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翻日曆的時候,知夏纔想起再過一個月就是自己二十三歲的生日。
是了,她還年輕,有的是時間揮霍自己的青春。可是,愛情卻不能。在這樣的年紀遇到他,本以爲可以託付一輩子,可是遇到昨晚的事,或許她再不能這樣矇蔽自己了。
一段婚姻,光是有愛根本是行不通的,更何況是背叛。
貼在頰上的指尖微微有些顫抖,她只是在想,如果離開了這段婚姻,離開了這個男人,她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徹心扉了。
眼中有一瞬間的失神和怔愣,腹中陣陣地抽疼了一陣,她終究是忍着痛扶着玄關,走了出去。
而此刻,在公司的葉琛自然沒想到她會這樣想,但是昨晚她的反常卻叫他有些不安。
從小到大,雖然在葉家沒怎麼受過苦,算是含着金湯匙出身的,而且自己是獨生子,也受家族長老的器重。對於女人來說,根本就從不會缺少。只是真的讓她動心的,只有她!
不算是頭腦發熱,只是自己的一種認定而已,他的潛意識中只有:他要她!
這種渴求,前所未有的強烈。
一想到她的冷淡,胸中一股膨脹欲出的怒火就襲了上來,冷不丁狠狠地將辦公桌上的企劃案甩在地上。
總裁辦外的唐嶽聽到這一聲大動靜,拎着耳朵就顫抖着身軀摸了進來,看着老闆一臉冰冷的側顏,心知又有人要倒大黴了。
“老闆,發生什麼事了?”唐嶽問的很委婉,畢竟跟在葉琛後面這麼多年察言觀色是必備的一向本領。
葉琛冷冷地靠在皮椅上,面色倦怠地揉了揉痠疼的眉心:“今天你替我去Z大一趟,跟緊少奶奶,看她有沒有什麼異常。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尋常的,儘快聯繫我。”
唐嶽暗暗點了點頭。
如果說旁人不知道少奶奶是誰,他還能不知道嗎?那個女人雖然普通了點,雖然小了點兒,可畢竟比其他亂七八糟的女人好上太多,最重要的是老闆心裡只有她。
想了想,他關了門出去。
只是隱隱約約在關門時,聽到老闆又接了個電話,而顯然那通電話不是什麼善茬,老闆怒了,後果非常嚴重。
的確。
葉琛沒想到母親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到公司找她,更沒想到是爲了上午十點的珠寶慈善會,他女伴的問題。
要說這次的珠寶慈善會是商界政界名流的聚集地,同時也是葉氏進軍商業大門的導火線,絕對是容不得出了一絲的差池。
是了,崔靜秋是母親安排給他的女伴,即便是他不喜歡,甚至微微有些厭惡,但在那樣的場合無疑是最適合接洽的。想到這,葉琛不由用力地揉着痠疼的眉心,身下的皮椅若有若無地晃動了兩下。
現在他唯一的念想就是,知夏那邊別在出什麼亂子。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知夏正在斐雲迪的辦公室,和一衆大四的隊友拎着已經八九不離十的論文等待論文導師的審判。
雖然斐雲迪這人平時看起來極爲無害,溫柔紳士,可到了這樣的關鍵時刻,卻不是如此。薛薇師姐今年大五了,就等着過了論文等畢業了,可那論文寫得無疑是天花亂墜,沒有任何真實性可言,斐雲迪剛看了兩行,一雙狹長的眸子登時危險得眯起,散出一種難得的戾氣。
甩手將論文扔在了她的面前,薄脣不緊不慢地勾起:“薛薇,你是大五了,應該比同屆的任何學生都知道論文課題的重要,如果你要真想這樣就能通過,那你就只能等大六大七再來繼續重修吧!”
薛薇師姐顫抖着身子,明亮的眼眸中氤氳着幾分溼意,從旁撿起論文,一言不發地看着這位她所膜拜的專業導師。
斐雲迪在平日裡無疑是受着衆多女生的追捧,一張堪比偶像般俊朗非凡的臉龐,狹長的黑眸中溫柔款款,只是今天的他,變得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只有知夏知道,斐雲迪其實一貫如此,雖然表面上紳士大方,骨子裡還是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高傲。
而薛薇是頭一個被看論文的領頭羊,難免中槍了。
斐雲迪雖低着頭,但卻能感受到一股探究的目光掃着自己,思及此,不由微微擡起頭,迎上那異樣的目光。
是她!
眸中帶着一絲複雜的笑意,清雋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指向那個位置:“那位同學,把你手上的論文拿過來。”
知夏自己被這尊大佛親自點名有些意外,不過也只是輕輕一笑,把手中的論文遞給了斐雲迪。
這時候,她能聽到隊友中不少人鬆口氣和竊竊私語的聲音。
知夏坐在斐雲迪的對面,甚至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變化,清雋的眉目微微蹙起,指尖輕巧地翻頁。
她知道。
現在他們的角色是學生和老師,況且論文導師的重要性沒有人比大四畢業生更加清楚,她不能得罪他!
斐雲迪即便是低着頭,也能感受到她的拘謹,鳳眸微微一挑,頎長的身形不高不低地傾向她身旁,低聲道:“怎麼?對自己就這麼沒有信心?”
知夏見他這時候還能戲謔地調笑,心中鬆了口氣,看來他是滿意了。
秀氣的眉輕輕一動,脣角帶笑:“不是沒有信心,而是不知道斐老師的要求有多高。薛薇師姐都這樣,我怕我是第二個待宰的羔羊呢。”
周圍的隊友雖然聽不清兩人的談話,卻能感覺到一種潛在的微妙。
斐雲迪本是見她臉色蒼白,清瘦的臉上有着不合時宜的憂傷,心中不由有些繃緊。這會兒見她能說能笑,不由放寬了心。再看手中的論文,條條人理,字字清晰,辯證的方面也不算片面,相對於很多論文來說已經算很好了。
溫柔的眸中夾雜着幾分讚賞,將論文重新遞給她:“論文總體是已經符合要求了,不過在細節上要想突出,還能好好改改。”
知夏點了點頭,應了一聲:“恩,謝謝老師。”
“下去吧,有不懂的直接過來找我。”
隊友們如釋重負地看着知夏過了終審,不由刮目相看了幾分。而其餘人卻再沒人敢提着論文上前,生怕一不小心惹惱了斐雲迪,最後弄得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斐雲迪也是經歷過學生時候的人,自然知道他們的所想。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這次論文你們下去再做些感動,兩天後拿來給我過目,再有不合格的同學,直接不用答辯了,回去準備修大五吧。”
明明是涼薄的語氣,卻隱隱有一種說不出口的氣勢,讓人聽得生寒。
各自散後,薛薇跟在知夏的身邊一起走去食堂,想要討教一些經驗,畢竟曾今在這上頭吃過一次虧,她真的再不想因爲這,再次重修一年。
那無疑是要她的小命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