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小娘子

華無雙帶凌雲回華府的時候,已是深夜。

不過此時的華府卻仍是燈火通明,原來華天笑在外找凌雲忙碌了一天,正好也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華府,正當她看着一片狼藉的華府,愁眉苦臉之際,卻看見華無雙出現在了門口,不由得喜出望外,飛奔了過去!“哥哥,你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你竟然回來了!你懷中抱的是誰?”

“對,我回來了,快叫大夫過來!”華無雙現在可沒時間跟她解釋。

“怎麼是小翠?”華天笑看清了華無雙懷中抱的人,不由皺緊了眉頭。

“她爲了救我,所以親自上皇宮去求皇上!但不知爲何,她卻突然暈倒了。”華無雙十分焦急。

“算她還有點良心。”華天笑語氣仍是十分不善。

“這種時候,你還要說風涼話嗎?快叫大夫過來,這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是你太過分了。”華無雙已經從那些侍衛那裡打聽出,原來這次的事情都是天笑告的密。

“哥哥……”華天笑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

“我也不是想怪你,既然沒有弄出更大的禍事,這次就當是個教訓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蠢事了!伴君如伴虎,皇宮的人,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快叫大夫去!”華無雙雖然氣,卻拿這個唯一的妹妹無可奈何。

“哦,我馬上就去。”華天笑心虛,趕緊走開,去叫大夫。

“府裡怎麼這麼亂?管家快帶人收拾一下,這個樣子怎麼住人?”華無雙看着亂糟糟的華府,不禁皺起了眉頭,對管家抱怨起來。

“是的,公子,我們馬上收拾!”見華無雙沒事,衆人自然也是十分開心。

正當華府一片忙碌之際,門外卻又聽到了木希驚天的喊叫,“開門!裡面有沒有人?快過來開門!”

華無雙無奈,只好命人扶了凌雲到裡間躺好,自己過去開了門。打開門,見是華無雙,門外的木希立刻瞪大眼睛,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他用力揉了揉眼睜,有些不確定地說,“無雙,真的是你麼?你不是被人抓到皇宮去了嗎?”

“對,是我,我確實是被抓到皇宮裡去了,有什麼問題嗎?”華無雙想到早上兩人還大吵了一架,說過以後兩人再也不會見面,所以語氣自然不太好。

“你現在回來了,也就表示已經沒事了?”木希噴着酒氣,有些傻乎乎地問。

“對!”華無雙回答得乾脆簡潔,彷彿不願意跟木希多說一句話一般。

“那真是太好了!小子,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準備今晚去劫皇宮呢!”木希一聽華無雙沒事了,立刻開心地大叫,傻笑起來。

一聽到“劫皇宮”三個字,無雙立刻嚇了一跳,本能伸手用力捂住了木希的嘴,這種話怎麼能隨便亂講?他的身份本身就很敏感,而且搞不好,華府附近還會有皇宮侍衛在監視着。

“你……”木希被華無雙的突然舉動所嚇倒,瞪大眼睛,酒已醒了大半。

“我……”意識到自己失態,無雙趕緊收回了手,可是木希的動作更快,他馬上反手握住了華無雙的手,用力抱緊了他,聲音中充滿了歡喜,“你……你果然還是關心我的。”

“我不是關心你!是怕你連累了華家的人!”華無雙尷尬,俊臉立刻漲得通紅,只好假裝兇惡地吼。

“你明明就是關心我的!”木希借酒裝瘋將華無雙抱得更緊。

“你少自以爲是!”華無雙拼盡全力,終於掙脫了木希的懷抱,兩個大男人當衆摟摟抱抱,被人看見多不好!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到底在怕什麼?我都不怕,我喜歡你又有什麼錯?”木希只要一想到以後也許再也見不到無雙了,便覺得心痛得無以復加,有些話如果現在不說,以後怕沒機會說了。

