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羽菱站起身,她身上的高檔絲質衣裙已經有些摺痕,泛紅的眼中盡是無助與迷茫,在看向卓晏北的時候,像是漂浮在海中的人終於找到了一棵浮木。
無論現在是什麼樣的場合,無論現在眼下躺着的是什麼人的屍體該。
總之,一個女人如果不愛一個男人的話,便不會用那樣的眼神望着他。
看着韓羽菱投向這邊的眼神,蘇好沉默話,悄然的從許小海身旁走進了旁邊刑警隊的人羣裡。
“卓總,這裡留給我們,您去陪陪韓小姐吧。”彭副隊在卓晏北身旁恭敬而客氣的小聲說蹂。
卓晏北沒有動,他看着踉蹌着向這邊走來的韓羽菱,沒有說話。
蘇好輕輕拉了拉人羣裡面的悶葫蘆程東:“你跟我去前院看看那片水池。”
程東依言跟她從別墅的側門繞了出去,將別墅裡面的一切暫時的拋諸腦後。
出了門後兩人分頭去查找疑跡,別墅前院佔地面積廣闊,剛纔走進來的時候蘇好就有注意到,這四周的花圃很高,而且種植的許多都是名貴的花,甚至還有熱帶植物性的花卉,在申市這種四季交替循環交替的城市,這樣的花很難養活,而且種子非常的名貴。
夜裡一陣花香的芬芳攙着大雨過後的清新味道,將院中所有的血腥味都掩蓋。
蘇好剛要走向水池那邊,卻忽然看見韓隊的身影孤單的立在水池一旁,她頓了頓,走了過去,走到韓隊身旁,看了看平靜無波的水池後,轉眸看着韓隊低沉冷漠的臉:“韓隊。”
韓肅楓卻彷彿沒有聽見,始終在凝視着水池。
蘇好低頭看看水池周邊的血跡,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怎樣的安慰都是一種中傷,對於韓家人來說,儘快查出兇手纔是最主要的。
她蹲下身,在地上摸了一把,起身說:“這是剛剛韓伯父的屍體被打撈上來的時候滴落的水跡和血漬嗎?”
終於,韓肅楓的冷眸轉過,看了她一眼。
蘇好眸光微暖的對他點了一下頭:“韓隊,節哀。我想,現在應該沒有人比你更希望儘快找到兇手,雖然這件案子不屬於城東支隊的責任範圍,但如果您有需要,蘇好會盡全力效勞。”
韓肅楓看了她一會兒,冰冷的目色才漸漸轉爲淡淡的哀傷,那哀傷被他硬生生的壓下,看起來彷彿不那麼濃郁,但蘇好能感覺得到,這個平時嚴肅而話不多的男人,此刻的內心有多麼的悲涼和痛心。
“這一場大雨衝散了大部分的證據,幾乎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他終於開口:“屍體在水裡被浸泡了太久,無法正缺推斷出死亡時間,這是兇手最高明做法,不能準確知道做案時間,範圍很大,追查的線索也太模糊。”
“無論是多高明的做案手法,都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就看我們能不能在線索徹底消亡之前找得到。”蘇好清明的眼神望着韓隊冰冷壓抑的臉:“現在裡面都是我們的人,我知道你在這種時候更不應該離開現場,但是韓隊,如果你裡不舒服,就先離開吧,出去走走,起碼要保證你的頭腦清晰,沒有被憤怒悲傷所左右。”
韓肅楓沒有出聲,他只是蹙着眉,看着無波無瀾的水池:“韓氏集團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曾經他一直希望我能學習經商管理,在不久的將來後接手韓氏集團,但我始終無心從商,十幾歲就進了部隊,後來進入公安部時,我父親雖然失望,但卻沒有給我太多壓力,這麼多年過去,他始終沒有逼迫我離開刑警隊,但我知道,他一直很不開心。”
沒想到韓隊會忽然對她說這些,蘇好沉默。
她並不是什麼知心姐姐一類的多愁善感的女人,沒有習慣去聽誰講一大堆的心事,但韓隊既然能說些心裡話,起碼也有發泄悲傷的空間。
權衡利弊,蘇好選擇了站在他身邊聽他說下去。
“我心裡清楚,他一直在等,等我在這條路上走累了,就會自己回頭,選擇接受他安排,這兩年我自己也在考慮,雖然我十分熱愛自己的事業,但我是他唯一的兒子,如果我不接受家族企業,韓家其他近親就會對韓氏集團虎視眈眈,每個人都想分一杯羹,我要不要遵從我父親的意願,回到韓家,放棄在刑警隊的工作。我猶豫了這麼久,沒想到他竟然最終都沒有等到我回頭的那一天。”
