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之以禽
韓暖抓着行李箱的手有些緊,指節泛白,呼吸慢慢變得急促,連回頭的動作都緩慢得似是頭頂着千金重的東西,面色蒼白如紙,卻朝他擠出了一個笑容,笑容有些慘淡,細緩的嗓音隱約有些顫抖,以及不確定,“沈……沈先生,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沒有生過孩子啊。”
沈漠面色微變,黑眸陡地眯起,抿脣望着她不語。
韓暖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笑容有些尷尬,依然是慘淡飄忽的,“沈……沈先生,您是不是誤把我當成了什麼人,我……”
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她是染染的母親,可是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生過孩子的事完全沒有記憶,而且,依她與沈漠的關係,她怎麼會爲他生下孩子,他又怎麼會讓她生下孩子。
“韓小姐。”沈漠終於開口,盯着她,聲音很冷靜,“這三年來,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韓暖下意識搖頭,手撫着頭,神色依然慌亂迷茫,“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大腦一片脹痛,她需要去弄清楚一些事。
匆匆拉開門,連行李箱也沒帶便衝了出去。
沈漠下意識要追出去,屋裡的染染卻已被外面的動靜吵醒,哭了起來,沈漠不得不回頭顧着女兒。
韓暖下樓攔了輛車,直接往溫磊家裡而去。
溫磊剛回到家一會兒,剛洗完澡正準備入睡,聽到敲門聲出來開門,看到韓暖時微微一愣,“這麼晚了怎麼過來了?”
韓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一路就想着要弄清楚真相,卻忘了已經是這個點,明天溫磊也還得上班。
“說什麼呢。”溫磊微笑着把她讓進屋裡,“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晚還過來?”
“也沒多重要的事。”韓暖搖搖頭,“我當初手術後是不是……等下,我接個電話。”
正說着話電話響起,韓暖打住,拿起手機,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的“沈漠”二字時愣了愣,捏着手機不知道該不該接。
溫磊往她手機望了眼,望向她,“和沈漠有關?”
“也不是。”輕聲應着,韓暖終是接通了電話,溫磊過去給她拿了杯飲料過來。
“你現在哪裡?”電話剛接通,沈漠便已淡聲問道,許是擔心她的安危。
“我已經回到家了。”韓暖輕應着,經過方纔那頓胡鬧,面對他總有些不自在。
溫磊將飲料遞給她,“喝點東西潤潤喉吧,大冬天的怎麼弄得一頭大汗的。”
韓暖伸手接過,衝他輕聲說了聲“謝謝”。
沈漠那邊也聽到了這邊的聲音,微微蹙眉,而後道,“安全到家就好。”
掛了電話。
韓暖有些莫名地盯着手機,溫磊望向她,“是不是和沈漠吵架了?”
韓暖搖了搖頭,沒應,剛纔自己似乎過分了,再怎麼說她也是沈漠花錢請來給他打工的,他是老闆想和誰約會是他的事,她是員工卻是不能在工作時忙自己私人事情的,確實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即使心裡有委屈也該和和氣氣地提辭呈,臨走之前還鬧了一頓脾氣。
溫磊看她不說也不追問她,只是在她身側坐下,等她開口。
韓暖喝了點東西,讓自己平靜了些許,望向溫磊便道,“溫磊,當初我手術後是否留下什麼後遺症?比如說忘了一些什麼事?”
溫磊眉眼微微動了下,望向她,面色卻是平靜無波的,甚至帶着些許戲謔味道,“診斷報告上是沒有任何身體上的後遺症,至於你說的失憶之類的,你自己都沒有發現,我們就更沒辦法察覺了。”
韓暖皺了皺眉,“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應該是沒有任何失憶的症狀?”
溫磊點頭,避重就輕,“理論上是沒有。”
“實際上呢?”
溫磊將問題拋回給她,“問你咯,你覺得你忘記什麼事了嗎?”
韓暖長呼了口氣,搖搖頭,“以前覺得沒有,但是現在……”
無奈苦笑,沈漠剛纔的話嚇到她了,一路上她總試圖去回憶些什麼,除了空白,卻什麼也沒有。
她甚至會忍不住去懷疑,沈漠只是誤將她當成了某個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