“木希!夠了!你過來就是來說這些無聊話的嗎?如果說完了,你就請回吧。”華無雙不想再被木希動搖了,他們好不容易纔說好以後做普通朋友的。

“哥哥,小翠醒了!木大哥,你們在做什麼?難道是在吵架麼?”正當木希還要說些什麼時候的,華天笑聽到兩人的爭吵聲,便走到了門口一探究竟。

聽了天笑的話,華無雙再也顧不得木希,趕緊轉身向屋內走去。

“無雙,我說的話都是真心的。”木希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難掩心中的失落,在他身後喊叫起來。

真是個酒鬼,瘋子!聽着木希的鬼吼聲,華無雙不禁在心中暗罵,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木大哥,你跟哥哥說了什麼?爲什麼他的臉色那麼難看?”華天笑有些詫異。

“哈哈,我和他?那是我們的秘密……我走了,明天再來看你們,好好照顧你哥哥。”木希搖頭晃腦,笑聲癲狂。

“……”華天笑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覺得他和自己哥哥之間好像真的很不對勁呢。

華無雙剛走進屋內,就看見凌雲正掙扎着起身,便連忙過去扶住了她,“小翠,你這是幹什麼?大夫,我娘子到底是怎麼啦?爲何突然暈倒?”

“華夫人是勞累過度,而且她可能一整天都未進食了,所以纔會氣血不足突然暈倒。”大夫已幫凌雲做了詳細的診斷,“現在只需要好好休息,然後再吃點粥,應該就沒什麼大礙了。”

“來人,快幫夫人去準備一點清淡點的小菜,煮點青菜粥。”華無雙趕緊吩咐下人快去準備。

“華公子,那老朽就先行告退了。”大夫邊收拾藥箱邊告辭。

“有勞了。”華無雙連連道謝。

等到屋內只剩下凌雲和無雙,凌雲連忙對無雙說,“我真的沒大礙了,我現在要出去接樂兒,早上因爲事發突然,我將他寄放在一個朋友處了。”

“天!我竟然忘記了樂兒!你把樂兒交給誰了?”無雙一聽也急了。

“沒關係的,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凌雲搖頭讓無雙彆着急。

“那個人是樂兒真正的父親麼?”無雙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了聲。

“不是。”凌雲回答得很肯定。

“那樂兒的父親是皇上?”華無雙突然有了種奇怪的直覺。

“無雙,關於樂兒的事情,現在我還不能說,所以也求你別問了,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凌雲不知道該如何跟華無雙解釋。

“知道了,不管怎麼樣,樂兒都是我的兒子,你休息一會兒,我去接他了。”華無雙見凌雲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當下已明白了七、八分,見凌雲不肯承認,他也不便再追問了。

“我們一起去,我真的好多了。”凌雲不放心。

“那你先吃點東西,我們再去。”華無雙不放心凌雲。

“我吃不下。”

“多少吃一點。”華無雙堅持。勉強吃了一塊點心,華無雙嘆了一口氣,便帶着凌雲接樂兒去了。

到了祁律住的地方,見屋內仍有燈光,凌雲便過去,透過窗戶輕輕打量屋內的情況,卻見樂兒已睡着了,而祁律正愁眉苦臉地在屋內踱步,見沒有外人,凌雲便讓華無雙在外面等着,自己過去輕輕叩響了屋門。

祁律警覺,隔着門縫見是凌雲,纔開了門,焦急地詢問,“雲兒,你真是嚇死我了,如果不是你將樂兒託付給了我,我一定會跟你一起進皇宮去的。”

“律哥哥,已經沒事了,我都跟他說清楚了,無雙也沒事了,我是來接樂兒的。”凌雲連忙解釋。

“雲兒,你還喜歡他?你們之間……不然他爲何肯放過你們?”祁律真是說不下去,也不敢想那可能。

“律哥哥……你放心,我跟他之間,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就算你罵我自私也好,恨了半輩子,掙扎了半輩子,我真的累了,以後只想簡單的過下半生,我的這條命是無雙給的,如果沒有他,我可能已經死了無數次了,所以我希望以後能爲無雙和樂兒而活。”凌雲不想哭,但是她的淚卻不停的往下流。

