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偷偷進來看你的,和我說句話吧(週日補更!)
顧彥深順手就將手中還來不及點燃的煙丟在了一旁,接過那份文件,季揚還站在一旁,他也沒有急急忙忙打開文件,只是問:“我之前讓你去調查的,子衿懷孕而走漏風聲的事情,有消息了麼?”
季揚搖頭,一臉爲難,“……抱歉,這事情我還特地問過謝靈溪,不過她也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知道她沒有撒謊,b市那邊,我也調查過,醫院的確是沒有走漏任何的風聲,所以目前爲止,懷孕的事情是如何傳到了喬世筠的耳中,我這裡,還是毫無頭緒。”
顧彥深修長的手指捏着文件夾的中間,說話的時候,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窗沿,男人神色雖是帶着幾分憔悴,身姿卻是筆挺,那捏着文件夾的手,如同冷玉,全身上下透出的鋒銳,一瞬間給人一種無與倫比的驚慌感。
“……如果沒有人泄露消息,喬世筠不可能那麼快就知道,但是也不能否認他的確是有手段能夠知道一些事情。現在已經這樣,暫時找不到罪魁禍首,那就緩一緩,不用再繼續浪費時間了,不管是誰走漏的消息都好,那隻能算是幫兇,只要把元兇抓住了,幫兇也會現身的。”
他頓了頓,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夾,敲擊着的動作也跟着倏然一頓,一字一句地說:“我現在開始,要對付喬世筠。下午你留在醫院,我和易風約好了,下午要見一面。”
季揚點頭,“是,顧總。”
…………
顧彥深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然後才說:“我去洗漱一下,醫院這邊你幫我看着,如果子衿有任何的情況,你第一時間通知我,她剛剛纔睡下,估計短時間是不會醒來的,你就在外面守着就行。”
顧彥深也沒有回自己的公寓,他就在醫院這裡,讓人給他準備了一個房間,然後在浴室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換了一套衣服,好幾天折騰下來,身心都是受到了巨大的折磨。
人到底還是血肉之軀,饒是顧彥深再厲害,此刻對着鏡子裡的自己,那精緻的五官上,還是有着太過明顯的倦態。
他伸手擰開了水龍水,捧了冷水,就往自己的臉上拍,那冰涼的水讓他的神智清明瞭不少,隨手從一旁拿過毛巾,往臉上擦了擦,隨後又撐着雙手,支在洗臉檯上不少時間,沉澱了一下自己依舊浮躁的情緒,這才離開了醫院的病房。
…………
喬景蓮坐在車子裡,一手隨意地撐在車窗口,他深邃的眸子,卻始終都盯着醫院的大門口,現在這個時間,醫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特別多,而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這這裡等了多久了。
給自己點了一根菸,抽了兩口,又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了那張摺疊在一起的離婚協議書,喬景蓮長指隨意一挑,看到簽名方,寫着自己的名字,龍飛鳳舞的3個字,卻是像是尖銳的針,直刺自己的瞳仁。
他蹙眉,有些厭煩的將離婚協議丟在了副駕駛位上,又是舉起手中的煙,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一擡頭,正好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裡面出來。
喬景蓮揚手就將煙給丟了,側了側身,通過自己的後視鏡,看着不遠處的男人很快進了一輛黑色的車子,片刻之後,車子發動,沒一會兒就駛出了醫院大門口。
他又在車上坐了一會兒,重新點了一根菸,一直等到煙抽完了,這纔拿起了離婚協議,往自己的衣服口袋裡一塞,推開車門下了車。
…………
