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羣蠢豬!”
站在包間裡,透過門縫瞧熱鬧的邱大軍此時突然覺得眼前這一幕實在有些慘不忍睹。一幫貨真價實的大少去收拾一個小小野郎中,非但沒佔了便宜,還被野郎中一個人就給嚇得集體成了軟腳蝦,甚至連“這裡是吉祥飯店”的慫包話都講了出來,這德行,就連邱大軍都覺得看不下去了。
太他娘丟京城大少的臉了,以後真的沒法再跟這幫蠢豬一塊混了!
“邱少,這事還得你出面啊!”旁邊有人說到。
邱大軍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最後道:“看看再說吧!”
那人似乎有點不肯甘心,道:“姓曾的太猖狂了,今天真讓他這樣威風了,那以後這京城地界還不由着他平趟嗎?”
“是啊,必須滅了他的威風!”有人附和,道:“我可不想以後見了姓曾的躲着走!”
不管其他人怎麼攛掇,邱大軍始終不爲所動,只是道:“再看看,再看看!”
洗手間門口,曾毅已經把一羣人給逼到了角落裡,愣是沒一個人敢站出來,齊齊往後縮着,這時候誰出來都是被打一臉血,大家寧願當一會狗熊,也沒人會傻到出來逞這個英雄!
大家只盼着齊少趕緊到場,不然姓曾的什麼事都會幹出來的!
曾毅從鼻孔冷冷嗤了一聲,不屑地掃了一眼,然後放下那根手指,反身一彎腰,就把那位張少給撈了起來,死豬一樣拖到李偉才面前,道:“他剛纔怎麼打的你,你就給我打回去!”
李偉才哪有這個膽量,曾毅讓他打,他也不敢下手,道:“曾局長。我……”
王副院長也傻了,心道就點到爲止吧,曾毅你這不是瘋了嗎,難道還真讓李偉才一巴掌一巴掌給打回去啊,這跟街頭小混混打架有什麼區別,他低聲道:“曾毅,你冷靜一下,事情應該能……”
“給我打!”曾毅狠狠地喝到。
李偉纔是真不敢動手,曾毅敢動手,那是曾毅有動手的資本。李偉才一個小小的芝麻官。他哪敢在京城地界上惹事。真要敢動了手,以後怕是會麻煩不斷啊。
“我打!”桃子一捋袖子,上前就是一個響亮至極的耳光,道:“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東西。敢佔你姑奶奶的便宜!”
話沒罵完,反手又一個巴掌,只打得那位張少眼冒金星。
噼裡啪啦七八個耳光甩過去,被逼在洗手間角落的幾個人竟然沒一個敢出來,與其說是他們不敢,不如說是他們已經懵了!
王副院長更是膽顫心驚,桃子每甩一個耳光,他的心就猛地直跳一下,只差沒從嗓子眼跳出來。我的個天爺啊,這是要做什麼啊!
邱大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幾人,發現那幾個也是面若呆雞,大家怕是誰都沒想到曾毅會這麼橫吧!
“張少完了!”邱大軍兔死狐悲地道了一句。
其他幾人心裡也是這個念頭,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張少死豬一般地讓一個女的給來回甩着耳光,這要是傳出去,張少指定是不能再出來混了,別說是臉面了,褲衩都不留一絲了。
大家也不由慶幸,剛纔張少主動提議出去挑事,好給邱大軍出氣,幸虧自己沒跟着一起出去,不然現在也要倒大黴了,就算沒挨耳光,讓人嚇得躲在洗手間角落裡不敢出來,眼看着張少在捱打,這本身也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邱少,你得出去幫幫張少啊!”此時有人再次攛掇。
邱大軍卻搖了搖頭,沉着臉道:“再看看,還不到時候!”
