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非和莫子都看到外婆，大叫一聲，把鞋子胡亂的一飛，奔進了江碧雲的懷裡。
本還黑着臉的江碧雲看到日思夜想的大孫子和孫女，雙手張開，把孩子摟進了懷裡。在兩個孩子臉上親了又親，貼了又貼，喜歡的不得了。
趁着這空檔，郝佳美轉過身，悄聲的對程睿說：“你先回去吧。晚上微信聊。”
程睿往江碧雲那裡偷瞄了一眼，無聲的點了點頭，轉身扶着門把手就要開門走。
“小程，這怎麼見到阿姨就要走啊？進來坐坐吧。”身後，江碧雲聲音冷清的開口說。
程睿迴轉身，有點不自在的笑着說：“阿姨，我看您和孩子們獨享天倫之樂，就沒想打擾您！”
“少廢話，快點進來。”江碧雲斥道，轉身領着孩子們進了客廳。
郝佳美苦着臉，邊換鞋邊說：“我媽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程睿說：“看樣子，這是有備而來啊。也不知道剛纔你說的那句話，老太太有沒有聽到。”
進了客廳，江碧雲先是又稀罕了一陣子孩子，之後拍着他們的屁股讓他們回房間玩去了。
待孩子回了房間，江碧雲才把視線放在了呆坐在一邊的兩人，哼笑了一聲，問道：“你們倆怎麼在一起呢？”眼睛盯着程睿問。
程睿謙遜的回答說：“阿姨，我現在住在隔壁，和佳美是鄰居。”
江碧雲笑了笑，很是慈祥，問道：“沒想到你們還一直有聯繫，這看上去還不錯，孩子們都叫你爸爸了。”
一句風淡雲輕的話，讓對面的兩個人變了臉色。
“媽……”郝佳美叫了一句，後面便說不出話來。
程睿張嘴也要開口說話，江碧雲用手一擋，“別想拿話懵我這個老太太，我還不糊塗！跟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程睿深知江碧雲是說一不二的，更是個厲害的主兒。想要隨隨便便的糊弄過去也是不可能的。看來，今天唯有實話實說了。
“阿姨，我和佳美……”程睿開口先說到，卻被郝佳美給截了過去。
“媽，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全都告訴你吧。”郝佳美大義凜然的繼續說：“其實當年我和紹謙是假結婚，我們根本就沒有夫妻之實。爲了能給孩子正大光明的上戶口，他只是在幫我而已。”
郝佳美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江碧雲的臉色。果然，震驚中帶着憤怒！但也能看出來，她在極力忍耐着不發火。
郝佳美深吸一口氣。這既然已經挑開了，那就索性的一說到底吧。
“這些年，也只有在你和爸來我這的時候，紹謙他纔會在這住。還有每次回明城，我和他也是同牀不同被。孩子們也都不知道，只和他們說，爸爸不回來是出差了。”
江碧雲深皺着眉頭，帶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隨後揚起胳膊，甩手就給了郝佳美一個響亮的耳光！
“阿姨！”程睿第一時間叫出來，一把摟住了郝佳美的肩。
郝佳美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給扇懵了，捂着臉，眼裡含淚，顫着聲音問：“媽，你打我？”
“別叫我媽！我沒你這麼無情無義的女兒！”江碧雲痛心的說：“紹謙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麼對他？你怎麼對得起他？”
江碧雲的情緒很激動，胸口劇烈的起伏，手指着郝佳美，憤恨極致的質問她！
郝佳美害怕江碧雲再生氣犯病，忙坐過去就要撫撫她的胸口叫她別生氣。可江碧雲根本不吃這一套，胳膊一揮，把她揮到了一邊。
“你離我遠點！”江碧雲聲音哽咽，手扶着額頭心痛的說：“紹謙這一生顛沛流離，到死了，連個真正傳宗接代的人都沒有，他怎麼就這麼可憐啊……”江碧雲心裡難受的要死，嚶嚶的捂着臉哭了出來。
“媽，我知道這件事上我做的不對。但現在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就別在想了好不好？”郝佳美見媽媽哭，她心裡也難受，帶着哭腔的勸江碧雲。
江碧雲擦了擦眼淚，憤怒的看着郝佳美，繼而把目光轉向程睿，眼中迸射出要把他撕裂的火花。
“佳美懷孕的時候，你在幹什麼？嚇得逃跑了？”江碧雲冷聲問道。
程睿認真嚴肅的對江碧雲說：“阿姨，這件事我也有責任。當初分手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佳美懷孕了。不然的話，我說什麼都不會放她走的！阿姨，你要怪就怪我吧。佳美沒錯，她做得這一切，也都是爲了孩子！”
江碧雲咬牙切齒的看着程睿。說實話，對這孩子，她心裡還是喜歡的緊。可現在怎麼看怎麼來氣。手幾次要擡起，都被生生的讓理智給壓了下去。
