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輕笑着將女兒抱在懷裡,道:“你未來的婆婆當然是認爲沒人配得上她兒子。只不過,這配不配得上,可不是她說了算,你冀陽哥哥打小就有主見,我那時看他小小年紀,比你哥還小,就想怎麼有爹孃捨得,這才幾歲的孩子就離家來當別人家孩子的護衛。”
“爹說是秋護衛長帶冀陽哥哥來的,還讓他跟其它人一起參與甄選。”小小靠在軟馥的側妃身上,眼睛掃過跟在她與娘身邊侍候的丫鬟身上,爲什麼總覺得那兩個丫鬟很眼熟呢?
“沒錯,他年齡最小,也許在應敵對戰的能力,反應不及其它人,可是你只讓他一個人接近你,其它來應試的人,你根本不願意靠近他們。你爹說這就是緣份。”輕輕撥弄着女兒的頭髮,側妃想到當年的情景,忍俊不住。“你看到其它來應試的人,不是閃就是躲,躲不了,就吵着找冀陽,怎麼哄都沒辦法,只能把冀陽找過來。”
一找到他就把他當樹爬,抱着緊緊的,拔都拔不下來,把你哥氣死了,直說爲什麼有事不找他反找冀陽?”
小小的笑容有些僵,側妃說的這些,都是與她切身相關的事情,可是她卻一點記憶都沒有。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都沒有懷疑過我?我有可能不是真的朱映柔。”這個疑問她放在心裡有段時間,一直想問,卻又怕問了娘會不高興。
“你見過章嬤嬤。”
小小點頭,難道與章嬤嬤有關?
“章嬤嬤在我身邊待很久了,你一出生,她就侍候過你,你身上有什麼印記疤痕,她再清楚不過了。”側妃拉着小小的手,看着她眼睛道:“章嬤嬤在妳到福安客棧的第一天,是不是侍候過你?”
“嗯。”那個時候很彆扭,因爲她不習慣人侍候她洗浴,不過太累了,就隨章嬤嬤去。
“她見到你,就覺你與平珏長得像。再看到這個。”側妃的手隔着衣物壓在小小背上的傷疤上。“章嬤嬤就確定,你就是我的女兒沒錯。”
“冀陽哥哥沒見過那道疤,他又怎麼確定的?”小小好奇了。
“他啊是因爲這個。”側妃撥開小小額前覆着的柔軟秀髮,露出一個淡淡疤痕。“這道疤,是在出事那天,那兩個殺手之一留下的。”
小小這才知道,原來到南州的福安客棧後,秋冀陽會讓章嬤嬤來侍候她,是因爲他已知自己真是朱映柔,讓章嬤嬤再確定一次。
“難怪阿孃不肯幫我治這道傷疤,她總說以後我就知道爲什麼了。”小小伸手輕撫過自己額上那道疤。
“你阿孃那裡有藥能消這疤的?那見了她,得跟她多拿一些,你得好好擦着好去疤,女孩子臉上留有疤總是不好。”
“娘,您別操心了,這疤少說也有十年了,要完全消除是不可能的,就留着它吧說起來還是因爲有這道疤,冀陽哥哥才認出我來的。”
側妃微笑着沒說話,心裡卻在想,只要看到郎夫人,她一定要跟她好好討教一下,怎麼把小小身上的傷疤給去了。
小小不知道孃親心裡在盤算什麼,只是靠着側妃懷裡,想着,冀陽哥哥今天心情不好,留住在景波山莊,她可就沒法子安慰他,怎麼辦纔好呢?
車隊一路快速前進,到了滄山別院後,章嬤嬤已等在長青園裡。
將老寶親王及老親王妃送回了正院,老親王妃發話,讓大家各自回房好好歇息去,寶親王和側妃才領着小小回了長青園。
朱平珏與胡惟、杜真三人留在景波山莊,月牙與郎清雙兩個,跟着側妃她們出正院後,便分別回自己住處。
當寶親王與側妃來到長青園時,章嬤嬤已等在垂花門處。
“章嬤嬤”小小見她,歡呼一聲,便要上前,蘭香趕忙拉住小小。
“小郡主,穩着點。”蘭香小聲的提醒她。
小小眉頭微皺,嘴角往下撇,點點頭應諾後,蘭香才放開拉住小小衣袖的手。
梅香擡眼看了蘭香一眼,又垂下眼去,一旁幾個小丫鬟低眉斂首垂手而立,這幾天她們又被嚴格的管教了一番,側妃待人寬和,不代表她們就能放肆。
梅香心裡其實有些慌,小郡主十五日出閣,這都十日了,側妃卻還沒發話究竟是那些人陪嫁過去。
她與蘭香兩個是側妃撥過去侍候的,可那就代表她和蘭香一定就是陪嫁丫鬟?如果是,爲什麼側妃還不明言?難道要到前一天才說?
