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爲人形的時候,答答對他並沒有那麼親近,只是日夜的陪伴讓她已經熟悉有這個人在身邊。
秦凌那時候雖然沒說,心裡卻很沮喪,他養的半夏對他不親,卻愛和那凡人們在一起。他帶着她四處修行,她依戀每一個住過的地方,還有那裡的人們。
一天夜裡,雷鳴電閃,烏雲黑壓壓的蓋下來,竹林裡的蛇渡劫飛天。他被吵醒,擡頭像窗外看去,她站在窗邊一動不動的看着那青蛇努力的向上飛去,雷電毫不留情的劈在了它的身上。
秦凌剛準備開口喊答答,就看見她推開門飛快的跑了出去,蹲在那奄奄一息的青蛇邊上抹眼淚。
他問答答:“你爲什麼哭?”
答答說:“一個月前,它給路過的書生引路,那書生竟不知好歹拿着火棒要燒死它。可第二天,上山砍柴的農夫掉在了溝裡爬不上來,它還是拖着受傷的尾巴去救他。爲什麼它這麼善良,卻不能飛天?做神仙真有那麼好嗎?”她問着,用溼漉漉的雙眸看他,很認真的繼續問:“你快活嗎?”
秦凌看着她那花瓣似的臉頰被淚水沁溼,只覺得心中脹痛。
當她把那青蛇的屍體埋在木屋的後面,秦凌忍了又忍,沒有告訴她,做神仙其實沒那麼快活。那麼多的責任,那麼多的拘束,空空蕩蕩的一個宮殿,把喜怒哀樂都吞沒了。他不敢說,怕她明白了就會離開他,不願意修仙去九重天陪他。
等到白雪皚皚的時候,青蛇的墳前長出了一株雪見草,嫩綠的顏色,藏在雪裡只冒出了尖尖的一角。答答每天早上醒來都會去看它,秦凌有事回了九重天,留下她孤零零的守着這株雪見草。
又是春暖花開,木屋的牆角邊都長出了青苔,秦凌終於遵守諾言回來。那一刻,她忽然很傷心的哭了,抱着秦凌道:“我不想飛天,可我想和你在一起。”
秦凌臉一白,手指都顫抖了,他冷漠的轉過身去不看她,厲聲道:“你說真的?”
答答不敢做聲,半天才說:“那青蛇死了,也是不是也會死?”
“不會的,我會保護你。”秦凌安撫的握住了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答答卻把手收了回來,把頭埋得低低的,很久之後才說:“九重天,我不喜歡……仙君,你也不喜歡那裡呀!”
秦凌心一震,他知道這株小半夏有多聰明,她明白他,什麼都明白。
“你留在這裡吧,土地神會看在我的面子好好照顧你。”秦凌低聲道:“你不願意做神仙……我們的緣分也就盡了……”
她很痛苦,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顫聲問:“你不回來了嗎?”
秦凌轉過身來和她面對面,堅決的告訴她:“神仙和妖不能在一起,你不飛天,我們就再也不能見面了。”
她不做聲,哀求的看着他哭,那花瓣似的小臉白了又白,顫抖的嘴脣那樣可憐。
他不忍心,心裡又疼又怕,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低聲道:“答答,神仙……做神仙也沒那麼糟糕……”
她貪戀他懷抱,溫暖而牢靠。很艱難的才點了點頭:“我想和你在一起……仙君啊,你千萬不能丟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