程睿見江碧雲沒說話，他接着說，帶着真誠：“阿姨，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我心裡知道我以後該怎麼做，我一定會對佳美和孩子好的，好一輩子！”
江碧雲被這消息打擊刺激的厲害，現在身心疲憊，她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另一隻手無力的擺了擺，“別和我下什麼保證了。這個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保證。散了吧，讓我靜一靜。”
程睿嘆息一聲，“阿姨，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郝佳美把他送到了門口，程睿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晚上和阿姨好好的聊一聊，我相信她肯定會理解你當年做的事的。必要的時候，你就可了勁兒的罵我，往死裡罵，你媽還能高興點！”
郝佳美噗嗤笑了出來，眼裡閃着淚花，上前擁抱住了他。
“該來的，遲早都會來。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會毫無畏懼。”
程睿伸手也擁住了她，在她的發頂吻了一下，把她扶起來，輕聲說道：“快回去吧，等下阿姨又發飆了。”
郝佳美把門關上，回來後並沒看到江碧雲。卻從房間裡傳出來祖孫三人歡樂的聲音。
她慢慢的推門進去後，莫子都一下子跳到了她面前，大笑着說：“媽媽，媽媽，外婆講的故事太有意思了，你快過來聽！”
郝佳美朝江碧雲看了一眼，當媽的正和小外孫說着什麼，把她當成透明的一樣。
她拍着手說：“好了，睡覺的時間到了，你們去刷牙洗臉，準備睡覺了。”
兩個孩子乖乖聽話的都跑進了浴室，裡面出來水聲。
郝佳美對江碧雲小心翼翼的說：“媽，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歇息吧。”
江碧雲背對着她，冷哼了一聲，“你媽我心得有多大，還睡得着覺？”
你心不是一向很大？
郝佳美在心裡腹誹，撇了撇嘴，嘟囔着說：“你孫子孫女還在身旁，又沒有損失，有什麼睡不着覺的啊？”
江碧雲把這話聽進耳朵裡，轉過身照着郝佳美的頭就拍打了一下，“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騙人有理了是不是？你把我和你爸，你哥你姐你嫂子都矇在鼓裡，你很得意是不是？還有，你最對不起的人是紹謙，你這麼做，讓他怎麼在九泉底下安心得了？！”
郝佳美不想讓孩子聽到這些，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媽，你小點聲好不好？別讓孩子們在聽到紹謙的事而傷心。等下說，等下說吧。”
孩子們洗漱好後回到了牀上。郝佳美靠在牀頭給他們講睡前故事，江碧雲在旁邊作陪，眼裡帶着憐愛的看着兩個小傢伙。
“外婆，明天你走嗎？我想吃你做的早餐。什麼都行，我都愛吃。”莫子都擡着頭問。
江碧雲笑的慈愛，說道：“外婆不走，明早外婆給做美美的早餐。”
兩個孩子一聽外婆不走，都高興的小小的歡呼了一聲。之後在郝佳美的故事聲中，漸漸的睡着了。
郝佳美和江碧雲悄悄的開門出了房間，回了客房。郝佳美幫着把被子鋪好了，又貼心的在枕頭下墊了一個小被子。江碧雲睡覺愛枕高枕頭，低了睡不好。
然後母女倆坐在牀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誰都沒先說話。最後還是郝佳美沒忍住，噗地一聲，樂了出來。隨後江碧雲也沒忍住，跟着一起笑了。
她上前朝着郝佳美的胳膊啪啪地打了三四下，尤爲不解氣，氣憤的說：“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居然膽大包天的做了這麼離譜的事！”
被打了，郝佳美不生氣，反而高興的很。這麼看來，媽是原諒自己了。依着媽的性格，生氣的話肯定會不搭理她的，晾她到底。
江碧雲心裡也難受的很，打完之後，又心疼的問：“這些年，你就自己這麼過的？”
郝佳美擦掉了江碧雲臉上的淚，說：“哪能呢？紹謙幫了我很多。孩子小的時候他爲了照顧孩子，基本是住在這的。那個時候還有保姆，並沒覺得什麼。後來孩子大了，好看一些了，他來的就不那麼貧了，估計也是怕我不高興。後來就是每個週末來一次，來也不住，除非有特殊情況！”
說到紹謙，江碧雲眼眶又紅了，“你這麼做，就沒覺得有虧欠？你站着茅坑不拉屎，耽誤了人家一生，小心你下輩子遭報應！”她這個當媽的詛咒自己女兒嘴下絲毫不留情。
郝佳美被詛咒也不生氣，聲音飄忽的說：“不虧欠，紹謙離去的時候我能哭成那樣？我以前就說過，我欠他的，這輩子是都還不完了。我也只能把所有的都放在了下輩子去償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