韓肅楓輕嘆:“他還不到六十歲,我和羽菱還沒有及時盡孝,一切都來的太突然。即使我做刑警這麼多年,見過的屍體已經數之不盡,卻從來沒有像今天
這樣,連多看一眼那具屍體的勇氣都沒有。”
蘇好蹲下身,手依舊撫着地面上的血際,眼中有幾分孤疑,嘴上卻說:“雖然我自小在美國的華人福利院長大,對親情很陌生,但我能理解,韓隊,如果實在難受,這案子就交給其他人去辦吧,這裡屬於城南區,交給城南支隊,或者,交給我……”
她站起身看向他:“我能爲你的做的不多,但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一定盡我所能去找到兇手。”
韓肅楓看着她,向來認真嚴肅的眼裡彷彿有着諸多的情緒,蘇好不是不懂,但她清楚,在現在這種時候,韓隊不僅僅是申市刑警隊的隊長,他還是受害人的家屬,想追查與韓家有關的種種線索,韓隊絕對是最有力的證人以及知情人之一。
“蘇好,我還不至於那麼不堪一擊。”韓肅楓看了她一眼:“我父親的這件案子我會親自去查,當然,如果你肯同意的話,我希望你能做爲我的副手。”
蘇好只是愣了一下,便直接點頭:“好。”
她答應的痛快,韓肅楓看了看她,似乎是想說什麼,但卻又低頭看向水池邊緣的那些水跡和血漬:“我剛纔看見你在皺眉,你是看出什麼疑點了?”
“香山西麓的這個位置,離我所住的小區不算特別遠,所以雨停的時間應該沒有多大的差距,我剛剛聽彭副隊說有人推斷韓伯父已經被殺至少一天一夜,屍體也在水裡泡了一天一夜,既然是這樣,這池裡的水怎麼會還保持本身的顏色,而沒有被血水染紅?就算是下過雨,屍體一直泡在水裡,水也不可能會被稀釋到一點血色都沒有。可當屍體被打撈出來的時候,水池旁邊卻留下了血跡,很顯然,韓伯父的死亡時間並沒有那麼久,衣服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溶解在池水中,所以被打撈上來的時候纔會在旁邊還能滴落一些血漬。還有,他不是死後被馬上扔進池裡,而是剛被扔進去沒多久。”
韓肅楓看了看水池:“我剛剛也在考慮這一點,池水很乾淨,少許的血並不會將水色染紅,但是如果真的已經在裡面泡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池水顏色又這麼清澈,不見半點血色,的確很可疑。”
“是什麼人將屍體打撈上來的?”蘇好問。
韓肅楓頓了頓:“派出所報警後,第一時間通知了我,我趕到時我父親的屍體還在水池裡,是我和派出所的警員將他從水中擡了出來,送進了別墅裡,之後封鎖了現場。”
蘇好看了看韓隊制服衣袖上還有些潮溼的痕跡,又看了看水池周圍的血跡:“你們從哪條路把人擡進去的?我沒在前邊的青石板路上發現血漬。”
韓肅楓回身:“這邊,這片花圃還沒有長高,從這個方向走過去是一條直線的距離,我們直接從這裡走過去,踩傷了一些花苗,現在天色太黑看不清楚,明早你就能看見那些被踩傷的花苗。”
蘇好當即看向韓隊所指向的那片未長成的花圃,泥土地中矮小的花苗上在黑夜中隱約可見多種顏色的花骨朵,但因爲還沒有長成,所以沒有盛開,和另一邊長高的花圃比起來的確不怎麼起眼。
但蘇好卻是忽然轉身,向警戒線外圍的特警要了只強光手電筒,走向那邊的花圃方向。
韓肅楓看見她的舉動,同樣拿着手電筒走過去,卻是在她身後以着只有她能聽得清的聲音問:“蘇好,你跟卓晏北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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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忍住,又進了個案子……噗……我發現寫推理會有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