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乾河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灘塗上。——權杖祭祀們說。
龍捲風傭兵團的行進速度比起夏爾巴家族的捕奴團,業餘和職業的高下立判。
和夏爾巴家族不一樣的是,丹澤家族的輜重車負責拖曳的不是駑馬,而全都是用卡瑞姆多大平原特產的“基頭座龍”。
這種身軀龐大的魔獸足有兩隻大象那麼大,也是亞龍的一支。不過“基頭座龍”和其他亞龍魔獸不一樣的是,它是亞龍魔獸中唯一的素食主義者。這種魔獸脾性溫和的程度讓人真的懷疑它的血統——一旦遇到攻擊,它除了使用自身的魔法“石化術”將自己渾身披上一層石鎧之外,腦海中根本就不存在“還擊”這個概念。甚至就連它口腔中的牙齒也在漫長的歲月進化中完全退化成了牙牀。
當然了,創世之神是非常公平的,石化後的“基頭座龍”幾乎是沒有天敵的,因爲它的那身可以不停補充的石頭盔甲實在是太堅硬了,就算是一頭咀嚼能力達到兩噸的兇暴霸王龍,也只能看着它乾瞪眼。
雖然這種亞龍魔獸除了直線行走之外,轉圈相當遲緩笨拙,但他仍不失爲是最好的戰場負重獸——它的捱打能力實在是太強悍了,土系屬性魔法“石化術”也可以保證它在箭矢亂舞的戰場上刀槍不入,而且它的載重量也實在有夠誇張,拖曳三百噸重量毫無問題,經過訓練的“基頭座龍”拖曳載重甚至能夠達到四百噸。
卡瑞姆多大平原地帶的軍事強國中,大多數負責後勤的軍隊主官都會捕捉馴化這種性情如同羊羔一般的亞龍魔獸作爲自己的負重獸。作爲多洛特公國的第一號傭兵團,丹澤家族通過自己的關係網,也從聖弗朗西斯科帝國購買到了一隻。
當武力和兇暴的脾性不再存在時,即使是亞龍魔獸,在人類眼中,也不過就是一頭拉車的畜生而已。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極爲黑色的幽默。
戰爭開始之前拼的是後勤,戰爭開始之後,拼的就是指揮官的策略,我已經成功了一半了。加圖索·丹澤團長如是想道。
四十名駿鷹騎士從第一天進入荒原之後,就嚴密監控着東南方向鹽鹼地森林中的沃爾夫。來去如風的駿鷹騎士將空中斥候的優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他們提供的第一手消息,也讓加圖索團長對戰局的掌控有了更準確的把握。
作爲前鋒部隊,龍捲風傭兵團的兩個聯隊的輕騎兵以甩開大部隊一天的時間到達了翡冷翠。和他們同時作爲先頭部隊到達的還有五百名特拉維夫狂戰士僱傭軍。
加圖索本來不想這些狂戰士也行動這麼快。在戰鬥序列中,這些狂戰士可是攻堅主力。
但是狂戰士實在不是一支容易掌控的力量。拒絕這些狂熱的戰士作爲前鋒,對狂戰士來說就是一種最大的侮辱!尤其他們騎乘着座騎還是冰雪之國特拉維夫的特產——“多足巨馬”。
“多足巨馬”是遠古祖馬的變種後裔,體型比起一般馬匹要高大一倍,體重能達到一噸半左右,渾身披着灰色的長鬃毛,背上有駝峰一樣的肉鞍。這種巨馬通常都會長出六條腿,最優秀的“多足巨馬”能夠長出八條腿。據說狂戰士們信奉的雷神歐丁正是騎着這種“八足巨馬”征戰沙場的。由於比起一般戰馬的四條腿要多出幾隻腳,所以狂戰士的“多足巨馬”的速度比普通騎兵的戰馬要快很多。
這讓加圖索更找不到拒絕他們成爲前鋒的理由。
這支兩千五百人的龍捲風前鋒部隊在翡冷翠的地平線上露出自己的身影時,翡冷翠的紅土廣場上十桌麻將熱烈歡迎了他們的到來。這時候距離卡佩羅侯爵通報敵情纔剛剛過了十天。按照人類的進軍速度,劉震撼理所當然認爲對方還有五到六天的行程。再加上是守城戰,所以劉震撼連偵察敵情的時間也暫時省略了,光留着時間搞腐敗搓麻將了。早在這些人類騎兵在五十里外時,紅土高坡頂上的瞭望哨上就曾吹響過預警的河螺號角,不過除了翡冷翠的戰士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那是預警信號。
號角聲響過之後,翡冷翠領主仍然泰然自若地搓着麻將,沒有給權杖祭祀們任何提醒。
領主大人和黛絲、若爾娜、歌坦妮一張麻將桌,三個老闆娘避嫌,在旁邊歪頭看熱鬧。民兵們也是一桌一桌的,洗了個淅瀝嘩啦。權杖祭祀們在旁搖頭,聖殿騎士們在旁以楞,狼騎兵們在旁邊美孜孜地擦拭着自己心愛的新戰刀和戰甲。
黛絲一邊指責着劉震撼居然連基本偵察也忽略了,沒有盡到領地最高軍事長官的義務,一邊也沒忘了對着歌坦妮打出的一張紅中大喝一聲:“碰!”
