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對於自己的發現,心裡雖然十分的震驚,但是,卻依然不動聲色,餘光暗自留意着兩人,心裡的那個猜測不斷的迴響,越是往下想,越覺得事情極有可能!
“怎麼了?”敏銳的楚天祈對於殷素細微的反應,卻是察覺到了,從進大殿開始,他的注意力就一直沒有從她的身上離開,瞭解殷素如他,可以知道她每一個舉動的意思,就像現在,她淡淡的喝着茶,那微微斂下的眉眼就是在提醒他,素素有心事!
“沒,沒什麼!”殷素扯了扯嘴角,心裡不禁浮出一絲挫敗,看來她在楚天祈面前完全是一個透明人,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他的法眼,但是,現在她還沒有確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能告知楚天祈!
看了一眼其他人,凌風坐在北倉皇帝的身邊,兩人眉宇之間還真是有幾分相似,看向他的時候,凌風的目光也正好對上她的,兩人只是相視一笑,在大殿之上,此刻凌風的身份是二皇子!
沁兒以九王妃妹妹的身份和靳浩軒坐在一起,自從從地宮回來之後,沁兒對靳浩軒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偶爾殷素甚至還會留意到沁兒在四下無人的時候拿着一塊白玉琵琶發呆,殷素心裡瞭然,這意味着什麼,她是再清楚不過的,看來靳浩軒這一次跟來‘考察商情’的決定是做對了!
整個宴會,最熱絡的莫過於皇甫月樓,他千方百計的讓父皇同意以他的名義宴請殷素,就是爲了能夠顯示自己身爲主人的熱情,雖然看楚天祈滿臉佔有慾的將殷素鎖在身邊,心裡極爲不悅,但是,能夠有正大光明的藉口看到殷素,就已經是一件極美的事情了!
“讓九王妃剛到我南越國就發生先前那不愉快的事情,是朕的疏忽,朕在這裡以這杯酒向兩位賠罪,還請兩位不要怪罪纔好。”惠帝的視線終於從靜姑娘的身上移開,雖然他的目的是爲了靜兒,但是,身爲一國帝王,這場面上的話和戲還是要做足的!
“皇上不必自責,能夠這麼快的找到素素,還要謝謝皇上的侍衛和太子的幫助。”楚天祈熟練的應對,對於這些禮節上的應酬,他向來是駕輕就熟,仰頭一口喝下手中酒杯中的酒,隨即將殷素面前的酒杯拿過來,同樣一口飲盡,“皇上請見諒,素素懷有身孕,不宜飲酒,本王帶她感謝皇上!”
而此時的殷素,震驚得已經說不出話來,要說剛纔只是懷疑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現在她已經有了九成的肯定,這個聲音……雖然不像她曾經在地宮聽過的那麼溫柔,但是,她卻能夠確定,這是出自一個人之口!
下意識的看向主位上坐着的那個男人,這就是靜姑姑的丈夫嗎?
原來他是惠帝!殷素淡淡的打量着那一身明黃的高貴男人,剛毅的臉龐雖然到了中年,卻依舊風姿未減,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的韻味,單是看皇甫月樓的長相,都可以猜出這個男人在年輕的時候是何等的俊美不凡,而靜姑姑……殷素下意識的看向了坐在身邊的靜姑娘,她不得不承認靜姑姑和他是極其相配的,他們曾經發生過什麼?
無數的念頭在她的腦海飛過,靜姑娘是惠帝妃子的事情讓她吃驚不小,但是更加讓她吃驚的則是另外一件事情,她的身份雖然不明,但是那個只有暗神纔有的胎記卻隱約昭示着她和靜姑姑的關係匪淺,照着這樣一聯想,自己和惠帝的關係……自己和皇甫月樓的關係……殷素收回思緒,不敢繼續再往下想,就連她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的地步!
而似乎是接收到她的視線,靜姑娘身體一怔,猛然明白了什麼,殷素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是卻聽過他的聲音,以殷素的聰慧,應該知道他就是時常出現在地宮的那個人了吧!
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看來她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了!
惠帝此時也打量着殷素,一雙銳利的眸子帶着幾分探尋,剛纔他的注意力都在靜兒的身上,根本沒有心思留意任何人,此刻,他看到殷素,眼裡也不由得劃過一抹驚豔,這樣的女子,也難怪讓月樓將那玉佩送給她了!