“雲兒,對不起,別哭。這些年來,律哥哥沒有能好好保護好你,讓你受苦了。以後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好好的生活,雖然我們無法放下仇恨,但是我會放開你,以後你做小翠就好,你哥哥那邊,你放心,我會保密,也會好好照顧他們的。”祁律輕輕爲凌雲擦去眼淚,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只要雲兒不跟宇文曜在一起,只要她能幸福,他爲什麼不能接受呢?但是接受之後,頭一次他感到了迷茫和無助,這一輩子,他到底爲何而活?爲何要這樣而活?這真是他想要的生活嗎?現在他的雲兒已經有了好的歸宿,已經不再需要他,他該何去何從?

“律哥哥,你也放開過去,好好生活吧,就算殺了宇文曜,我們又能改變什麼呢?你殺了宇文曜,同樣還會有其他的人做皇帝,這樣真正是爲百姓着想嗎?現在百姓個個安居樂業,這不是我們所期盼的嗎?”凌雲同樣因爲宇文曜的話感到了動搖和迷茫,朝代的替換自然有它的道理,這樣冤冤相報何時了?

“不!你錯了,我們所有人痛苦的根源全是宇文政造成的!所以這個仇不能不報!你帶着樂兒回去吧,以後休要再說這樣的話了。”祁律根本聽不進凌雲任何的勸說。

“那你有什麼打算?我不希望你做無謂的犧牲。”凌雲對祁律很是放心不下。

“放心,我不會做傻事,你回去吧,好好過你的日子。”祁律將樂兒輕輕抱起,放到凌雲手中,然後將她輕輕送出了門外,這輩子他已經不可能獲得幸福,那麼就讓雲兒替他幸福好了。

凌雲無可奈何,抱了兒子輕輕走出了門外,遠處的華無雙見母子倆出來,連忙過接過了樂兒,三人便慢慢向華府而去。

屋內的祁律看着窗外的三人,心中酸楚不已,他和雲兒,他們註定了今生無緣,而這一切都是拜宇文家的人所賜,所以這個仇,他一定會報的!

第二天,凌雲早早起了*爲無雙和樂兒張羅早飯,她已不再扮醜戴面紗了,因爲她已經決定從今天開始,堂堂正正,開開心心做人。

華府裡所有的下人都爲夫人的美貌所折服,個個都忍不住不停偷偷打量她,心中充滿了驚奇。

吃早飯的時候,樂兒異常的開心,因爲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回家了,而且孃親也恢復了真面目,所以不停地嘰嘰喳喳地說着話,“孃親,我不想回鄉下,也不想跟叔叔在一起,我想跟爹跟孃親一起生活在這裡。”

“好,以後我們再也不回鄉下了,孃親會一直陪在樂兒身邊。”凌雲認真保證。

“小翠,你真的想好了?”華無雙有些詫異。

“我想好了,我昨天已經跟那個人說清楚了,他也同意了不會再爲難我和華家的人,我想過了,天笑一個大姑娘家的天天在酒樓裡幫忙實在不太好,以後我去幫忙好了。”凌雲決定讓自己過得忙碌充實起來。

“只要你開心就好。”華無雙點了點頭,沒有異議。

正在這時,華天笑起*過來吃早飯了,見了這樣的凌雲,又氣又嫉妒,卻又因爲昨日的事情多少有些心虛,所以只是瞪着凌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天笑,你嫂嫂今天開始會到酒樓去幫忙,你以後可以輕鬆一點了,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哥哥讓媒婆幫你提親去。”華無雙希望妹妹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再跟凌雲鬧彆扭了。

“哥哥,我暫時還未想過嫁人。”華天笑拒絕,她心中仍是有木希。

“你今年已經十八歲了,是該說個婆家了,再這樣拋頭露面的着實也不太好,木……。”華無雙堅持。

“哥哥!如果有合適的人,我一定會跟你說的。”見哥哥似乎生氣,怕他說出木希的名字,讓凌雲取笑自己,華天笑只好妥協,打斷了華無雙的話,“嫂嫂能到酒樓幫忙,那最好不過了!多謝嫂嫂體諒了,最近酒樓真的很忙呢。”