若爾娜這段時間也特別迷麻將,和歌坦妮號稱翡冷翠兩大國手,剛上手沒幾天,纖纖玉指姿勢優雅地一趟牌,什麼牌什麼牌全能報出個八九不離十來。
老劉當年和哥哥在貓耳洞可是號稱兩出賭王,對付這幾個小丫頭,閉着眼睛贏她們也不在話下。不過老劉的性格一向是喜歡迷惑敵人,所以開始那幾天總是輸,還煞有介事地嚷嚷着“有一個女子做天門~一直輸到威瑟斯龐城~”之類的唯心主義的話打過門。
今天老劉總算是開殺戒了,殺得三個小美女叫苦連天。黛絲和若爾娜雖然是龍族,可兩個離家出走的小鴛鴦能有什麼財產,不但將前幾天贏的金幣吐了出來,又將自己僅有的一點私房全貼了出來,再輸下去只差把手指上那枚翡翠戒指抹下來當賭本了。歌坦妮雖然出自名門,但也禁不起老劉一個清一色連着一個清一色的猛倒。好在喀秋莎時不時偷一袋金幣悄悄叼給歌坦妮,天鵝女騎士雖然錢袋眼見越輸越癟,卻倒越輸越勇。
兩千輕騎兵和五百名狂戰士座下戰馬敲擊地面的聲音如同擂鼓,到了翡冷翠十里處已經變得清晰可辨起來。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權杖祭祀們和聖殿騎士們冷靜地上了臺階通道,據守住了第二層窯洞的下坡口,紛紛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樂器。幾位權杖祭祀的追隨者中的豪斯族弓箭手,動作敏捷地躥上了阡陌,佔據了第三層窯洞的制高點。
“歐比斯拉奇!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只有紅土廣場上翡冷翠領主的叫囂還是那麼響亮。
“他是十三幺,還缺一張東風。”黛絲有點無賴地提醒着歌坦妮和若爾娜。
結果歌坦妮打了一張白皮,劉震撼又糊牌了。
“兵不厭詐。”劉震撼一臉促狹地對黛絲擠了擠眉毛。
權杖祭祀們看着遠處七八里外捲起一股飄起的塵煙,再看看玩物喪志的翡冷翠領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其餘翡冷翠比蒙戰士還在冬日的陽光下打牌的打牌,該吹牛的吹牛,弄得一幫狼騎兵站起身之後全都尷尬地看着羅比,不知道該是坐下好,還是上第二層窯洞好。
人類騎兵越來越近了。所有的竹林砍伐完畢之後,整個翡冷翠外圍一望無垠。兩千五百騎人馬在荒原上奔騰的場面就連坐在一邊的馴狼也昂起了腦袋,吐着血紅的舌頭嘶啦嘶啦地看着遠方。
麻將聲依然固執地響起着。不過翡冷翠戰士的臉上也帶上了殺氣。
和權杖祭祀們凝重中帶着殺氣不一樣的是,搓麻將的翡冷翠戰士們是繾綣中帶着殺氣。
兩相比較一下,權杖祭祀們覺得自己在氣度上,已經輸給了這些翡冷翠鄉巴佬一籌。
龍捲風傭兵們在一里之外收住了馬繮。
加圖索交給兩騎兵聯隊的主要任務就是綴上對手。如果翡冷翠有人逃跑,輕騎兵前鋒就要象一條鬣狗那樣咬上去不放。如果對手選擇固守,那前鋒輕騎兵就在翡冷翠四周遊弋,截殺斥候,等待大部隊到達。如果對方兵鋒勢大,輕騎兵逃跑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由於五百名狂戰士的加入,加圖索團長一再叮囑兩位聯隊長,千萬不能輕啓戰端。狂戰士的破壞力實在是太誇張了,沒有神甫跟隨,狂戰士戰鬥過的城市永遠只能是一堆廢墟。而丹澤家族需要的是五位美女和一位匹格,不需要零件。
翡冷翠的這十桌麻將和一大堆懶洋洋曬太陽的比蒙戰士徹底把龍捲風的兩個騎兵聯隊長弄糊塗了。這些比蒙明明看到了人類的身影,爲什麼卻還是我行我素地呆在一個大紅土廣場上,既不選擇隱蔽,也不選擇進攻,簡直就象沒看到自己一樣。
這是爲什麼?兩個騎兵聯隊長面面相覷。
龍捲風騎兵們要考慮一下這是爲什麼,但狂戰士卻沒有這種念頭。在狂戰士眼中,這就是戰鬥的挑釁!
