不漂亮,很醜,你更醜。
喬暮盯着屏幕的這行字看了半天,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口氣一點不像傅丞睿,倒有點像他爹。
可是,這微信號明明就是傅丞睿的,傅景朝不可能做這種幼稚的事吧。
喬暮越看越懷疑,她是今天下午去朗詩公館陪仲思緲玩的,見天氣還算不錯,門口又有大片的草坪,靈機一動帶上仲思緲出去放風箏,可把小女孩高興壞了,全程咯咯笑個不停。
當時仲夜摯見仲思緲玩得實在是開心,就拿手機給她們拍了兩張,她自己也順手自拍了兩張保存。
回到喬宅,剛吃過飯,黃新突然送來了成堆成堆的文件,說是都要她看熟,最好全部能記下來,爲明天的發佈會做準備。
瞬間她頭就大了,從沒接觸過這些,要她背一晚上的劇本根本不在話下,要她背這些,還要融會貫通,簡直是要了命了。
她啃了幾頁實在啃不下去,這才翻出手機中的照片,實在是喜歡,仗着朋友圈裡都是可信任的朋友,於是順手就發到了相冊裡,不曾想會引來這麼一段對話。
目光轉身手邊的文件,喬暮丟了手機,埋頭在臺燈下硬着頭皮看起來晦澀難懂的文件。
半小時,看了一頁紙,喬暮看着自己的效率忍不住嘆氣,翻開第二頁,正看到第一個字,手機鈴聲大響。
她看到來電直皺眉,原來手機裡的通訊錄全部拷貝到了這部新手機上,來電:二爺。
猶豫了好幾秒,她滑動接聽,未及說話,那頭男人的氣息仿若低氣壓:“出來!”
她皺眉:“什麼?”
“我說,出來!”男人淡漠的語調藏着一股戾氣。
她莫名其妙:“出來?你在哪兒?傅景朝,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或者你喝醉了,沒醒?我和你已經分手了,請你以後不要打電話過來!”
“喬暮,你敢給我掛電話試試?”傅景朝咬牙切齒,似乎知道她要掛電話。
喬暮掛手機的手一停,覺得他這怒氣來得不同尋常,不禁起身走到窗前,掀開窗簾一角往外看,大門口路燈下好象有輛眼熟的邁巴赫。
車旁靠着一個高大的身影,一手抄在兜中,另一隻手中拿着手機貼在耳邊,仰臉正往她這邊看過來,分明隔着很遠,可她就是感覺那目光如炬,彷彿能穿透黑暗與距離,灼傷般的落在她臉上。
下意識的往窗簾後面一躲,發現手機還沒掛掉,她急促慌亂的呼吸聲悉數落在話筒裡,傳遞過去。
她什麼也沒做錯,憑什麼像做賊一樣?
喬暮穩好情緒,淡聲說:“你有事嗎?有事在電話裡說,我已經睡了。”
“是睡了?還是不敢見我?”他不悅的譏諷。
喬暮心尖一顫,咳嗽了一聲說:“傅景朝,你大晚上的莫名其妙,是不是閒得慌,你要瘋自己瘋去,我還有事。”
“怎麼,剛剛說自己睡了,現在又說有事,不覺得自相矛盾?或者,喬小姐謊話說多了,自己也難自圓其說?”傅景朝森森的嗓音裡跳着怒火。
聽着他的諷刺和挖苦,喬暮張了張嘴,少頃才說:“傅景朝,我們好聚好散,你這麼一個身家的男人擺在那裡,成羣的年輕女孩等着你挑,你又何必再來糾纏我?”
“我糾纏你?呵。”傅景朝冷冷的笑着:“你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找你是問你,既然你說分手,爲什麼還要和我兒子聯繫?”
喬暮喉間一堵,緩了緩說:“你也說了,我只是和小睿睿聯繫,並沒有和你聯繫,請你不要自作多情。”
“很好,喬暮,這可是你說的,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傅景朝仰臉看着二樓唯一一扇開着燈的窗戶,聲線中的戾氣益發的厚重。
喬暮緊握住手機,沒有再出聲,她透過窗簾的縫隙看着靠在車旁的那道身影,看着他上車,看着他的車燈在夜幕中漸行漸遠。
她整個人怔怔的坐回書桌前的椅子裡,手裡還捏着手機,屏幕已經從通話中的狀態跳成了最後通話目錄,最上面是他的號碼,以及那個曾經代表着暱稱的“二爺”。
眼眶疼,鼻子疼,哪哪都疼,尤其是心口的地方,像被粘了鹽的鞭子一遍遍抽打……
隔日。
喬暮坐着喬氏前來接她的車趕往發佈會現場。
她接任喬氏集團ceo,本不該這麼高調的,但是黃新和喬元敬商量後覺得之前因爲喬雲深的事受牽連,企業形象嚴重受損,這時候如果高調亮相,給公衆豎立一個喬氏集團重新成立領導團隊的印象會有所加分,這纔有了這場新聞發佈會。
車子行駛在路上,黃新還在不停的往喬暮腦子裡灌輸一些東西。
喬暮認真的聽着,擡手看了一眼手錶,出門早了,離發佈會還有將近兩個小時,遂對黃新說:“黃叔叔,我想剪個頭髮。”
黃新一愣,看着她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說:“你這頭髮剪了多可惜,盤起來也一樣。”
喬暮很堅定,搖頭說:“不要了,我想剪短,換個心情。”
黃新見她這麼堅持,指着前面對司機說:“停那兒。”然後轉頭跟她說:“那家是漓城有名的美髮會所,喬董是會員,剛好可以帶你去。”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背後的髮型師微笑道:“喬小姐,您的髮型做好了,您看下滿不滿意?”
