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成吾興奮地說:“煥玉,我找到千玹那個血型的人了!”
楊煥玉激動得哭道:“嗚嗚,真的嗎?太好了!你在哪裡?”
梅成吾說:“告訴我病房在哪兒,我馬上就過去!”
楊煥玉連連點頭,把葉千玹的病房告訴了梅成吾。掛了電話,她拉着葉千玹的手輕聲低泣,感慨女兒運氣還算好,終於有人和她的血型一樣,也願意救她。
護士來換針水的時候,聽楊煥玉說找到可以輸血的人了,也高興得差點跳起來。她換好針水,立即去找醫生,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而楊煥玉則撫摸着葉千玹的手,把她父親就要來看她的事告訴她,說沒想到他們父女會在這樣的情境下相認。
葉千玹仍然昏迷不醒,根本聽不到楊煥玉說的話,可楊煥玉卻覺得她可以感應得到。葉千玹從小就有點低血壓,再加上懷孕,平時也會偶爾暈眩。這次受了傷,也受到驚嚇,再加上流了很多血,葉千玹要想恢復到原來的健康狀況,恐怕需要耗費些時日。
想到葉千玹的腿上會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疤,楊煥玉就心疼不已。要是當時店裡只有她一個人就好了,那樣葉千玹就不會過來幫忙,也就不會受傷。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楊煥玉就止不住一陣心驚肉跳。葉千玹的腿被菜刀砍到的時候,彷彿直接砍到她的心裡,疼得她全身都顫慄了。
此時看着躺在病牀上的葉千玹,楊煥玉既心痛又悔恨,真不知能做什麼。她很着慌,不知道梅成吾帶來的人能否給葉千玹輸足夠的血,也不知道葉千玹的身體會不會有排斥反應。對於輸血這樣的事情,楊煥玉懂的並不是很多。她只知道相同血型的人可以互相輸,而o型可以輸給其他血型,但其他血型就不能輸給o型人。
葉千玹的血型,很多人中難得找到一個,因而也被稱爲“熊貓血”。在各大醫院的血庫中,這種血型也是極其罕見的,如果有存貨倒是可以及時輸用。可巧的是醫院血庫沒有,只能到處求助,還要擔心時間不夠,葉千玹等不及。
現在梅成吾說找到了,楊煥玉的心才稍微放下了些,只是看葉千玹這麼受罪,她始終感覺自己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雖然不是親媽,但既然抱養了葉千玹,就該給她最好的生活條件,把她照顧好和保護好。而她呢,非但沒有讓葉千玹過上富足的生活,還使她懷孕了也不能安心養胎,要到店裡幫忙。另外,楊煥玉還感覺十分對不起梅成吾,總覺得葉千玹本該是大小姐的命,卻過着平民的生活,實在太委屈了。
忽然,葉千玹的手動了一下。楊煥玉一喜,以爲她醒了,忙呼喚着她的名字,問她感覺怎麼樣。可葉千玹只是動了那一下後又沒了動靜,依然睡得那麼安詳,像是死去一般。楊煥玉很擔心,怕她堅持不到父親來,心裡的負罪感越發嚴重。
“千玹,你一定要挺住啊!”楊煥玉自言自語地說,“傷的這麼重,媽媽知道你受苦了。都怪媽媽不好,沒有好好照顧你,等你醒來,想怎麼懲罰我都行。你快醒啊,你爸爸就要來了,他來救你了!”
說着說着,楊煥玉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傷心地低頭抹淚,真希望能發生奇蹟,葉千玹會突然醒來,而且什麼事都沒有。可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
正想着,忽聽梅成吾的聲音在門口響起:“煥玉,我來了!千玹她怎麼樣?”
楊煥玉一聽,猛然轉頭看去,見梅成吾帶着一個牛高馬大的男人進來,心頭一酸,忙站起來走過去抓住他的手,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梅成吾面色嚴肅,愁眉緊鎖,再次問道:“千玹怎麼樣了?”
楊煥玉抽抽搭搭地說:“她醒過來一次,後來又昏迷了。醫生說醫院的血庫沒有她的血型,我實在沒辦法才……”
梅成吾怒道:“我是她父親,不管她出什麼事你都必須告訴我!你怎麼不早說呢?哼,你們偷偷走了也不說一聲,害我到處找!路淳錦,你去找醫生,說明我們的來意,我跟她說會兒話,看看千玹。”
路淳錦剛剛走到牀邊想看看葉千玹,聽到梅成吾這麼說,只好答應着離開。
楊煥玉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問梅成吾道:“他是什麼人啊?”
梅成吾解釋說:“哦,他叫路淳錦,是我的保鏢。他的血型和千玹的一樣,我也是才知道的。他一告訴我,我就馬上帶他來了,應該來得及吧?”