在首領的一聲怒吼下,所有的狂戰士都跳下了“多足巨馬”。他們並不是騎兵。狂戰士永遠是步戰的勇者,騎乘着巨馬,只是爲了讓自己更快地接觸戰場而已。
兩個聯隊長立刻勸止了狂戰士首領的舉動。大嗓門的狂戰士首領咆哮着和兩位聯隊長吵了起來。
翡冷翠的麻將依然繼續着,權杖祭祀們卻都有點緊張了。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是特拉維夫狂戰士!而且是五百名狂戰士!這些騎着巨馬,披着熊皮,揹着戰斧的壯漢一出現在視野中,權杖祭祀們就立刻看出了他們就是狂戰士。
比蒙國王格雷克·薩爾陛下年輕時,在冒險旅途中也結識了十位特拉維夫狂戰士。這十位狂戰士目前都在王國禁衛部隊“戰神之鞭”做教官。對於狂戰士的厲害,無論是在一千年前的海加爾戰役得出的結論,還是從現在的狂戰士教官的實力來看,任何比蒙都不敢小視!
特拉維夫狂戰士是人類中唯一可以進入狂化的人種,也是單兵戰鬥力唯一可以媲美彼爾武士的人類。漠視狂戰士的實力,就是漠視自己的生命。
更讓權杖祭祀們感到擔心的是,這些狂戰士的左眼都被利刃割瞎了。猙獰的傷疤就象一隻醜陋的蜈蚣趴在這些狂戰士的臉上。這是特拉維夫狂戰士的一種特有習俗。由於他們崇拜的雷神歐丁也是獨眼,所以只有殺死過一百個對手的狂戰士纔有這種資格割瞎自己的左眼,證明自己的勇武。
“居然是百人斬狂戰士!”所有的權杖祭祀們全在暗暗捏了把汗。
天空中傳來了兩聲淒厲響這的馬嘶聲。天空飛翔過了五隻巨大的飛行魔獸,從紅土高坡的上空一掠而過。每一個比蒙都看到了這種魔獸的身體前半部分象獅子,後半段卻是馬身,一對羽翼舒展開來足有五米,上面各端坐着一名騎士。掃視地面的眼神猶如鷹隼。
“駿鷹?”劉震撼剛好摸到一張一條,看看天上的駿鷹,又看了看麻將牌上的小鳥。
“有趣了。”黛絲微笑道。
“收工!”劉震撼一聲大喊。
所有的翡冷翠戰士立刻站起了身,打牌的收起了麻將,曬太陽的伸了個懶腰。
古德還在打呼嚕,被奧尼爾一腳踹醒了。
看到這幫比蒙風捲殘雲一樣收拾着桌子,上了臺階通道,狂戰士們集體爆發出了一聲粗野響亮的嘲笑。
兩個聯隊長正在低聲下氣地勸着狂戰士首領從長計議,忽然看到那幫比蒙三下兩下跑上了臺階通道,鑽進了窯洞。心裡那叫一個後悔。
權杖祭祀們也在心裡好笑,這個翡冷翠領主,純粹是有一搭沒一搭。真要有本事就應該再撐下去啊。排場倒做得不錯,臨了還是大卷包上窯洞。
龍捲風的兩個聯隊長無視狂戰士首領的嘲笑,固執地安排安營紮寨。
最好的突襲時機已經過了,兩位千騎長可不會因爲狂戰士首領的嘲諷就丟失了應有的軍事素養。
劉震撼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紅土高坡的頂部。兩隻駿鷹從桑乾河以北又繞飛了一圈轉回了冰封王座一樣的紅土高坡。他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飛得格外的悠閒。看到冰城一樣的坡頂上站着一大幫要麼矮小要麼贏弱的比蒙,這兩位駿鷹騎士相視一笑。北國人的好戰之心讓兩位空騎準備低空掠過給這些比蒙一個教訓,他們的密集連弩也從鞍座上取到了手中。
優美熟練的俯衝就要進入了駿鷹騎士們的理想射程,一撥死神之嘯卻提前來接見他們了。
權杖祭祀們的六名人馬族神箭手在李察大人的聲大喝之下,由原來蹲着的姿勢全部從臭鼬們的身後站起了身。上足了弦的六張小型牀弩被他們平端在手。六支冰冷的弩箭帶着一股尖嘯,直射向兩位俯衝而來的駿鷹騎士。四十位麝人也同時抽出麋鹿角大彈弓,“摩拉丁怒火”盡數迅速出手。