側妃也在爲此傷腦筋,當夜,寶親王與老寶親王到外院見客人時,她便把徐嬤嬤和章嬤嬤兩個人找來,讓她們坐,三個人好好的商議了一番。
“章嬤嬤辛苦了,走一趟南州,還讓你傷筋動骨的。”
“側妃您言重了,奴婢幸不辱命,把小郡主給您找回來了。”章嬤嬤聽側妃這番話,忙起身福禮。
“按日子算,你應該早就到了幽州的,怎麼會拖了這麼長的時間?”徐嬤嬤待章嬤嬤重新落坐後,纔開口問。
“都是奴婢不好,之前太過慌急,傷了筋骨,後來與小郡主秋會首分道之後,老是遇上要求見小郡主或是秋會首的,有些好打發,說不便見客,也就作罷。”
“看來定是遇上死纏爛打的了。”側妃端起茶盞,拿茶蓋輕颳着杯沿道。
“是啊遇上的還不只一個,後來只好用計策甩脫掉他們,奴婢不爭氣,車子跑得快一些,奴婢一個不注意又摔傷,這才拖慢了大家的行程。”
“沒關係,反正你還是到了,到了就好,我心就安了些。你們兩幫我合計合計,嫁奩一百二十八擡,東西都清點好了,就等着送過去,可是,這陪嫁的人……”側妃揉着額角,頭疼得很。
“您打算給小郡主幾個陪嫁丫鬟?”章嬤嬤爲側妃續茶。
“兩個大的兩個小的,本來是打算挑蘭香跟梅香兩個,只是梅香遇事稍嫌軟弱了些,蘭香這些天有些愛管着小小,不曉得是不是因爲與小小熟悉了,行事上就有些過了。”側妃眼睛微眯,想到蘭香拉着小小那一幕。
“這可不行,側妃要將人換下,還是敲打敲打?”章嬤嬤問道。
“我想讓小小自己來,若她想換,就看她想換誰,不換,就看她怎麼敲打。”
“園子裡新來的小丫鬟,有個曾假冒小郡主的人。”章嬤嬤遲疑了片刻後道。
“怎麼會?她是怎麼混進來的?”側妃非常訝異。“不是說那些人都死了?”
“看來消息有誤。”章嬤嬤輕聲道。
側妃低頭不語,徐嬤嬤不安的推推章嬤嬤,章嬤嬤擡頭看她,見徐嬤嬤滿眼不安,朝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您看,我們是不是要與秋會首連繫,說一下情況?”
“嗯,徐嬤嬤你派人去景波山莊跟秋會首、小王爺他們說有要事,讓他們明日一早過來。”
“是。”徐嬤嬤領命快步離去。
章嬤嬤見她走後,纔對側妃道:“小郡主身邊沒有陪房嬤嬤,您看,是不是我跟着去?”
“你啊真是勞碌命,待在我這兒養老不好?”側妃嬌嗔道。
章嬤嬤笑道:“您怎麼放得下小郡主呢?奴婢什麼都不會,至少有些年紀,知道些魍魎的手段,曉得怎麼幫小郡主防着那些丫鬟們作怪。”
“唉只怕真少不得你辛苦了。”側妃拉過章嬤嬤的手,輕拍了下嘆道。
兩人又再說了會,總算把人都定下,蘭香若是被換下來,就青柳補上去,青柳比之蘭香更加穩重,只不過蘭香與梅香都是家生子,青柳只有一個妹妹在寶親王府,不太好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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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各自用晚膳,小小洗漱後,還是去了正院,老親王妃見她來,雖是埋怨幾句,心裡卻很受用,笑容可掬的摟着孫女兒,祖孫兩親親熱熱的說了會話,才把人送出來。
一等小小走了,老親王妃立刻派人去景波山莊,讓秋冀陽隔天一早過府。
“老親王妃,這樣好嗎?秋會首今天才回景波山莊住,您一早又把他召過來?”枚兒對坐在炕上的老親王妃說。
“我曉得身爲母親,孩子的婚事插不了手,心裡有多嘔,可是也沒見過像秋太太這樣子的。我們家小小貴爲皇親,是那裡配不上她兒子?用得着使這種小手段來阻止嗎?若是冀陽這孩子心太軟,可不就誤了婚期?”
屋子裡侍候的丫鬟們互換了一眼,心裡暗道,您老人家的手段可更直接。
“幸好秋會首不是個不分輕重的人。”枚兒爲老親王妃調整身後的迎枕,邊輕聲道。
“是啊這孩子是個好孩子。”老親王妃閉上眼輕聲道。
悠兒坐在炕前腳踏上,輕輕的爲老親王妃捶着腿。“您別惱,小郡主可不是要說這個惹您生氣的。”
“是啊小郡主是心疼秋會首哪”立兒笑嘻嘻的爲老親王妃捏着肩。
“哼”老親王妃冷哼一聲。
“主子,小郡主會心疼人才好啊會心疼秋會首,當然更會心疼您,瞧瞧,小郡主可是帶了點心過來的。”枚兒指指桌上一碟碟小巧誘人的點心,鹹的甜的各四碟,份量小樣式巧香氣誘人,才送上來,老親王妃便迫不及待吃了兩種。
“你們幾個這麼快就被小小給收買了,淨爲她說話。”老親王妃嗔她們一眼,又閉上眼才道。“不過今兒這些沒你們的份,要留給她祖父吃。”
“奴婢們那是爲了想吃那點心啊奴婢們可是隨主子的,主子疼小郡主,奴婢們當然也疼小郡主。”枚兒道。
“就你會說話。”老親王妃睜開眼,笑瞪了枚兒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