喬暮睜眼一看,鏡子中出現一個短髮女孩,動剪刀前髮型師說現在流行鎖骨發,她一想只要能剪短就行,便同意了。
眼下這麼一看,倒真驚豔到了。
只見鏡子中她一頭俏皮的短髮,髮色變成了棕紅色,中分發也變成了偏分,在氣質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喬小姐,您這個髮型挺顯您的要求幹練清爽,如果您要拍戲或是出席活動,還可以在中部以下弄成微卷,會非常時髦、可愛,帶點小性感。”造型師對自己的作品也挺滿意,站在她身後欣賞着她的新發型。
喬暮看着自己一頭甜美的長髮變成了個性的短髮,只覺得整個人都像換了個心情。
難怪人家說女人失戀剪短頭髮可以重新開始,這話原來不是空穴來風,挺有道理。
黃新站在旁邊也點頭誇不錯。
她左端詳右端詳了一會,坐上車直奔發佈會現場。
先前,喬昕怡坐上喬氏集團ceo位置,媒體紛涌而至,纔沒過幾天,喬昕怡位子還沒坐熱呢,又換成了喬暮,如此具有話題性,兩位又都是最近娛樂圈話題女王,頻上熱搜,媒體又怎麼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現場不光有各大財經報刊網站的記者,還擠進來無數個娛樂記者,把只能容納百十來人的大廳撐到了過道里擠滿了記者,儼然像是一個巨星演唱會前的發佈會。
喬暮在後臺看了手心直冒汗,要是這是場影視劇發佈會,她還能應付如常,可這是非常嚴謹的商界發佈會,與娛樂精神至上的影視劇發佈會截然不同。
而且,今天跟在她身邊的也不是早就培養成默契的盧小夢或是齊霜,而是黃新。
她和黃新好多年不見,心理上是信任他的,可配合這方面真的沒有什麼默契可言,她手裡有份黃新給她做出來的應付各種問題的手稿,可是今天這麼多記者,難不保會有問題不在這個手案裡面。
就在這時,齊霜打來電話:“暮暮,你那邊發佈會要開始了嗎?”
“對。”喬暮吸着氣。
“別緊張啊,我幫你諮詢了一些我做生意比較成功的朋友,他們說像這種發佈會,你所要表現的就是你的個人魅力……記者問題到時候肯定會非常尖銳,你呢,是一個企業的領導者,你最好要表現得非常強勢……因爲……呃因爲,你現在不是明星了也不是演員,你是個商人,商人與明星或是演員完全不同,你要展現的就是你的作風,這是你帶領新的領導團隊所豎立榜樣的最好時機。分析當前形勢……你……你所面臨的處境非常多,這時候你不能慌,你要表現的是你的鎮定,臨危不懼,以及你的胸有成竹,這樣大家纔會相信你。”
齊霜說話一卡一頓的,喬暮倒是一字不差的聽懂了,霎時有如茅塞頓開:“嗯,你說得有道理,那我聽你的,謝謝你啊,霜霜,要不是你及時打這通電話,我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跟我還客氣,那我不打擾你了,加油。”齊霜給她加完油趕緊收了線。
發佈會開始了,喬暮一開始就代表喬氏進行了一些就職演說,她通宵背稿,在鏡頭前侃侃而談,絲毫不見對接手喬氏的生疏,言行舉止間充滿了自信。
如喬暮所料,到了記者提問環節,記者們的問題非常麻辣。
記者a:“喬小姐,前陣子喬昕怡剛剛坐上你現在這個位子,沒過幾天聽說你帶着喬元敬的股權轉讓書召開了董事會,並且成功擠走了你妹妹,請問這是不是一場精彩的豪門內鬥大戲?喬大小姐,你是最大的贏家?”
“這不是什麼豪門內鬥大戲,我也不是什麼最大的贏家。”喬暮在話筒裡鎮定自若的回答:“喬昕怡是我妹妹,是喬家人,在我父親沒有醒來時,她出於對整個喬氏負責的態度,臨時充當了ceo,穩住了軍心,這點非常有必要。事後我父親醒了,我拿着股權轉讓書召開董事會,我妹妹是知道的,我從她從中接過位置不過是一次交接,不存在什麼內鬥的戲碼,請大家停止想象,也停止對我家人的惡意揣測和中傷,並且我代表喬家對此保留法律追究責任。”
她這麼一回答,等於把公衆關於她們家族內鬥的傳聞粉碎了,並且塑造出了一個非常團結的大家庭形象。
記者a聽了無話可說。
喬暮悄悄鬆了口氣,這個記者一看就是娛樂記者,黃叔叔給她的手稿中可沒有關於這些問題的答案,純粹是她臨場發揮,事實看來這麼回答最能堵住幽幽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