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張開眼，南慕辰從龍榻上坐起。
“娘子，爲夫還不是斷袖。不過，要是娘子再如此冷遇爲夫，爲夫也許會受不了宣帝的追捧，真的從了也未可知。”
渾身發冷地仰望着龍榻上一身睡衣着身的南慕辰，蘇沐沐抖做一團，被連翹上前扶着掙扎從地上站起。
“南慕辰，你到底要怎樣？”
有意思地看向垂首萎靡坐在椅子裡的宣帝，南慕辰擡起右手嘩啦作響的撩開錦被。
“娘子這句話應該去問宣帝，而非爲夫。”
南慕辰是宣帝陳年舊症的良藥，哪裡會因爲蘇沐沐的出現而改變。聞言，宣帝重又擡起頭來，一雙寫滿痛苦的眼直直盯着龍榻上的南慕辰。
拉過拴住南慕辰手上的玄鐵鎖鏈，蘇沐沐扽了扽。瞧着鎖鏈一頭銬在南慕辰右手，一頭則是與牀頭的牀柱鏈接。看着架勢，似乎是爲了南慕辰量身盯住，以防武藝高超的南慕辰逃脫而設。
“剛纔我在門外招呼，爲何你不回答？”
明明白白宣帝只是困住南慕辰，但並未禁錮言語，完全可以自由呼喊，可是就在蘇沐沐求見宣帝時，南慕辰卻一語不發，想起來就令人可恨。
被蘇沐沐質問，南慕辰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娘子，爲夫剛剛醒來，適才並不知娘子求見宣帝一事。”
是不是狡辯，蘇沐沐還無從推斷，但是，椅子上的宣帝卻突然開了腔。
“慕辰，既然皇后業已前來，你我三人正好把話說明。”
臥槽！說什麼明？難不成還要求我退出，成全他二人雙宿雙飛不成？
“宣兒，莫鬧。”
什麼？宣兒？蘇沐沐頓時只覺胃內翻涌，嘔了幾聲。
“南慕辰，本宮實在想不出你竟然如此噁心。”
被蘇沐沐的樣子逗笑，南慕辰拉過蘇沐沐抱入懷中。把住蘇沐沐的頭看向宣帝，南慕辰附耳於蘇沐沐悄聲說道。
“娘子總是在留與不留間徘徊，爲夫也是受夠了此間折磨，若是娘子再如此猶豫，爲夫只好狠心斷了塵緣，不如從了這宣帝的心，畢竟他對爲夫是真心。”
聽得出雖有戲謔，但其間竟有七分是真。
蘇沐沐將眼珠轉向身旁一臉正色的南慕辰，半晌沒有動靜。
伸手從百寶囊中拿出一個瓷瓶，從中倒出一粒赤色藥丸，蘇沐沐將藥丸置於手中擡起到二人平視位置。
“那好，妾身就成全了你二人。”
三個人緊緊盯住手中漸漸遞向蘇沐沐脣間的藥丸，直到藥丸被蘇沐沐咬在齒間，南慕辰的雙眼頓時變爲赤紅。
“蘇沐沐，你真的捨得？”
聲音竟有幾分難掩的顫抖。
緩緩閉上眼，以爲自己完全恨得下心的蘇沐沐，忽然察覺到有淚自眼中滴落下來，如斷了線的珍珠，溫熱地流過冰涼麪頰，濡溼了前襟，就像是即將失去的生命在漸次變冷。
自從懷孕，從未認真考慮過這個生命所帶來的意義，而在不經意間即將失去時，蘇沐沐卻忽然感受到了難以言表的痛苦。
噗地一聲吐出咬在齒間的藥丸，連連吐了幾口，將齒間殘留的藥味吐淨，蘇沐沐咬牙切齒地罵了句。
“南慕辰，我蘇沐沐算是知道了，沒有無緣無故的穿越，我蘇沐沐就是爲了還所欠你南慕辰的債而來。”
從緊張到要死，到瞬間放鬆下心情，南慕辰心情大悅地哈哈大笑。唯有桌前的宣帝難過地垂下了頭。
“南慕辰，如果你不答應於朕，別說是將東臨拱手相讓，就算是讓你恨朕到入骨，朕也要弄死這個女人。”
被南慕辰堂而皇之地圈在臂彎中，聽着來自南慕辰手腕處鐵鏈碰撞發出的嘩啦聲，蘇沐沐不無擔憂地雙手緊捂住腹部。
第一次看到蘇沐沐如此緊張腹中孩兒，南慕辰甚是開心地笑了。
“宣兒，自從在戰場上你我一見如故，卻不知宣兒存了這般心思，這次就算是慕辰的不是。不過，你我鬧個魚死網破對東臨與南祈都無甚好處，宣兒難道要執意如此麼？”
派人從儲華宮將南慕辰搜出帶回，宣帝不知費盡了多少口舌也未得南慕辰半分應允，此時眼見求好無望，失去希望的宣帝頓時潸然淚下。
“朕當初被你回絕，回了這空蕩蕩的皇宮，爲你修了座忘君悠，只當是把你打入冷宮，從此便將你忘卻，把一顆心全部用到寵幸裘郎身上。誰知你竟讓你的女人投奔了東臨，又偷入皇宮與這女人私會，你真當朕是形同虛設的紙老虎般任你欺辱麼？”
被宣帝的灼灼目光逼迫，南慕辰從容地回到。
“宣兒雖是情種，可惜慕辰實在無法接受此種垂青，還望宣兒海涵。”
這種事，哪裡有海涵一說。蘇沐沐像看着腦殘一樣側首看着兀自侃侃而談的南慕辰。
“海涵……”宣帝反覆唸叨着二字，苦笑連連地搖頭。“南慕辰，你機關算盡，不過是在利用朕對你的感情。枉朕還癡心一片對你，恭敬關愛從無越舉，看來朕是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狠厲地盯向擁在一處的南慕辰與蘇沐沐，宣帝絕望地下達了命令。
“厲絕，給朕殺了這二人。”
始終立在宣帝身後的小太監，這時聽命擡起頭，抽出纏在腰間的軟劍棲身上前。
擔憂地護住腹部，蘇沐沐起身擋在南慕辰身前。
“本宮一步步從南慕辰的設計中走來，非常瞭解宣帝此時心情，你我，連同我腹中的孩兒，其實都不過是他南慕辰手中的棋子，只是，我蘇沐沐如今掂量分量，在失去南慕辰與被南慕辰利用之間，本宮還是選擇了後者。只要能每日見到他，只要能讓我與他的孩子順利出生，我蘇沐沐甘願承受這一切。在本宮看來，所謂的愛，也不過是不計任何是非對錯的犧牲，不知宣帝可否同意本宮觀點？”
聽情敵規勸，宣帝的臉不由沉到要滴水。但言語間的深意又不免令宣帝動容。沉吟良久，宣帝還是發出了命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