不過……惠帝不由得微微蹙眉,不知道爲什麼,眼前的九王妃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日在地宮,他知道殷素的存在,既然那日她就已經聽過他的聲音,現在恐怕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
看了一眼靜姑娘,覆蓋着面紗的她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目光落在她交疊的雙手上,心裡浮出一絲瞭然,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失措與緊張的時候,都會有這個動作。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的畫面,惠帝臉上不禁浮出一絲柔和的笑容,這笑容落在所有人眼裡,讓人不覺爲之一怔,順着他的視線,他們都留意到了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靜姑娘,滿臉的不解。
但是有一道視線卻是銳利的!
“皇上,客人都已經到了,臣妾聽皇兒說準備了歌舞,何不讓她們快些上來表演。”皇后故意開口打破這詭異的氣氛,頓時也讓所有人的視線從靜姑娘的身上移開。
“對,對,對,皇兒,快讓她們上來,別怠慢了貴客。”惠帝立即清醒過來,他知道已經默許她離開,可是有她在的地方,他的心始終不受控制。
惠帝的一聲吩咐,頓時讓大殿上又熱絡了起來,似乎都忘記了剛纔的那一幕,但是,卻有一個人怎麼也不會忘記!
皇后若有似無的看着靜姑娘,她原本以爲惠帝將自己關在寢宮閉門不見的原因是在靜兒的面前碰了釘子,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出來了!不僅如此,還出現在這宴會之上……這代表着什麼?
十多年前,要不是有當時的母后在,這個皇后之位都是她的,看剛纔皇上看她的眼神,心裡不禁浮出一絲苦澀,皇上他從來未曾用那樣充滿柔情的眼神看自己,如今她又感覺到了強大的威脅,桌子底下,皇后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握着,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暗涌因爲音樂聲的響起而變得淡了許多,只是,刻意暗自留意着的殷素卻依舊感覺得到。
三個國家的帝王和楚天祈隨意的寒暄着,伺候的宮女不小心在倒酒的時候,將酒灑在了靜姑娘的身上,頓時引起一陣騷動,原本想息事寧人的靜姑娘根本沒有絲毫在意,卻因爲惠帝的一句話而再次蹙眉。
“快,快帶她去換一件衣裳!”惠帝立即示意身旁的貼身太監安排,眼裡閃着的關切絲毫沒有掩飾。
“是,老奴這就去。”貼身太監立即明白惠帝的意思,走到靜姑娘的身邊,態度個格外的恭敬,“請!”
靜姑娘迫於無奈,只好跟着去,只是,當她跟着太監走到一處宮殿的時候,心裡卻是猛然一怔,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你帶我到這裡來幹什麼?”
“靜妃娘娘,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太監跟在惠帝身邊多年,雖然靜妃蒙着臉,但是,在看到皇上看她的眼神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這個蒙面女子是靜妃娘娘無疑,皇上也只有在看到靜妃的時候,纔會有如此的柔情。
靜姑娘因爲他的稱呼,身體猛然一怔,自己和十多年前變化很大,就這麼容易讓人認出來嗎?何況自己的臉上還帶着面紗,心裡浮出一絲不安,竟然不知道自己來這一趟到底是對是錯。
看靜妃不做聲,太監立即吩咐人下去準備衣裳,靜姑娘看着這個宮殿的佈置,一切都沒變,就連房間裡所用的薰香也沒變,隨意伸手摸了摸桌子,一塵不染,好似有人刻意的在每天打掃。
腦海中浮現出他的身影,他這樣做算什麼?在懺悔嗎?
嘴角的苦笑變得冷冽,眼裡迸射出一道歷光,他再懺悔,十多年前的慘劇也無法挽回!
“奴婢伺候主子更衣。”宮女恭敬的捧着衣服進來,她是年輕的宮女,對於以前的過往一概不知,只是,聽剛纔主事公公那十分謹慎的交代,就知道這位主子不尋常,自己必須好好伺候。
“放下吧!”靜姑娘冷冷的說道,“另外,我不是主子!”
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靜妃,她不管皇上這麼授意的意圖何在,她只知道,自己這次進宮只有一個目的!
宮女身體一怔,想要繼續說些什麼,卻被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烈的抗拒氣息震懾到,默默的放下手中的衣服,隨即轉身下去,她的心裡依舊不解,聽說這個宮殿曾經是皇上最愛的女人住的地方,環境清幽,離皇上的宮殿最近,但是,那個女人離開之後,就一直沒有人住進來,就連皇后娘娘多次請求搬過來,都被皇上拒絕。
她們都猜不透爲何那個女子會離開,宮裡倒是流傳着許多說法,有說那女子是絕世美人,深得皇上的喜愛,可是,那個女子卻不是鍾情於皇上,皇上的禁錮讓她香消玉殞,也有說,那女子最終是和心愛的情郎私奔,也有說那女子和情郎最後被皇上找了回來,皇上親自賜死了他們!