季揚一直都守在病房門口,現在申子衿的情況很不對勁,他是一刻都不敢鬆懈。
不過守着人是沒有什麼關係,只是等着時間長了,人就會有三急,正好有護士過來,他想了想,就讓護士暫時在門口等一會兒,離開之前,鄭重其事地說:“別讓任何人進申小姐的病房,她現在情緒不穩定,有什麼事情馬上就給我打電話,我去一下洗手間,5分鐘就回來。”
這裡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是認識顧彥深的,也自然知道季揚這號人物,他的吩咐,她也不敢不從,更何況也就是5分鐘而已,這個申子衿,現在整個醫院的人都知道,明明是那麼尷尬的身份,對於顧彥深來說,卻是比國寶還要重要,大家也都是心照不宣。
季揚這邊一走,那小護士就來了電話,特殊的手機鈴聲,讓小姑娘臉上流淌着一絲少女般的春.色,她拿着手機,看着四下無人,就往長廊另一頭稍稍走了幾步,這才偷偷摸摸接起電話。
“……怎麼現在這個時候打電話我啦?我說了我在忙……晚上,晚上不行……不是的,我……”
小護士電話講的熱火朝天的,喬景蓮出了電梯之後,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一條短信上面寫着的病房號碼,他走近一看,確定無誤,這才伸手擰開了病房門——
那不遠處打電話的小護士,倒也不是完全心思都在電話上,講了幾句話,就往這邊看幾眼,只是等到她這會兒看過來的時候,男人的身影已經快速的閃進了房間裡。
…………
“……啊?沒什麼,我這邊有點事,晚點我再給你打電話吧,哎呀,我真的有事,我飯碗不保了你養我麼?算了吧,就靠你那麼點工資,我掛了——”
小護士掛了電話,雙手插着兩個白色的口袋,走到了病房門口一眼,發現沒有任何的異樣,正好不遠處也傳來的腳步聲。
“季先生。”
她笑盈盈地稱呼了一聲,馬上就說:“您回來了,那我就先去忙了。”
“去吧,謝謝你。”
小護士對他微微頷首,然後才轉身離開,季揚也沒有多想什麼,伸手提了提西褲,坐在了一旁的長凳上,然後拿出手機,看到上面有一條未讀的短信,他點開來看了一眼,嘴角淺淺一勾,開始笨拙的動用自己的十指……
…………
病房裡。
喬景蓮輕手輕腳走進去的時候,發現裡面一片漆黑,窗簾完全拉起來了,沒有一絲光亮透進來,他走的還有點吃力,好不容易等到眼睛適應了黑暗,卻依舊是看不到任何,他也不敢開燈,就拿着手機用了手電筒的功能,對着漆黑的環境照了照,這才找到了那個牀的方向,光線一打,上面卻是空無一人。
喬景蓮心頭一緊,快步走了過去,卻不想腳腕撞在了牀腳上,疼得他悶哼了一聲,手中的手機也順勢啪一聲,掉在了地板上,正好是屏幕的光線對着地面,室內有頓時一片漆黑,不過地板上自然還有光線泄出來,他一手摁着受傷的腿,用力搓了搓,一手抓起了手機,往病牀.上掃了一圈,依舊是空無一人。
他上前,掀開了被子,什麼都沒有找到,索性伸手找到了牀頭燈的開關,就按下去。
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剎那間取代了黑暗,驟然出現的強烈光線,讓人有瞬間的恍惚,喬景蓮將手機的手電筒功能關了,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動靜,然後就聽到一陣無比暗啞的女聲,幾近吃力地開口——
“……關燈。”
他一愣,快速轉身過去,竟然看到窗沿上,坐着一抹嬌小的身軀,女人雙手緊緊地抱着自己的膝蓋,那蒼白的臉頰完完全全地隱在了自己的雙膝之中。
喬景蓮一直都覺得這個女人的身材比較瘦小,有時候站在自己的面前,和自己說話都需要仰着脖子,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覺得,她竟然可以小成這樣子。
就像是一團柔軟的棉花,被風一吹,就會消失在世人的面前一樣,就這樣安靜的畫面,卻是生生給人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他蹙眉,上前幾步,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子衿?”
