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你肯定選我
快活啊。
那就快活吧。
反正前世肖想了十幾年,今生她也不嫁人。
誰讓誰快活還不一定呢。
再說,重生時,她想的不就是要有個能把她扛起來扔牀上的壯漢嗎。
一不小心,就這麼實現了。
崔禮禮被扛在肩上,頭有點暈,嘴卻偷着笑。
陸錚沒好氣地想把她摔到地上去,忍了忍,將她一把扔進了馬車裡,他高高大大的身姿擠進了車廂,雙手撐在車壁上,將她逼進了角落裡。
所有人都在賀喜她獲此殊榮,這是多少女人窮極一生的夢想。
“是嗎?”
那一身銅色的腱子肉啊
若說守貞守節爲善,她就是惡。
“原來是湊巧。”崔禮禮卻信了,“其實也不能怪我多想。弄走雲衣的是你,替我在供詞上遮掩的也是你,我爹出事請你幫忙,你也立刻就答應了。要我以身相許的還是你,今晚又這麼巧地救了我,放誰眼裡,都覺得有些曖昧。”
“情愛不是,忠貞纔是。”她如是說着。
“爲什麼這麼問?”勒住繮繩,斜靠在馬車門框上,月光下的笑容有些飄忽,帶着一層銀色的光暈。
“我還好,”她順口就問道:“最近怎麼不見你帶着巧兒姑娘了?”
那低沉的聲音像是一隻長滿倒刺的小蟲子,在她的胸口慢慢爬着,又疼又癢:“就是隨便問問。”
崔禮禮一愣,沒想到他會說進自己心底。可他有一句話沒說對。
“人性本惡,你給他銀子,別人也能給銀子,”
他放下繮繩和鞭子,彎着腰探進車廂,越湊越近,車廂內的空氣愈發稀薄。
“怎麼?吃醋了。”
人性本惡.
崔禮禮默默看着他揮鞭的背影,不由地想起沈延死後的第十年。
陸錚一勒繮繩,特意轉過頭來看她,想要弄明白她問這句話的初衷。
“又好奇?”
像是被抓住犯錯的孩子,她突然有些心虛,有些彆扭,只好胡亂找了一句話問出了口:“你是不是——心悅於我?”
崔禮禮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覺得他坐在身邊,體溫隔着衣料傳過來,有些熾熱。
“我救過他,給他銀子讓他逃,誰知他反過來又害我。”崔禮禮喃喃地道。
“我說有其他事,湊巧碰上,你信不信?”雖然他自己都不信,說着他又轉過去趕車。
沒有門簾的馬車,灌滿了鹹溼的夜風。
“這俗世的一切,對你我來說,都是束縛。情愛、婚約、俗務,皆是枷鎖。”
陸錚發現她不掙扎也不出聲了,反而不放心。畢竟也是剛被迷暈過,這幾兩骨頭,不會又暈了吧?
正想把她放下來看看,又聽見她道:“陸錚,你能一隻手扛我嗎?”
“那是什麼?”
崔禮禮被倒着扛了許久,臉有些紅,髮絲飛揚着,額間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眼眸似海,倒映着車窗外的彎月,泛着點點銀光。
“告訴他,你肯定選我。”
一陣夜風拂過,幾縷幽香從鼻尖似有似無地竄進他的心裡。
這兩個字將她困了一生一世。甚至想到它,都覺得窒息。
他的目光滾燙,燙得她的眼皮也微微顫着。手指不由地揪住衣角,想要平復心口的那又熟悉又陌生的波瀾:“我就是好奇。”
陸錚聞言一怔,低沉地笑了。
忽暗忽明的夜色,勾勒出他後背起伏綿延的輪廓.真是好身子啊,崔禮禮嚥了咽口水,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維持着最後的倔強:“倒也不是。”
很顯然整個事就是個局。
“我就是好奇。你本該在泉州迎接使臣,卻跑回到京城來,不會就是爲了救我吧?”
崔禮禮自然要將崔家最厲害的護衛調到崔萬錦身邊。崔萬錦出門引馬,調走所有身手好的護院家丁,正是崔家門戶大開之時。
“嗯?”陸錚的聲音將她拉了回來。沒聽見她的回覆,他扭過頭來看了一眼。
見她有些躲閃,陸錚卻歡喜起來:“看我身邊沒有別人,你想要取而代之?”
“小小年紀,哪有那麼多傷感?”他原想取笑她一番,不想卻看見她臉頰的淚,折射着月光,愣了一瞬,又想起臨竹說的守在雨中候了幾個時辰的年輕人,笑得了然,卻又多了幾絲刺痛。
忽地,一團黑影籠罩在頭頂,他一隻手頂着車壁,一隻手將她撈了起來:
可她好像根本不怕,眼裡似乎還有期待。
若他沒猜錯,宣平候府要殺的本就是崔禮禮,只是礙於拾葉在不便下手,便做出要對付崔萬錦的樣子來,還讓小乞兒來下了最後一個圈套。
不知想了些什麼,眼神變幻了幾番,旋即又釋然地笑了,也不趕車了,乾脆與她並肩坐在車裡,手撐在車窗上,扭過頭看她:“我倆是一類人。”
整日嘴上總掛着這些話,若真遇到個登徒子,她哪裡逃得掉,總不能回回都碰到他。萬一碰到別人呢。
“可是你的小情郎惹惱你了?要你忠貞了?”他似乎有了什麼主意,嗓音也變了又變,雖帶着慵懶,卻又多了幾分算計:“我倒有個好法子——”
“你這樣的紈絝,應該經常換女人的,怎麼每次就只帶着她。”
他是想嚇唬嚇唬她的。
說完,飛快地轉頭看向窗外,本來也沒多麼傷春悲秋,卻總覺得月光有些刺眼,正如前世院子裡的月光,一滴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但她毫不在意。重活一世,就要肆意快活。
陸錚氣息一頓。
殊不知,她端着沉靜持重的表情聽着那些賀詞,餘光卻偷偷瞄向不遠處一個汗涔涔的車伕,藏在袖子裡的手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你也覺得曖昧嗎?”他的情緒似乎輕快了不少。 崔禮禮一想,拿九春樓給自己添妝的人,是他。每次都帶着藍巧兒的人,還是他。
她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捂住了嘴,向後縮了縮,慌亂的眼神飄忽起來:“我這輩子,是要玩個夠的。”
下意識地問:“什麼法子?”
那一年,她三十四歲。也是一個夏日,一個漢白玉的貞節牌坊,立在縣主府門前。一身素衣站在牌坊底下,不着粉黛,不戴釵環,目不斜視地受着各方的恭賀。
情愛不是枷鎖,忠貞纔是。
能有什麼曖昧呢?
抵着車壁的手握成拳,他最終還是站起了身,走出車廂,坐在車伕的位置,斜斜倚在門框上,手一挑繮繩,鞭子一揮,馬車調轉車頭緩緩而行。
他的脣角一勾,輕輕動着,好像在誘哄她:“想不想換成你?”
“你不該輕信那個小乞兒。”馬蹄聲混合着他的聲音,在午夜的樹林之中迴盪。
說罷,他手臂一收,她的脣就貼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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