至於哪一個說法是真的,誰也不知道,據說,知道以前那段往事的人,大多數都已經被殺了!
宮女出了房間,只剩下靜姑娘一人,轉身看着被宮女放在軟榻上的衣服,隨手換上,只是,當她換上的時候,心裡卻是猛然一怔,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身體下意識的一個踉蹌。
“怎麼了?靜兒,哪裡不舒服嗎?”身後一雙大手穩住她的身體,看她的眼神滿是關切,看着她穿上以前的衣裳,他感覺又好似回到了從前。
靜姑娘下意識的彈開,拉開和他的距離,冷冷的看了男人一眼,“這樣做很好玩嗎?刻意安排人打溼我的衣服,再順理成章的帶我來這裡,還讓我穿上這些衣服,你到底想幹什麼?”
惠帝臉上頓時閃過一抹被拆穿心思的尷尬,不錯,都是他故意安排的,他原以爲自己遠遠的見到她,確定她一切安好,就已經滿足了,可是,他現在才發現,不夠,遠遠不夠,見到她,他更加思念過去的日子,所以他安排了這一切,就是想要看看,她對於過去是否還有眷戀。
“這裡什麼都沒變,朕記得,這一套是你最喜歡的衣服。”惠帝寵溺的看着她,就連自己給她畫相時,她也是不怕麻煩的要換上這一件。
靜姑娘微微蹙眉,最喜歡?她以前是喜歡這件衣服,不過是因爲這件衣服給了她很多美好的回憶,所以她才喜歡罷了!
“你讓我穿成這樣,怎麼出現在大家的面前?”靜姑娘冷聲反問,這是皇帝妃子的裝束,她倒是要看看,他怎麼向大家解釋!
惠帝身形一怔,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他的心裡只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要是能夠回到從前,那該多好!只是,他卻忽視了現在的狀況,心裡浮出一絲苦澀,對於她的責問,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腦中迅速的轉動着,想要想辦法將她留下來,有些慌亂的他顧不得靜兒對自己的怨恨,激動的從身後摟着她,他以爲她要掙扎,或者是轉身給自己一個耳光以表達她的不悅,但是,這一次他卻料錯了,懷中的女人沒有任何動作,任憑他這樣摟着她,兩人的身體相貼,惠帝從鏡子中看到她的眼神,一度以爲自己產生了幻覺,從她的眼底,竟然有一絲柔情一閃而過,摟着她纖細腰身的手臂下意識的收緊,情不自禁的在她的耳邊低聲說道,“靜兒,讓我們回到從前,別離開朕,好嗎?”
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自己會怎麼過下去,曾經的十多年,他想見她的時候,可以隨時到地宮去看她,雖然每一次都面對她的冷漠,但是,只要見到她,他再怎麼樣都無所謂,他知道,放開她,或許是對她最好的安排,但是,這幾天沒有見到她的日子,他卻是度日如年。
“我們還能回到從前嗎?”靜姑娘冷笑出聲,語氣突然變得激烈,“你能夠將我失去的女兒還給我嗎?別忘了當年,你親手將她摔在我的面前,她渾身是血,你還記得嗎?”
血淋淋的指責讓惠帝身體一怔,方纔還充滿希望的眼睛頓時鍍上了一層陰霾,腦海中閃過另外一個畫面,痛苦的閉上眼,但是依舊不願意將她放開,“我們可以再有女兒,朕可以補償你,朕可以……”
不知哪裡來的力道,靜姑娘掙脫開他的雙手,轉身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臉上,古銅色的肌膚仍然掩蓋不了那淺淺的五個指印,惠帝的話被這一巴掌打斷,痛苦的看着她,眼裡卻沒有怨恨。
“你爲什麼不說那個不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還活着!”靜姑娘掩不住激動的情緒,朝着惠帝大吼,她剛纔的試探有了結果,那是她的女兒,她果然是死了嗎?
那殷素呢?那個胎記又是怎麼回事?那個胎記假不了!傾城公主的後人,每一代只會有一個女兒身上有這胎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靜兒……”惠帝緊皺着眉,想要上去安撫靜姑娘激動的情緒,他錯了嗎?可是叫他到哪裡去尋找一個女兒來騙她呢?