窗沿上的子衿,沒有任何的動靜,就這麼安安靜靜地坐着,一聲不吭。
喬景蓮又叫了一聲,“……申子衿。”
他見她絲毫不爲所動,索性直接上前,微微俯身在她的面前,子衿的神色並不好,樣子很是憔悴,巴掌大的臉,有3分之2都隱匿在了膝蓋之下,只有那雙毫無神采的大眼睛,暴露在空氣中,卻是讓人看不清眼底的任何情緒。
喬景蓮多少也知道,這個女人會這樣,是因爲那個失去的孩子,他從來不曾安慰過女人,何況這樣的情況之下,再去安慰她,他真覺得很是可笑,但是不能否認的是,看到她這樣子,他太難受。
好像在申子衿的身上,他已經是一個——不在乎自己有多傷痕累累,卻很在乎你過的好不好。
“……申子衿,是我,擡起頭來看看我。”
喬景蓮坐在了她的邊上,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了離婚協議,放在了她的面前,他垂眸看着那份離婚協議,慢慢地說:“這是你最想要的是不是?我今天特地拿過來給你,你和我折騰了那麼久,我現在願意和你離婚,你把字簽了就行。”
他一邊說着,伸手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支準備好的名貴鋼筆,遞到了她的面前,她卻依舊是絲毫不爲所動的樣子,喬景蓮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沉默的子衿,他心頭無端端有些發慌,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卻不想指尖剛一碰到她的身體,她就像是刺蝟一樣,整個人猛地往後一縮。
那原本就空洞的眼神,這會兒染上的都是懼怕。
喬景蓮被這樣子的她,嚇了一跳,他連縮回手,皺着眉頭看着她,“……你別緊張,子衿,我是喬景蓮,我不會傷害你,你怎麼了?……好,我知道我又問了多餘的話,我知道你現在情況不好,但是你不用刺蝟一樣對我,我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得到不任何的迴應,她依舊是保持着原來的姿態,就這麼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喬景蓮從未見過這樣子,毫無生氣的她,心裡難過。
他不想承認,自己在她的面前有多軟弱,軟弱的,分明是那樣喜歡,卻還是要默默選擇成全。
成全這兩個字,聽上去那樣的美好,卻是隻有成全一方纔知道,自己在做這樣的事的時候,有多麼的無力。
真的深愛着一個人,有誰願意選擇退讓?
所謂的,我愛的人,你一個人幸福,我也會幸福,那不過就是自欺欺人,想通了,並不是真的豁然開朗了,而是因爲自己不得不放手。
…………
“……你不肯和我說話麼?”
喬景蓮嘆息一聲,伸手捏了捏太陽穴,手中的那支鋼筆,始終都有些尷尬地停在她的面前,她不肯拿,現在這樣子,就像是一個陶瓷娃娃似的,喬景蓮也不敢隨便碰她,就將筆放在了離婚協議上面,他盯着上面那女方簽名的空白處,“我也不知道和你說什麼好,不過你這樣子,對你自己也沒有什麼好處。子衿,說實話,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時候,我心裡也是不痛快的。我娶了你5年多了,娶你的時候,我真恨不得馬上就和你離婚,婚後的5年時間裡,我也從未有正眼看過你,有時候我就在想,可能真的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所以現在你纔不願意正眼看我,我卻是對你動了心。”
…………
“和我說句話,好不好?”
“…………”
“呵呵,我偷偷摸摸的進來不容易,我在醫院門口等了整整一晚上,沒有見到顧彥深離開,我都不能進來,他肯定不願意讓我見你,我不想再和他無休止的爭吵。”
“…………”
“子衿,孩子沒有了就沒有了吧,你又不是不能生了,還會再有機會的,我這不是和你離婚了麼?以後你想和誰在一起……我都沒有資格過問,我祝你幸福,你會好的……”
喬景蓮說到這裡的時候,低沉的男聲有些哽咽,他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語調,只是情緒泄露地太快,讓他都有些措手不及,“……我說太多了,唉,我還真是從來沒有和一個女人嘰歪過這麼多煽情的話,這也不像是我,你和我說句話吧,這麼一直悶着也不舒服……”
“——景蓮。”
子衿依舊是維持着原來的姿態,可是安靜的空間裡,卻是有了一陣虛弱的女聲,輕輕地叫着他的名字,喬景蓮心頭一喜,連忙應了一聲,卻是聽到她慢慢地問——
“你知道你父親,他是個怎麼樣的人麼?”
我今天臨時有事,只能更這麼多了,週日補更!萬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