“那我們就好好做吧,一起讓無雙樓成爲京都最大最好的酒樓!”凌雲見華天笑並不排斥自己,還以爲她經過昨日的教訓已變得懂事起來。

“嗯,一定會的。”華天笑點點頭笑了,心中卻盤算着,怎麼讓凌雲吃點苦頭!都是因爲小翠,哥哥差點沒命,既然她喜歡做事,那她一定會讓她好好做個夠。

無雙見妹妹並不反對,自然也是十分開心,吃過早飯,三人便一起到無雙酒樓幫忙去了。

一連幾天,三人在酒樓裡各自忙着各自的,倒也相安無事,無雙一直負責各種賬務的清算,凌雲和天笑分別負責伙房和大廳招呼客人,彼此之間配合都還算有默契。

酒樓的生意不錯,因爲新開業,酒樓做了一些優惠的活動,而且無雙也採納了凌雲的建議,特意出高價請了一個神廚的傳人,而且又針對不同的客人有提供不同的菜品和服務,所以每天基本上都是高朋滿座。

又過了幾日,無華要到外地去和米商談關於酒樓供米的生意,店裡就只留下了凌雲和華天笑兩人守着。見華無雙不在店內,華天笑覺得機會難得,便笑冪冪地過去找凌雲,“嫂嫂,哥哥不在,店裡的柴火用得已經差不多了,我又要顧店,就在郊外不遠的地方就可以買到了,你幫忙去運一些回來吧。”

凌雲到後院去看了看,柴火確實不多了,便只好叫了幾個夥計,推了車,一起找木材商人運柴火。

誰知郊外並沒有柴火可買,商人的柴火都堆在山上,如果要買,需自己去挑或拖。凌雲想着不能被天笑看扁,所以便決定上山去拖,上山的路難行,凌雲只好幫夥計推車,可是裝好了柴火,下山的路更難走,凌雲也只好一起幫忙在後面拉車,費了好大的力氣,凌雲才灰頭土臉的將柴火拖了回來。

見凌雲回來,華天笑立刻假意心疼地說,“嫂嫂你受苦了,幸虧你運回了柴火,不然酒樓明天就沒燒的了。”

“沒事,都是爲了我們酒樓好,這算不得什麼。”凌雲其實並未在意。

見凌雲似乎根本不生氣,華天笑不由又生一計,假裝爲難地說,“嫂嫂,今天的雞和魚賣得特別好,酒樓裡已經沒有了,今天店裡有重要的客人做壽,他愛吃雞,又特別交待我要留下來專門招待,這雞別人去買,我實在是不放心,你幫忙去買幾隻嘛。”

“好,你好好招待客人,我去買。”凌雲雖然覺得天笑今天有些反常,但也並未多心,仍是應允了。

凌雲帶了夥計到了市場,卻已是下午,集市已散場,根本沒有人賣雞,無可奈何,只能到附近家戶人家去買雞,一直忙到傍晚,纔買了五隻雞,跟夥計一起提了雞便急急往酒樓趕,沒想到半路卻遇到幾個紈絝子,當街*凌雲。

正當凌雲氣得想要上前給他們一點教訓時,幾個紈絝子的身體卻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

凌雲驚訝,擡頭卻看見了宇文曜笑容燦爛的臉,“小娘子,你長得如此美貌,獨自上街實在是不安全,不如大爺送你回家去吧?”

凌雲本是想漠視他,卻仍是忍不住被他流裡流氣的腔調所逗笑,這樣的他實在不像記憶中那個常常板着臉,刻板嚴肅的他。

“初次見面,我叫宇文曜,不知小娘子高姓大名?”見凌雲笑得含羞帶俏,宇文曜的心情也變得好好,繼續耍起了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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