楊煥玉點點頭說:“來得及,來得及!我們走的匆忙,千玹也不讓我告訴你,所以就沒說。”
“唉,你怎麼這麼糊塗啊?”梅成吾生氣地說,“她是我的女兒,你們走都不告訴我,這不是沒把我當她的親爹嗎?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要突然離開帝都?”
楊煥玉想到葉千玹懷孕的事情實在太丟臉,又怕梅成吾責怪她,破壞自己在他心裡的印象,便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梅成吾見她這樣,心裡越發懷疑,連連追問。問得緊了,楊煥玉也不好不回答,但又不能說實話,心裡急得像有隻小貓在抓撓。
她遲疑片刻後終於說:“千玹她,她好像說得罪了老闆,做不下去了。她怕老闆找她的麻煩,所以就帶着我回到這裡。我一直想要告訴你的,可她不許我說,怕你找她,又要她回去。”
梅成吾聽了,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心裡的大石落下一半。可葉千玹說的得罪老闆又是怎麼回事?她代替梅若昕做着梅氏企業的總經理,最大的老闆是他這個父親,她怎麼得罪他了?
他看看牀上的葉千玹,見她面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地躺着,心疼得連連嘆息。他走到牀邊坐下,伸手去拉葉千玹的手,輕輕地撫摸着。楊煥玉在一旁看着,心想若是自己能嫁給梅成吾,此刻不就一家團聚了嗎?
可是,這些都只是她的私心所想,梅成吾家裡有個太太,還有個大小姐,她這個曾經的女傭怎麼可能嫁給他!她心裡一痛,把看着梅成吾的目光轉移到葉千玹身上。
梅成吾難過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弄的,啊?煥玉,你怎麼能讓她受傷呢?”
楊煥玉見梅成吾終於還是責怪她了,心裡十分難受,低聲解釋說:“我們在整理貨架,放在頂層的箱子掉下來,把貨架上的菜刀弄掉了,正好砍在她的腿上。當時就流了好多血,太可怕了!看着那血嘩嘩的流,我這心裡呀,哎,真疼哪!”
梅成吾安慰道:“好了,好了,這也不能怪你。我只是想知道,她傷的怎麼樣,對生命有沒有威脅?”
楊煥玉答道:“傷口已經縫合,醫生說,就是失血過多,要是不能及時輸血會有危險。她本來血壓就低,突然流了那麼多血,又給嚇着了,這纔會暈的。”
梅成吾點點頭說:“嗯,我知道了。我帶來了路淳錦,只要給她輸血,慢慢就會好的。她的傷口大嗎?”
楊煥玉比劃着說:“有這麼,這麼長,這麼深。這要是個小孩子,恐怕腿都能砍斷啊!哎,千玹真命苦,以後要留下傷疤的,她可怎麼嫁人啊。”
梅成吾深深地嘆了口氣說:“唉!事已至此,這些話就不要說了。先把人救醒,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楊煥玉別無他法,只得答應。
經過醫生測試,路淳錦的血型與葉千玹的一樣,且身體健康,沒什麼問題。於是,醫生馬上安排路淳錦給葉千玹輸血。因爲怕一次抽太多他會受不了,就先抽了400cc。
輸完血,梅成吾守着葉千玹,想親眼看到她醒來,然後告訴她,自己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他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看到女兒受傷昏迷,他的心比被一百把刀子同時切割還要疼。他後悔沒有早一點告訴她,也沒有儘快和她相認。他總是瞻前顧後,怕太太無法接受,又怕梅若昕爲難葉千玹。
如今梅若昕已經身死,梅成吾真的不想再失去葉千玹這個女兒。可他還沒想好怎麼與她相認,她就突然不辭而別,再得到她的消息,卻已昏迷在醫院,這讓他怎麼能不心痛!
“千玹,等你醒,我就帶你回家。”梅成吾鄭重地說,“爲了不讓若昕的媽媽傷心,這件事情我不便公開,希望你能諒解爸爸。爸爸不是自己一個人,不能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顧。這麼多年,讓你受委屈了!是爸爸對不起你。”
路淳錦在一邊看着,心裡也十分難受。他真想把葉千玹抱在懷裡,給她力量,給她安慰,看着她儘快好起來。現在她的身體裡流着他的血,所以他們也成了一個人不是嗎?他有什麼理由不照顧她和保護她?
可是礙於梅成吾在,路淳錦不敢,只能站在旁邊看着。他心裡如浪濤翻騰,有許多話堵在胸口卻說不出來,只能憋着。
“千玹,有了我的血,你會很快恢復的。你一定要堅持住,等你醒來,我們就在一起,好嗎?”路淳錦在心裡說,暗暗攥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