大家都有些疑惑,平時邱大軍可不是這個性子,今天怎麼轉了性?要知道張少出去挑事找茬,那也是在幫邱大軍出氣呢,現在張少捱了打,邱大軍卻躲起來不管不顧,這事傳出去,邱大軍可就威風掃地了,說輕了,是邱大軍是見死不救,說重了,那就是邱大軍也怕了曾毅,所以躲起來不敢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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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這樣,以後誰還跟邱大軍混啊。
邱大軍看着門外,始終沉着個臉,讓大家誰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住手!都住手!”
齊少終於現身了,跟他一起出現的,還有姍姍來遲的保安們。
“誰也別動!”
保安們也喝了一聲,擺出要接管現場的架勢。
“啪!”
又一聲響亮的耳光,桃子纔不甘心地收了手,一邊甩着發麻的胳膊,一邊道:“狗東西!”
齊少臉色微變,他已經喊了住手,張少照樣還捱了一耳光,他感覺這一耳光不像是打在張少的臉上,反倒像是打在他自己的臉上。
“齊少!”有人驚喜地喊了一聲,就要從洗手間角落裡走出來,千盼萬盼,終於是盼到救星來了啊。
剛邁一步,曾毅的手指又戳了過來,冷聲喝道:“是你動的手?”
“啊!”那人嚇了一跳,立時又跳回洗手間角落,站在人堆裡朝齊少喊道:“齊少,這裡是你的地盤,你得說句話!”
齊少也跟邱大軍一樣,覺得眼前一幕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就你們這慫包樣,也敢出來鬧事,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齊少當下看着曾毅,道:“曾毅,我跟你沒仇吧?”
曾毅放下手,道:“沒有!”
“既然你我沒仇,那你在我的飯店裡,把我的客人打成這樣,你得給我一個解釋吧?”齊少冷冷問到。
曾毅雙手緩緩往背後一負,淡然問道:“齊少,你跟他們是一起的吧?”
齊少臉色便沉了下去,道:“曾毅,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曾毅便道:“我的人被打了,是你齊少沒有看到呢,還是看不到?”
“只要進了吉祥飯店,就都是我的貴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齊少說到。
曾毅往旁邊站了一步,道:“我相信齊少會公平處置的,怕就怕有人不給你齊少面子。”
齊少的牙關便咬了一下,他哪能不明白曾毅的意思。這不是說你齊少擺不平眼前的這件事,而是說如果你齊少處置不公平的話,那麼第一個不給你面子的,就是我曾毅了。
“先把張少扶起來!”齊少對身後的保安吩咐了一聲,然後站在那裡想着今天的事情怎麼解決,張少被打成這樣,齊少顯然沒想到,如果僅僅是曾毅的人被打,齊少還有辦法解決,但眼下不好辦。張少吃了虧。豈肯罷休啊。
那張少被桃子噼裡啪啦一頓耳光。已經徹底打蒙了,被保安扶起來,還半天回不過身,直覺的天旋地轉。
曾毅冷冷看着一切。他不是故意要給齊少難堪,吉祥飯店是什麼地方,真要發生什麼衝突發生,保安肯定是第一時間到,以防事態變大,而今天李偉才被打,吉祥飯店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值班經理到現在也沒見人影。
事情很簡單,不是姓齊的故意想坐看自己吃癟。就是他早就會有這件事情發生。
既然姓齊的不懷好意,那我曾毅也比沒要給你什麼臉。
王副院長站在一旁直捏手,大少打架他還是頭一次見呢,誰能想到會是這場面,噼裡啪啦的耳光是打爽了。可事情要怎麼收場呢,真真是要了老命啊!
齊少站在那裡,看了看張少的慘樣,又看了看李偉才,道:“這樣吧,雙方都有人受了傷,我們就先送傷者去醫院,今晚雙方所有的消費,以及後續的醫療費,都由我來承擔。請大家看在我齊某人的面子上,今天這件事就翻過去,雙方互不追究,你們看如何?”
“不行!”張少第一個叫了起來,發狠道:“老子非滅了他不可!”