“別過來。”靜姑娘看着他,如看到洪水猛獸一般,渾身都帶着防備,所有的恨意好似在瞬間又復甦了一般,她眼前的男人不是她深愛的丈夫,而是殺了她女兒的兇手!
不小心摸到梳妝檯上的一個東西,靜姑娘心裡一怔,目光看過去,那是一把匕首,是當年他特意爲她打造的,上面鑲着寶石,手慢慢的將匕首拿起來,靜姑娘眼裡劃過一道陰冷。
“靜兒,你別傷到自己!”看到她的動作,惠帝眼裡的緊張越來越濃,沒有誰比他更知道這把匕首的鋒利,當初也就是看到這把匕首能夠削鐵如泥,又小巧精緻,他纔將它送給她防身,還給了它一個名字,‘護’——守護他愛的女人!
靜姑娘的目光漸漸的看向惠帝,嘴角浮出一絲笑容,緩緩的走到惠帝的身邊,直視着他的雙眸,“我真傻,明明知道你接近我是因爲我暗神的身份,但是還是忍不住被你吸引,依然放縱自己的感情,你說,這是不是我祖宗對我的懲罰,所以才讓我的女兒承擔?”靜姑娘緊咬着脣,眼裡往日的平靜早已經不在,閃着幾分瘋狂,“你很高興是嗎?可是爲什麼你得到玉佩之後,不完成你的夢想,有了暗宮的力量,你就可以統領其他三國,成爲赤溟大陸唯一的主宰,就像當年的暗夜皇朝一樣,可是你爲什麼還安於做你的惠帝?”
“靜兒,不是這樣的,我是愛着你的,我……”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這一次沒入他身體的不再是對他沒有什麼大礙的銀簪,而是一把匕首,那把他送給她的匕首,削鐵如泥!
“靜兒……”惠帝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眼裡閃過一抹掙扎,下意識的抓住她的手,刻意忽視傷口傳來的疼痛,帶着幾分欣喜,“靜兒,你不忍心殺朕的對不對?朕沒有騙你,朕愛你,是真的愛你。”
或許最開始的時候,他是因爲她暗神的身份接近她,目的就是要讓她愛上自己,然後藉助暗宮的力量,統一整個赤溟大陸,但是,在一天天相處的過程中,他發現擁有這個女人,比成爲整個赤溟大陸的主宰更加讓他嚮往,漸漸的,他放棄了自己的夢想,覺得沒有什麼比和她白頭到老更加美好的事情,可是,後面發生的一切卻超出了他的預想!
更加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那個和自己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弟弟也愛上了她!
只是,他的表白並沒有讓靜姑娘動容,嘴角勾起一抹嗜血,“十多年前,我就該替她報仇了,可是……”
可是,她那個時候太心軟,無法狠心對他痛下殺手,所以才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他,通過這樣的方法來報復他的殘忍,同時也報復自己的心軟!
鮮血從惠帝的腹部流出來,匕首依然插在他的身上,靜姑娘閉上眼,不去看他此刻的模樣,比起她女兒承受的,這一刀太便宜他了!可是,事到如今,自己依然無法再狠下心給他另外一刀!
對不起!娘對不起你!
靜姑娘在心裡不斷的道歉,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腦海中那個畫面不斷地重演,她不敢睜開眼,害怕看到他痛苦的模樣!
但是,一隻大手卻輕撫着她的臉頰,替她擦拭臉上的淚水。
“別哭……”惠帝虛弱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讓她心裡一怔,睜開眼卻對上他依然柔情的眸子。
惠帝的臉色變得蒼白,事實上,疼痛已經讓他忍受到極限,但是,他卻還不能倒下去,即便是死,他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死,強撐着一抹笑容,“靜兒,如果朕的死,能夠讓你放下過去,朕願意死在你的手上,這是朕應得的懲罰。”
靜姑娘的淚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她的心裡依舊矛盾着,感受到在自己臉上游移的大手越來越無力,她的心裡好似被揪着,呼吸不過來。
“父皇……”皇甫月樓推門而入,父皇藉故走開許久,他有些不放心,就出來尋找,問了太監,才得知父皇到了這裡,這裡是父皇曾經最寵愛的靜妃住的地方,那個時候,他雖然很少見到靜妃,不過卻知道父皇因爲對靜妃的寵愛,而刻意的忽略了他和他母后的存在,同時還故意不讓他們母子出現在靜妃的面前。
可是,當他進門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心裡猛然一怔,下意識的衝上去,“父皇……你怎麼?”
不用想,他也能夠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的女人,手下意識的緊握成拳,“快,快傳太醫!”
