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那道長廊,她一眼看到了他坐的位置。他正看着窗外,不知有什麼風景吸引了他如此的專注。暖融融的燭光給他俊朗的面部線條增添了些許柔和的光采,此刻的他正微微笑着,曉夏就這麼站定了,凝望住他,隔了這麼的一段距離,她還是沒能逃脫得了他的魅力。而他突然間朝這邊看過來,她一下子就跌落了他那泓深潭一樣的眸子。
該死,林曉夏你今天可真是夠花癡的。她定定神,才保持着淡定一步步走向他。
侍者上前爲她拉開椅子,她微微點頭致謝。接過侍者送上來的溼巾,擦罷手,擡眼,卻又撞上了他的眸子。帶着些許得意、些許戲謔、些許愉悅、又或者,還有些許寵溺……
曉夏別過臉,假裝着在看落地窗外的燈光噴泉。她不想再被他的眼光淹沒,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白癡,男色當前,居然一點也把持不住。
“你很怕我嗎?”他又換了一個姿勢,脣角微揚,望着她說道。
“啊?有嗎?”曉夏怔了一下,回過頭來,正對上他的目光。
“那你爲什麼不敢看我?”他不知道哪來的興致,突然又要問起這類的問題。
“我現在不看着你了嗎?是否衛先生您當衛總當習慣了,走到哪都需要萬人景仰呢?還是說,你被女人寵壞了。”曉夏看着他,別有深意的,特別強調了最後的一句。然後,微笑着,也學着他那些戲謔的表情,看着他臉色的變化。
“不錯,這纔是我認識的林曉夏。”他舉起酒杯,輕輕碰了下曉夏面前的杯子,然後輕搖了幾下杯中琥珀色的液體小啜了一口。
不知是褒還是貶,曉夏一時聽得雲裡霧裡,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也學着他的樣子,輕搖酒杯。那酒入口甘醇,滋味純正,果真是一分錢一分貨。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衛璟默默的看着她,不顧她躲閃的眼神。面前的人雖說不上絕美,但卻勝在那幾分清高孤傲的氣質,不作聲的時候看上去,特別是在這樣光線柔和的時候,更是平添了幾分清柔溫婉。
“蘇小姐的禮物,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避無可避的曉夏,終於找到了一個和這裡氣氛相適應的工作話題。
“哦?”他似乎很有興致聽她繼續講下去。
“鳳興的藍綠寶石耳釘,還有配套的項鍊,蘇小姐喜歡一些有色彩的首飾,我想……那個她會喜歡的。”是的,他身邊的女人需要送禮物了,那些當然就是她的份內事。而她也把他的那些女人的喜好也牢牢記在心上,每一次有重大的宴會要出席,要動用到他的那些女人,禮物是少不了的應酬。
每一次,他的女伴都爲他送的禮物欣喜若狂,還喜滋滋的問他怎麼會知道她喜歡什麼,其實,很多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送的是什麼。
“你還真是一個稱職的秘書。”衛璟往後靠了靠。
“謝謝誇獎,那我連你身邊的女人都伺候得那麼滿意,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額外的獎勵。”她微微綻開笑,眼光裡有一絲坦然,好像,現在沒有那麼怕撞上他的眼光了。
“好吧,林小姐,你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他略略低下頭,垂下眼去。
“我也是女人,女人喜歡的東西,我想,我也定然會喜歡的……”不知道,他會不會把她也理解爲他身邊的那些女人,相互之間靠着金錢和姿色互相取悅。
“哦?”他挑眉,望向她,似乎還在研究思考着她的話,最後還是展開了一抹微笑。這個樣子的他,想必能迷倒了一大片的女人吧?而她,也不過是其中的一個罷了。是的,他說她是他的女人,想必,指的就是這類女人吧,僅僅是用金錢換取的女人。
“你也喜歡耳釘?項鍊?鑽石?寶石?抑或是……”他伸手摘下一片玫瑰的花瓣,“鮮花?”他眼裡閃過一絲譏笑,一瞬即逝。
在這環境獨好的餐廳內,在這放着玫瑰香檳的桌子上,還有桔紅昏黃的燭光,他這樣的話是不是需要理解爲無盡的誘惑與浪漫呢?只是此刻的曉夏,想到的卻是想要對他說,我不是你那些需要金銀寶石去取悅的女人,我只要一個男人很真誠的愛。但,終究,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順着他的話:“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戒指。不過,我相信我喜歡得東西,你給不了。”曉夏淡淡的笑着,聲音平靜如水,寵辱不驚。
他似乎被她的回答怔了一下,望向她,看到她臉上的表情,須臾,釋然的笑意在他臉上盪漾了開來。
餐廳裡,有人在彈鋼琴,是韓劇《冬日戀歌》裡的插曲,唯美浪漫卻始終帶着憂傷,一種看不到愛的盡頭的憂傷。曉夏又有點沉浸其中了,她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她無懼無畏的林曉夏居然變成了一個標準的女文青。甚至像極了唐詩宋詞裡的那些倚樓獨望,嗟怨癡嘆的怨婦。
侍者將煎好的牛扒送上來,鮮嫩的牛肉還在滋滋作響。有細小的油珠濺到了她的手上,那微小的疼痛把她的心神拉了回來。
衛璟抓過她的手,拿起一塊溼巾按了上去。痛感漸漸的消失,而一種有幾分溫暖幾分迷茫的感覺卻在心頭悄悄蔓延了開來。
她試圖把手抽回來,可是被他緊緊撰住,只是徒勞。他望住她有些許驚慌的眼神,內心突然一凜,想起了那個她沒有回答的問題。不知他在她的心裡,除了是一個上司,一個曾經有過交易的男人,還會是什麼?
曉夏擡眼望他,目光卻越過到了餐廳那邊嫋嫋而來的人。
他們的位置算是隱蔽,而她居然還是看到了。也許她是被那個背影吸引了,一眼就認了出來。
衛璟正想開口說什麼,一把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璟,你也在這啊。那天的PARTY你怎麼走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等了老半天。”安妮柔軟 的身子靠向坐在那裡的人。嬌聲軟語的還帶着微微的抱怨,還不忘拿眼瞟了下坐在對面的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