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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谷縣陸路兵馬司前。
一個面如重棗鳳眼蠶眉美髯過腹的大漢擡頭張望,同時問身旁一個面如冠玉脣如抹原的青年:“你父的傷勢如何?”
“哎!”
青年嘆然道:“郎中看過說,恐難再使刀槍了。”
大漢聽後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之色!
劉廣的武藝雖不如他,但也是一個少有的高手,將來或許可以成爲他有力的助力,如今就這麼廢了,委實是可惜!
再一看這青年,似乎也有些武力。
而且,這青年似乎還有一個武藝相差無幾的哥哥。
大漢又提起精神,道:“江湖上有兩名神醫。一名‘安道全’,建康府人氏,人稱‘當世華佗’,祖傳內科外科,盡皆醫得,以此遠方馳名。另一名‘孔厚’,曲阜縣人,孔子後人,醫道高明,堪比那安道全。找到這二人,或許能醫治好吾兄的傷。”
青年聽後大喜,道:“等找到舍妹,小侄就親自去請這二人爲我父醫治手臂!”
大漢點了點頭,算是稱讚青年的孝道。
就在這時,遠處來了一夥人,爲首之人騎在棗騾馬上,正是面色慘白神情陰鬱的劉廣,他身邊還有一個面如冠玉脣如抹原的青年爲他牽馬。
見到大漢,劉廣立即下馬,然後急走了兩步,同時道:“怎敢勞煩雲彪兄弟出來相迎!”
這邊,大漢也就是雲天彪也急忙迎了上去,道:“賢兄說的這是甚麼話,我與賢兄數年不見,如何能不想早見賢兄?”,說到這,雲天彪看向劉廣的左臂,關心道:“賢兄這手臂……”
劉廣一臉慘笑,道:“怕是廢了。”
雲天彪道:“我剛跟劉麟賢侄說過,建康府的安道全和曲阜縣的孫厚應該能醫治賢兄的手臂。”
聽言,劉廣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道:“當真?”
雲天彪點點頭,道:“那二人皆有神醫之名。”
劉廣大喜,不過很快就又欲言又止:“爲兄此次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
雲天彪豪爽道:“賢兄但說無妨!”
見雲天彪豪爽,劉廣便直言道:“兄弟在這周遭地界名威譽盛,爲兄想求兄弟幫忙找找小女阿秀!”
雲天彪有些遲疑!
當今世道,一方面是封建社會商品經濟的迅速發展,一方面是破產失地農民的遊民化,而地方治安中雖然強化了對盜賊的懲罰,但是出於防止軍事割據的考慮,大大減弱了地方軍的戰鬥力,導致地方治安不良,盜賊羣體壯大也就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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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宋第四位皇帝宋仁宗時期,名臣歐陽修就說過,當時天下盜賊太多了。
而到了現在,情況就更糟糕了。
《事林廣記》一書,曾專門介紹過宋朝出門旅行的注意事項,比如規劃路線時不要輕易抄近道,尤其是那些山路、沿途沒有客店或者樹林草叢多的路線,更是要規避。再比如,要注意從正規途徑僱傭來路清晰的車伕夥計,哪怕貴一點也要在所不惜,而且一定要簽署契約等等。尤其書中還特別寫道,坐船行水路的時候,要簽署僱傭契約,而且禁止船工攜帶私貨或者順腳搭載其他人。
這些足以說明,宋朝的治安之差。
不誇張的說,僅這京東西路就有幾十夥匪盜,而這還是有名的,加上那些無名和小股不成夥的,怕是有幾百夥。
雲天彪只是景陽鎮的陸路兵馬總管,芝麻綠豆大的官,而劉慧娘還是在東昌府被人擄走的,這讓他雲天彪去哪裡找?
見雲天彪遲疑,劉廣又道:“兄弟來信時不是曾說欲與爲兄做個兒女親家,只要兄弟能將小女救回,爲兄就與兄弟結了這門親,認了雲龍賢侄這個女婿。”
一聽劉廣此言,雲天彪的臉瞬間就綠了,心道:“你那女兒已被強人擄走了幾十日,如今保不齊已經成了強人的壓寨夫人,退一步說,就算你那女兒沒成爲強人的壓寨夫人,名聲也已經受損,如何配得上我兒雲龍?你這不是癡人說夢!”
不過雲天彪很快就神色如常,然後語氣誠懇道:“賢兄這說得是哪裡話,非是小弟不肯幫忙,而是小弟實不知從何處幫賢兄查起,畢竟那東昌府離我們陽谷縣有一兩日的路程,東昌府周圍又大大小小十幾夥強人,而小弟只是區區陽谷縣的陸路兵馬總管,沒有調令,連轄區都出不得。”
“這……”
雖然隱隱感覺到雲天彪有推脫之意,可雲天彪說的也的的確確是實情。
雲天彪岔開話題道:“賢兄,劉麟賢侄只說了令愛被人擄走,卻並沒有說是如何被擄走的,那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雲天彪此問,劉麒和劉麟也豎起耳朵,他們也想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劉廣臉上尷尬一閃而逝,隨即將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那日我與小女正在東昌府的一條背街上行走,一夥賊人賊眉鼠眼的打量我的寶馬和小女,我當機立斷像那夥賊人殺將過去,那夥賊人的武功倒也尋常,就是人數衆多,又欺我無兵器在身,後來一小賊偷襲於我,用鐵鏈將我的手臂打斷,我見勢弱,便打翻了幾個小賊逃了出去,可憐小女被賊人隔了幾十丈,無法相救,哎!”
雲天彪問:“賊有多少人?”
劉廣臉不紅心不跳道:“四十有餘。”
雲天彪道:“那是救不得。”
劉廣眼中含恨道:“我趕回客棧,立即取了兵器並兩個犬子返回去救小女,可惜賊已無蹤,幾經周折被我等打聽到了賊中一個碧眼重瞳虯髯過腹的漢子是當地的一名獸醫,然後殺到他家去,可那賊窩已經人去屋空,犬子一把火燒了那賊窩,我等隨後去報官,可恨那些貪官污吏只收錢銀不辦實事,查了三十幾日,連蛛絲馬跡都未查到,迫於無奈,我等只能來找兄弟你想想辦法。”
雲天彪皺眉道:“如今貪官污吏日漸增多,不遵綱常,肆意妄爲,於上蔽塞聖聽,於下欺壓良善,良纔不得提拔重用,悲乎哀哉,望有朝一日官家能再開聖聽,還大宋一個朗朗乾坤!”
劉廣符合道:“是極!”
雲天彪又道:“賢兄先且在我這裡住下,令愛之事,咱們慢慢再商議,另外讓二位賢侄去找一找安道全和孔厚,看看能不能將賢兄的手臂治好。”
“哎!”
劉廣嘆然道:“也只能是如此了!”
就在這時,遠處又來了一夥人——兩個漢子趕着一輛雙馬大車。
車上這兩個漢子,讓人嘖嘖稱奇!
其中一人面目醜陋,頭腦可笑,三寸丁谷樹皮,怎能用一個“醜”字來形容。
另一人則又是另一個極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一見這凜凜身軀的漢子,雲天彪和劉廣齊聲道:“端是一條好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