現在最重要的是父皇的安危,而至於眼前這個女人……眼裡劃過一道狠厲的光芒,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不會放過傷他父皇的人!
外面一陣騷動,惠帝被皇甫月樓就近安置在了房間的牀上,不多久,聞訊趕來的皇后和殷素楚天祈等人都進了房間,殷素看到木然的坐在梳妝檯前的靜姑娘,下意識的上前摟住她的雙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不過是換個衣裳,怎麼會弄出這麼大的事情?
剛纔看到惠帝緊跟着靜姑姑離開,她就知道惠帝一定是去找靜姑姑了,但是卻沒有想到靜姑姑會傷了他!
皇后焦急的上前關心惠帝的狀況,握着他的手,“皇上,你有沒有怎麼樣?快,太醫呢?怎麼還沒到?”
太醫匆匆的進門,來不及跪拜,就被皇甫月樓抓到了惠帝的牀榻前,“快,快替父皇治傷,要是父皇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本太子一定會要了你命!”
太監誠惶誠恐,哪裡能有半點懈怠!?
皇后因爲擔心,默默的流淚,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目光一凜,隨即轉身看向靜姑娘,眼裡的恨意更濃。
“來人,把這個刺殺皇上的刺客給本宮帶下去,立即處死!”皇后厲聲命令,靜姑娘身上那一襲貴妃的裝扮讓她眼底除了恨,還夾雜着一絲嫉妒,十多年前,靜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自從皇上認識了這個女人,不惜廢了後宮,她這個皇后要不是有當時的母后保她,恐怕如今也淪爲冷宮中的一員,可是,後位雖然保住了,但是皇上卻再也沒有寵幸過她,即便是在靜妃被關進地宮之後,他也不曾寵幸她!
心裡的苦澀,恨,嫉妒一起涌上來,這一次,她要將這個女人徹底剷除!
有什麼罪比刺殺皇上更加嚴重呢?
只是,她如意算盤卻在下一秒被打破。
原本緊閉着雙眼的惠帝突然睜開一雙銳利的眼睛,“沒有朕……的允許,不許任何人傷害……她一個手指頭,縱然是……朕……朕死了,也不許任何人傷害她!”
雖然虛弱,但是語氣裡的堅定卻是透着王者的霸氣,話一落,整個房間一片安靜,似乎都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堅定的保一個刺客的命!
在場的除了皇后和殷素,其他的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卻也有着幾分直覺,這個女人和皇上的關係想來是不簡單的,不然惠帝怎麼會在如此危急的關頭,依然說出這樣的命令?!
皇后雖然氣憤,但也無能爲力,惠帝說完這個命令之後,一顆心也隨即放了下來,縱然是他因此死了,他唯一的遺憾只是以後不能夠看着她了!
越過身邊的人,惠帝的目光落在那抹身影上,眼裡浮出一絲柔和,只是,他卻沒有堅持得了多久,隨即便昏了過去。
太醫積極救治,其他的人被疏散了出去,殷素讓人安排了一個房間,讓靜姑娘好好靜靜,而她則是默默的守在身邊,一刻也不敢離開,她知道,靜姑娘還愛着惠帝,此刻靜姑娘的心裡或許不像她表面上的這麼平靜。
突然,門被一個大力的推開,皇后怒氣衝衝的走了進來,目光灼灼的看着靜姑娘,那臉上的氣勢,似乎要將她撕毀。
擡眼看着皇后,靜姑娘原本眼裡的平靜終於決堤,驚慌,痛苦,不捨……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
“他……死了嗎?”聲音從未有過的顫抖,手緊緊的握在一起,似乎是在刻意的強忍着不讓自己崩潰,腦海中不斷迴響着剛纔他的話。
皇后眼神一凜,剛纔在皇上面前有人爲她出面,現在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還怎麼逃得掉!
手高揚起來,朝着靜姑娘打過去,只是,卻在半途被另外一個巨大了力道握住了手腕兒,皇后轉眼看向這個破壞她教訓靜妃的女人,眼裡浮出一絲不悅。
“誰也不能傷她!”殷素並不因爲她是皇后就畏懼,那氣勢似乎比皇后還要強勢幾分,即便惠帝真的死了,即便惠帝沒有剛纔的交代,她殷素也同樣不會讓任何人傷害靜姑姑!
她只知道,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叫她守護着靜姑姑!
殷素堅定的對上皇后的視線,是皇后又怎樣?想要打靜姑姑,也要看看她同不同意!
她倒是要看看,皇后怎麼傷害她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