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詩雅取下那幅畫,還是她剛纔那幅畫,不過是在高山底下,畫了一條長長的河流。
小兔子旁邊有了對白,“我對媽咪的愛越過高山,一直到天盡頭!”
裴詩雅眼睛溼潤了,朝着tony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愛心的動作對他。
他說,對媽咪的愛比媽咪對他的愛還要深!
多懂事的孩子!裴詩雅恨不得tony抱在懷裡好好親一下。
冷震燁走了出來,他特意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裝,與裴詩雅身上的白色休閒裙成了情侶裝。
裴詩雅心裡有些緊張,演戲從今天開始了,她還有些不習慣。
“哇,四叔,你今天看起來真精神啊!”
冷家豪不懷好意地出現在兩個人的視線中,左看看右看看,眼裡流露出一絲嘲弄。
“聽說你接手了大哥的女人,看起來是真的咯!”
明顯的諷刺打擊,裴詩雅氣得渾身發抖,下意識想要解釋。
冷震燁十分自然地將裴詩雅攬到了懷裡,溫和地笑道:“以後要叫四嬸,懂了嗎?”
冷家豪臉色變得很不自然,他看中的女人,居然變成了自己的四嬸,真是不爽,不過,等下似乎有好戲看了。
“真想不到裴小姐口味這麼重,不知道,四叔晚上能不能讓你滿足,畢竟沒有大哥那麼生猛……”
冷家豪還沒說話,突然一道身影衝了過來,揮拳了過去。
這一拳頭是用盡了力氣,打得冷家豪倒翻在地,鼻血流到了下巴上。
他痛呼了一聲,正準備罵人,看清楚那人的臉孔之後,嚇得不敢吭聲了,乖乖地站起來,捂着鼻口,冷笑,“打我算什麼,有種打姦夫淫婦去……”
冷震燁十分好脾氣,聽到如此尖銳的諷刺也不吭聲,深沉的目光看向冷傲天。
裴詩雅驚呆了,她沒有想到,冷傲天竟然如此神速地出現在她面前,她甚至還來不及將冷震燁推開。
冷傲天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整個人踉蹌着,黑眸像箭頭一樣銳利地射向裴詩雅。
裴詩雅下意識後退着,想推開冷震燁,哪知道冷震燁反倒緊緊地將她摟在了懷裡。
他故意則過頭,湊到她的耳邊細語,“演戲就要來全套的,否則就全功盡棄。”
聲音低得剛夠她聽到。
但是這種親暱的小動作,在外人的眼裡更加惹火。
冷傲天雙眸被怒火燒紅了,他一步一步,一點點靠近裴詩雅,那股逼人的氣勢壓得裴詩雅想逃。
她恨不得馬上衝過去向他解釋清楚,告訴他,她只不是在演戲。
當她擡眸看到窗口上那一顆童稚的小腦袋時,她緊緊握住了手裡的畫畫。
“媽咪,我對你的愛越過高山,一直到天盡頭!”
小小的聲音彷彿還在她的耳邊迴盪,她不能退縮。
許久,她挺能胸脯迎接暴風雨的來臨。
冷傲天危險地眯起眸子,像一隻瘋狂的獵豹,他揮起了手臂,就要向她打過來。
裴詩雅緩緩閉上了眼睛,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卻感覺到了波濤兇涌的崩塌。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預期來臨,良久,裴詩雅睜開了眼睛。
冷傲天眼裡的憤怒轉爲痛苦。
“你以爲我會死了是不是?”
裴詩雅眼裡涌出淚水,她低下頭不敢看他,她沉默着。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找一個冷家的男人嫁了?”
“亞瑟,都說了,她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好,她以爲你醒不過來了。哼,草根女人就是靠不住,你就是不信,傷得這麼重還要跑來看。現在親眼看到了,死心了吧,他們昨晚可是在一個房間裡睡的,呀,傷口崩了,亞瑟,血流出來了。”
蜜麗婭大呼小叫地推濤助瀾,裴詩雅彷彿聽到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冷傲天一字不發,黑眸緊緊盯着她,彷彿想要將她看透。
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他才咬牙切齒冷冷道,“這不是裴詩雅,不是我愛的那個女人……”
明明是陽光燦爛的午後,明明是炎熱的陽光灑落在身上。
爲什麼有一種陰冷的感覺,從四面八方襲來,裴詩雅抱着手臂,微微打起了哆嗦。
冷傲天猩紅的雙眸之中,有一種透入骨髓的寒意,裴詩雅低下頭,不敢再與他對視。
“亞瑟,你的傷口崩了,我們回去吧,讓醫生檢查一下……”
蜜麗婭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裡隱隱有幾分快感。
冷家豪故意笑了二聲,“亞瑟,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天下的女人都一樣的,爲了錢,什麼都肯賣……”
冷傲天像一頭受傷的野獸,猛然轉身,揮起拳頭向冷家豪揍過去。
冷家豪十分機警地躲過了他的攻擊,冷傲天再次舉起了拳頭,卻沒有再打下去。
鮮血透着他胸口,浸透了醫用崩帶,又浸溼了白色的襯衣,一層一層地涌出來……
蜜麗婭驚呼起來,她大聲喊叫,“叫醫生來,叫醫生來,快點……”
裴詩雅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發生,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流血,看着他暈倒,她什麼也不能做,只是像個旁觀者一樣,默然地看着。
任自己的心絞成一團,也要深深地將它掩藏起來。
冷家豪向裴詩雅投來意味深長的一瞥。
昏迷過去的冷傲天被兩名保鏢抱了進去,很快,院子裡混亂的場面變得清冷下來。
裴詩雅心裡亂極了,她想跟上去看看他的傷勢,可是,她不能,她已經不再是他的誰了。
三個月之後,他是別人的新郎。
突然有一種劇烈的心痛感向她襲來,裴詩雅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眩然欲倒的身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進去休息下吧!”