小型牀弩並不適合用慣了弓箭的人馬射手們。第一撥弩箭出手之後,六位豪斯神箭手一氣呵成地丟掉了手中的牀弩,反手抽出了背後的紫杉長弓,手勢利落地射出一連串的利箭。
劉震撼注意到了這幾位豪斯神箭手每人都是五指夾箭。轉瞬間就是五枝長箭破空。
自大永遠是自取滅亡。
身軀龐大的駿鷹,飛行速度並沒有普通飛鳥那麼快疾,不過飛行高度也能達到八百碼左右,縱然俯衝時速度因爲重力加成而有所加快,但是路線已經單一;而且紅土高坡高達五十二米,兩位駿鷹騎士俯衝時高度已經拉到了兩百米,在高度上,兩位空騎已經吃了大虧。
更讓兩位駿鷹騎士做夢也不可能料到的是,這裡居然有六位豪斯族神箭哲琴和四十位麝族彈弓手這種奢侈的陣容在等着他們。
促不及防之下,兩頭駿鷹連着騎士,在空中被打成了一團燦爛的刺蝟禮花。兩個騎士從空中摔下成了肉泥,兩頭駿鷹的翅膀好歹藉着點滑翔能力,翻轉着一頭撞在了紅土高坡頂上。一隻彈下了高坡。一隻砸得紅土高坡上冰屑狂飛,連續翻滾了兩三週才靜止下來。
這頭駿鷹脖子穿着一支重弩,脖子歪斜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居然還沒死絕,還徒勞地掙扎着,血肉模糊的前爪一個勁地刨着地面,溫暖的鮮血浸染着晶瑩的冰面。
劉震撼抽出古力火銃,走上前去單腳踩住了這隻駿鷹兀自扭動着的腦袋,一槍轟得血肉橫飛。
原本在紅土高坡南面盤旋着的其他三位駿鷹騎士又驚又怒,迅速接攏了過來,在六百碼高度向下狂射了一通弩箭。
對此劉震撼早有準備,不但隨身攜帶了兩面大龜殼,雉堞後面還早就用冰水澆鑄了十幾座墳墓狀的大屋子。這本來是爲了防備人類那種射程強勁的重弩仰射,這次突然蹦出個駿鷹騎士,但好歹掩護效果也一樣。
藉着冰穴的保護,駿鷹騎士的弩箭除了射中一些冰塊之外,再沒了其他收穫。
翡冷翠弓箭手也拿他們沒辦法。弓箭的射程只有四百碼,殺傷射程其實只有兩百碼。這些駿鷹卻在空中六七百碼處。除了臭鼬比蒙操作着數量有限的牀弩偶爾能還擊了幾下之外,豪斯神箭手根本無能爲力。
就在駿鷹騎士的第一撥弩箭射完之後,四十隻牛頓巨鳥在麝人們的竹笛召喚下,從第四層大窯洞中疾飛而出,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從冰封雉堞邊緩慢滑翔而過。一個個敏捷的身影縱身從雉堞上一躍,身手利落地直接跳上了這些巨鳥的背鞍。
在三位駿鷹騎士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四十位牛頓空騎組隊從高坡的西側滑翔而過。牛頓巨鳥滿是補丁的肉翼在空中盤旋一圈之後,逐漸適應了氣流和飛行節奏。在阿杜的帶領下,四十位牛頓空騎兵組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箭頭攻擊陣,惡狼一樣氣勢洶洶地逼近了三位駿鷹騎士。
這個巨大而突兀的轉變,讓正在紮營的龍捲風傭兵們也楞信了。從剛剛兩位駿鷹騎士被擊落,再到一羣空騎兵出現,不過是短短一瞬間。這種快速的轉折,甚至還沒來得及讓這些傭兵們反應過來。
當看清楚那些巨鳥身上批着黃金色的全身戰甲,但是肉翼上卻縫着大小補丁,龍捲風傭兵真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尤其是看出了這是一羣牛頓巨鳥組成的空騎之後,傭兵們就覺得更加有意思了。
牛頓巨鳥的飛行速度緩慢,根本不可能和駿鷹相比。比蒙也沒有那種冶煉和製造技術裝備昂貴的連弩。他們騎着這種肉翼象乞丐袍式的牛頓巨鳥,拿什麼去和大陸有數軍事強國龐貝空中斥候對抗?