“我看你狗東西的打是沒挨夠!”桃子立刻接了一句,作勢還要再打,被王副院長給死死按住了。
齊少面色再沉,心道姓張的真不上道,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要滅誰,曾毅不滅你就燒香吧,他轉過身,準備先做曾毅的工作,道:“曾少,你看呢?”
曾毅也不說同意不同意,而是指着李偉才,道:“我給齊少介紹一下吧,這位是南江省白陽市小吳山新區管委會的主任李偉才,小吳山是什麼地方,毆打國家幹部又是什麼行爲,相信齊少不會不知道!”
齊少一聽直道倒黴,他沒想到被張少毆打的,竟然是小吳山管委會的負責人。小吳山是什麼地方,齊少自然是知道的,那是三大療養基地所在,裡面住着很多影響力非同小可的老同志呢,李偉才身爲小吳山的實際負責人,自然有很多機會見到這些老同志,這要是李偉才告起狀來,那着實夠人頭疼的。
畢竟毆打國家幹部,性質十分嚴重,影響極壞,李偉才抓住這一點,到哪裡都有理!
當然,齊少也明白曾毅這麼介紹的意思,他直接道明李偉才的身份,那就是明明白白告訴現場所有人,如果今後李偉才遭了報復,那就是跟你們這些人脫不了的關係,我曾毅勢必追究到底。
再一個,如果你齊少不能保證李偉纔不遭報復,那就別在這裡充什麼和事佬,免得今後大家面上不好看。
齊少站在那裡,再無剛來時的那個自信了,今天這個事還真不好擺平啊,曾毅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我的人不能白白捱打,大不了就把事情鬧大,我曾毅有這個能耐!
王副院長心裡直着急,心道這都是什麼主啊,各退一步不好嗎,非得鬧大嗎?難道鬧到不死不休,對你們都有好處嗎?
和這幫大少鬧翻了臉,對曾毅確實沒什麼好處,天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就給你來一個冷子,不過今天卻未必。
剛纔那位張少提出要把桃子留下的時候,曾毅就清楚是什麼怎麼回事,今天這事跟邱大軍絕對脫不開關係。看到李偉才被打,曾毅原本就忍不住了,一聽張少來了那麼一句,曾毅當即就決定打,不但要狠狠地打,還要往大了打。
打到邱大軍不得不出面,那是最好的結果,就算邱大軍不出面,曾毅的目的也照樣是達到了。
道理很簡單。眼下京城的局勢波詭雲譎,連翟老都閉門拒客了,曾毅原本想低調來低調走的,誰知道偏偏又碰上了這種事。不管今天的事是不是邱大軍挑起來的,但姓齊的姍姍來遲,明顯是想把事情鬧大,一些有心之人,怕是早就打着了要趁這個事件來探探水深水淺的主意了。
如果邱大軍今天不出面,那邱老閉門拒客的目的就達到了,連邱大軍這種不可一世、一點就炸的主都不敢出來。那邱家肯定是出事了!
如果邱大軍今天出面了。曾毅和邱大軍一番混戰。不管最後誰輸誰贏,都只會讓京城的水更混,讓人更看不清眼前的局面,要知道邱大軍的背後是邱家。而曾毅的背後也不弱,那是翟家。這兩家要是起了衝突,怕也是很多人所樂意看到的,更會讓很多人覺得有機可趁。
不過,曾毅也很納悶,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怎麼邱大軍還不露面,如此耐得住性子,這根本不是邱大軍的風格啊!難道這小子也看破了眼前這個局。挑起事就選擇隔岸觀火,讓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唱戲?
真是如此的話,倒省了曾毅很多麻煩,讓曾毅都不得不高看邱大軍一眼。
齊少拿不定主意,眼前就陷入了僵局。張少想讓喬少出面收拾曾毅,可又怕放狠話又遭暴打,就沒有吭聲,而曾毅則是很淡然地站在那裡,等着齊少拿出個解決方案,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事情拖得越久,曾毅的目的就越能得到貫徹,他自然是不急。
此時的西山別墅,張傑雄起身告辭,邱建廷站起來送到屋門口,道:“回去代我轉達對翟老的問候!”