冷震燁十分體貼地將裴詩雅扶進了臥室,關上房門,扶她坐了沙發上。柔軟的沙發深深地陷了進去,裴詩雅像個一個穴居的小熊,抱着手臂,將自己陷進沙發裡,眼神茫然……
“來,喝杯牛奶!放鬆一下!”
冷震燁宏厚深沉的聲音,讓人覺得安定。
可是即便是他守在她的身邊,她卻覺得他很遙遠。
“謝謝!”
裴詩雅接過牛奶杯,感激地說了一聲,其實她應該對他滿懷感激。如果不是因爲他,她現在連站在冷家的權力都沒有,更別說能看到自己的兒子了。
冷震燁寬厚一笑,
“這只是開始……”
裴詩雅微微一愕,心裡很快明白過去,一種苦澀的滋味瞬間從心底泛起。她苦笑!依她對冷傲天的瞭解,他絕不會善罷甘休,他是絕對不允許背叛和欺騙的。
她背叛了他,他肯定會用盡手段來折磨她的。
“四叔放心,我不是那種軟弱的小女人,我知道該怎麼做!”
她早已經不再是五六年前那個膽小懦弱怕事的裴詩雅了,這幾年來,她一個人在外闖蕩飄泊,夾縫裡求生存,如今更是雙手上沾染鮮血。她不怕事,不怕風雨,只要能守候自己的兒子,她什麼也不怕。
裴詩雅淡定的態度讓冷震燁非常欣賞。
“我們這樣要不要去見老爺子?”
裴詩雅有些擔憂地問道,冷震燁笑着搖了搖頭,“這些事情我都處理好了,你什麼都不需要擔心,只要安心地住下來就行了。”
裴詩雅感激地微笑,“那什麼時候去找杜小姐?”
“不急,我已經安排人去找她了,看看找個合適的時間,我們再前往……”
裴詩雅用力點了點頭,眸光又瞟向窗外。
心裡就像裝着指南針,一直指向他的方向。
冷震燁說完話,就識趣地退了出去,剩下裴詩雅一個人在房間裡。
這一天對於她來說,是個煎熬,面對着心愛的人命在垂危,自己卻不能守在他的身邊,甚至連打聽消息的資格都沒有,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痛。
在囚禁島的時候,雖然兇險萬分,但畢竟兩個人能守在一起,比起現在來,那個時候的他們比現在要幸福得多。
原來幸福也是相對的。
這一夜,裴詩雅無比入睡,在牀上翻來覆去的。
黑暗中,看到牀邊有道黑影,裴詩雅拿起枕頭砸了過去,“誰?”
“是我!”
冷震燁的聲音從黑暗之中傳過來,隨即裴詩雅打開了落地燈的開關。
冷震燁穿戴整齊地站在她的面前,臉色略有些尷尬。
“我剛進來,正有消息跟你說,但是看你睡得這麼香,不忍心叫醒你……”
裴詩雅鬆了口氣,雙手按在太陽穴上,抱着被子坐了起來。
正是因爲顧忌着冷震燁就睡在外面的主臥裡,所以她身上穿得也很保守。
“呃,以後你進來之前,能不能先敲下門,我,我有些難以適應……”
“呵呵,你是我的女人,我進來如果還要敲門的話,別人會怎麼想?”
“四叔,你怎麼能……”裴詩雅頭疼起來,扶額,她心裡又覺得有些異樣。
總覺得這種感覺怪怪的,冷震燁跟她非親非故,他有必要這麼盡心盡力地幫助她嗎?
冷震燁似乎看穿了裴詩雅的心思,笑道:“有什麼想法可以說出來,我們再慢慢探討。”
裴詩雅尷尬一笑,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擔心他的安危。”
“沒事了,我過來就是告訴你這個,他脫離了危險,有醫生看護着,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冷震燁說完,並沒有多作停留,直接走了出去。
裴詩雅被冷震燁這麼鬧了一通,再無半點睡意,索性起牀。
隔着一道透明的雕花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冷震燁的臥室,裴詩雅起身,將厚重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隔絕了他與她的視線。
雖然她無意偷窺他,但是孤男寡女的在一起,終歸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