駿鷹騎士早在平時訓練中,也始終保持着空中對抗這一科目。對於空中格鬥,這些龐貝斥候雖然並沒有真正經歷過,但北國人固有的好戰精神卻讓他們心底裡一點也不怵。
根據海加爾戰役時代流傳下來的空中格鬥教典,空騎的作戰方式,幾乎和地面騎兵的交手方式並沒有什麼差別——地面騎兵是互相持着長矛,用戰馬的速度,在交錯的一瞬間,將對手刺下馬背;空騎則是在雙方接近到五十碼的一剎那,盡力用自己的連弩和魔獸瞬發魔法,將對手射成蜜蜂窩。如果雙方都沒射中,那就象騎士一樣,拔出自己的長劍,繼續對砍。
人類空騎曾經使用這樣的戰術取得過輝煌的戰果,愛琴大陸的人類工匠製作的昂貴連弩,火力強勁無比,平瞄射程高達一百碼,其中最有殺傷力的半徑是五十碼,在五十碼距離之內,七支弩箭組成的花蕊型扇面,幾乎籠罩着所有的攻擊角度。田納西空戰中,比蒙的鳥族比蒙裝備的是投槍,吃夠了人類空騎的虧。當年在“死亡五十碼”對抗中,除了用人海戰術硬拼之外,別無他法。
這三位駿鷹騎士們心裡在冷笑,他們可是裝備了兩柄密集連弩的龐貝斥候!這些無知的比蒙居然敢於和他們對抗!駿鷹可是有着獅鷲血統的魔獸,雖然攻擊魔法“火焰之球”的威力並沒有獅鷲那麼強悍,但駿鷹的利齒和前爪卻絕不是一頭雜食牛頓巨鳥可以抗衡的。哪怕就是披着甲冑,駿鷹也可以輕易地將這些牛頓巨鳥撕成晚餐!只要這些比蒙牛頓空騎一靠近五十碼,就先送他們兩撥連弩和一發火焰球,然後依靠駿鷹的速度迅速飛走,等連弩上好了箭,再回頭射掉他們一批,實在不行也可以肉搏。對於自己的劍技和駿鷹的兇猛,三們龐貝斥候有着絕對的信心。
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麝人的麋鹿角大彈弓的射程高達一百五十碼,整個距離都是有效射程。
駿鷹的小火球是最先出手的。不過改造後的藤甲下覆蓋着的血膠,擁有驚人的彈動力,老早把這個小小的雜種火球給崩飛了。一羣牛頓騎兵連規避動作都沒做,繼續衝鋒。
阿杜的哨子響了起來。原本箭頭攻擊陣的牛頓巨鳥羣,在慢悠悠的飛行中,立刻轉變成了三疊排成一線的攻擊陣,在距離一百五十碼處就已經開火了。
空中飛行的速度是非常迅疾的。麝人開火之後,立刻俯衝直下。駿鷹騎士的弩箭還沒來得及出手,就在天空爆成了燦爛的禮花。
摩拉丁怒火對付重甲雖然威力有限,但是對付只穿着皮甲的空騎,絕對是有效果的。
而且每個麝人這一撥的攻擊中,統統使用的是五彈齊射——老闆在下面看着呢,這又是第一仗,還是以多打少,麝人們多少都點爲了穩妥而不惜手段了。
兩百顆摩拉丁怒火,死亡的火焰。
翡冷翠上空,麝人用自己的實力譜寫了第一首血肉之歌。
來翡冷翠支援作戰的比蒙們全仰着頭,眼眶溼潤了。
多少年了!想不到比蒙還有重回藍天的一天!而且還可以力拼人類空騎兵!
只有歌坦妮一臉的不爽。她的“禁空之歌”還沒能準備,戰鬥已經結束了。
尖銳的鳴鏑哨音響起了,阿杜領頭的牛頓空騎俯衝編隊,開始衝向了那羣紮營的龍捲風傭兵。
他們的目標赫然正是天下聞名的特拉維夫狂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