張傑雄點頭,然後敬了禮,就轉身出了門,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出門上車之後,張傑雄便掏出電話撥給曾毅,他覺得有必要把今晚的情況告訴曾毅一聲,讓曾毅自己判斷,好有個心理準備,電話撥通,張傑雄道:“回東江了嗎?”
“打算明天回!”曾毅電話裡道。
“你出來,我們見一面!”張傑雄吩咐道,他這麼講,曾毅肯定會明白是有事情要講。
不料曾毅電話裡道:“我現在走不開。”
張傑雄有點奇怪,自己講了話,不管曾毅現在有什麼事,肯定都會推開的,在這一點上,曾毅還是很有數的,他要是走不開,那恐怕就只有一個情況了,就是真的走不開。
“你在哪裡?”張傑雄便問道。
曾毅電話裡道:“吉祥飯店,遇到幾個老朋友,非要留我!”
張傑雄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道:“邱大軍?”
曾毅不置可否,道:“跟老朋友敘完交情,我聯繫你!”說完,曾毅便掛了電話。
張傑雄收好電話略作思索,突然對司機道:“調頭,再去謝宅!”
邱建廷看着張傑雄離開,便轉身回到屋裡,坐在了謝老跟前,道:“謝老,如果張傑雄所說不假的話,那曾毅應該是能用七寸針的。”
謝老點了點頭,肯定了邱建廷的說法。
邱建廷心中有了底,便往沙發裡一靠,眉頭一鎖,道:“只是讓誰去請曾毅合適呢,不知道謝老有沒有什麼好的人選?”邱建廷爲這事很犯愁,邱大軍和曾毅是不死不休的架勢,曾毅就算能來,肯不肯盡力還兩說呢,你不能知道曾毅有多寬廣的胸懷。邱建廷並不知道曾毅爲邱老盲診的事,否則他也就不會爲此發愁了,因爲大公子就是最好的人選。
謝老坐在輪椅裡思考良久,一字一句,慢慢地道:“李——釗——雄。”
邱建廷沒有聽清楚,湊過去讓謝老再講了一遍,他聽清楚了,當時眼前一亮,心道自己怎麼沒有想到李釗雄呢,這絕對是最合適的人選了,曾毅跟翟家關係非同一般,但跟喬老的關係也不淺啊!
如果自己上門去說此事,李釗雄絕對不會推辭,他肯定也願意當這個中間人。
“明天一早,我就去找李釗雄說這件事!”邱建廷便打定了主意,琢磨着要怎麼向李釗雄開口。
正想着呢,門外又傳來腳步聲,邱建廷擡頭去看,發現是張傑雄又返回來了,當時覺着奇怪,道:“傑雄,你還有事?”
張傑雄道:“有一件事,我覺得首長應該知道,是跟曾毅有關的!”
邱建廷的身子立刻離開了沙發靠背,道:“你講!”
“剛纔看謝老對曾毅很感興趣,所以離開之後我就聯繫了曾毅,如果方便的話,由曾毅親自講述最合適。”張傑雄看着邱建廷,道:“誰知曾毅眼下正好就在京城裡,說是在吉祥飯店遇到幾個老朋友,被留下來要敘敘友情。”
邱建廷覺得奇怪,曾毅和他朋友敘交情,這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張傑雄講完這事,又打了個敬禮,便轉身又走。
邱建廷覺得莫名其妙,張傑雄這是吃錯什麼藥了嗎,爲何行爲舉止如此奇怪。看着張傑雄走去大門,邱建廷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了一聲“不好”,就趕緊起身去追張傑雄。
當年常洪贏常老病危,按照軍總院專家的說法,如果曾毅能夠及時趕到的話,或許常老能搶救過來,可曾毅那時卻被一位“老朋友”留在了派出所裡敘交情,等大家找到曾毅的時候,常老已經撒手而去。
邱建廷可還親自參加了常老的遺體告別儀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