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不行啊?車子別給搞壞了,不然老爹知道了,非罵死我不可!”
一名十多歲臉蛋微紅正處妙齡的阿薩姆族少女,站在水量充沛的一條河岸邊,看着一側“車庫”裡圍着老爹愛車不斷晃悠的黃皮膚男子,有些猶豫的用阿薩姆語詢問着。
這名阿薩姆少女,身上穿着的是典型的阿薩姆民族服飾。頭上沿着額頭包裹着白色的布帕,將一頭亮麗的髮際線遮住,凸顯出雙耳耳垂處簡單的耳飾,暗青色條紋邊的緊身上衣,左肩搭着一張折成長條狀的彩色條紋絨布線毯,下穿彩色條紋直筒裙,一雙腳上踏着涼拖,和印度女人慣常的紗麗服完全不同,彰顯阿薩姆族這個民族的特色。
“樑莉,小妹妹在說啥?”
聽到還算清純的阿薩姆少女說着他根本不懂的“外語”,站在其實就是幾根木頭立柱加上稻草竹竿搭起,牆壁是葦蓆的車庫裡,圍着一輛老爺車轉悠的男子轉過身來,低沉的說着中文,正是面相憨傻,心裡敞亮的奇葩宋小雙,如果不轉個身來,還真的沒有人能夠一下子分辨出來他不是阿薩姆族人。
這傢伙,上身暗青色上衣,下着同色直筒褲,腰間拴着一條折成條狀紅黑條紋兩色的絨布線毯,腳丫子上也是一雙涼拖,妥妥的阿薩姆族男子打扮!
“她啊,覺得你搞不定你面前的老爺車,如果弄壞了,小妹妹會被她老爸狠狠的教訓的,這裡可是印度,女人的地位不高的,即使是老村長的女兒也是一樣的,宋小雙,你磨蹭了十五分鐘了,說好吃飯後就起程離開,也不看看現在多少時間了?”
“樑莉,我看宋小雙應該能夠搞定,你會駕駛飛機,他嘛,就只會鼓搗這種老款的拖拉機了,人呀,要面對現實!”
樑莉和阿黛拉兩女和阿薩姆少女同樣的着裝,只是衣服顏色稍微有些差別而已,兩人身上那種歷經世事熟透了的魅惑感,自然不是正處妙齡的阿薩姆少女能夠比肩的,兩女一唱一和,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暗諷宋小雙屁本事沒有,盡會忽悠了,這都幾點鐘了,到不了金普太陽就下山了,而且還是這種老款的拖拉機,兩輪前驅的手扶式拖拉機?
兩個小時前,宋小雙本想在下山時候,弄點山上的野味到村裡交換,換下身上的一身皮(黑五月實驗室基地專用服裝),想來想去還是打住了這個想法,國情不同,民情不同,也許貿然的弄些野味進到村寨裡,會起到反效果,宋小雙和樑莉、阿黛拉商議後,決定就空着手到村裡碰運氣,不行再說。
三人儘量隱藏行跡,本想順着河邊石灘處潛入村寨裡,就看到很搞笑的一幕,一明顯是阿薩姆族的少女,手裡拿着搖把(啓動手扶式拖拉機的關鍵物品),站在由木柱、稻草之類搭建而成的簡易“車庫”裡,權當門使用可以活動的葦蓆被拉到一邊,對着身邊一輛老款拖拉機發愣,顯然少女是想發動拖拉機,卻無從下手。
宋小雙早已看過附近根本沒有什麼人,村子裡的房屋都隔得比較遠,腦子一轉立馬來了主意,打出手勢示意樑莉和阿黛拉兩女配合他,樑莉和阿黛拉當即就同意了,宋小雙這傢伙,看似人蓄無害,其實肚子裡彎彎繞多着勒,當即由勉強聽得懂阿薩姆語的樑莉,上前搭訕,說自己三人是某某基金會動物保護組織的科考員,被綁匪劫去財物和設備後僥倖逃脫,需要儘快趕到金普,想要詢問一下這裡是哪裡?有沒有定期的交通工具之類的。
少女看來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對於突然出現在村子裡的宋小雙三人,開始顯得很是警惕,手裡拿着那個搖把,支支吾吾的說這裡根本進不來外國人,對於樑莉的話根本不信,眼看事情要黃了,不過她哪裡經得住宋小雙幾人的忽悠,還是有意無意的說出老爹染病在牀,答應幫別人用拖拉機送貨到金普附近的村子裡,看起來已經不能完成了,這名少女想嘗試發動拖拉機,學過幾天后,就自己駕駛着車子把貨物安全送到。
聽到妙齡少女說漏了底,樑莉和阿黛拉只有看着宋小雙,要他拿主意,估計宋小雙可能會鼓搗拖拉機,不然他不會演這麼一出的,現在看來在村寨裡換掉衣服的想法能夠完成。
宋小雙額頭一皺,說他會駕駛手扶拖拉機,經過阿黛拉翻譯給阿薩姆少女後,少女明顯轉變了想法,眼神仔細打量宋小雙三人,替老爹把貨物送出去免得他的聲譽受損,在心裡面佔了上風,對於宋小雙三人來歷不明也撂在一邊不去管,直接把三人帶回附近的家裡,對着病臥在牀的老爹和身邊伺候的老媽,說這三個外鄉人要去金普,可不可以讓他(她)們三人駕駛着車,把貨物運出去。
病臥在牀的老爹,可是人老成精的角色,宋小雙三人的忽悠自然不信,不過出於想要宋小雙三人儘快離開村寨的想法(宋小雙三人明顯不是本地人,很可能會給寨子裡帶來災禍,老爹考慮問題自然是老謀深算的),老爹很快的就答應了女兒的要求,拖拉機開到目的後,由附近的親戚代爲保管,等他病好以後再去開回來,女兒明天坐車回來。
村寨雖然偏僻,但是還有手機信號的,聯繫親戚什麼的自然方便。老爹還吩咐女兒和老伴,給宋小雙三人準備食物和一身合體的阿薩姆族民族服飾。
現在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肚子填飽了,衣服也換了,宋小雙卻圍着拖拉機晃悠好久,嘴裡低聲唸唸有詞,也不知道他搞啥,也不好問他。
其實宋小雙是在詳細的檢查拖拉機的車況,什麼輪胎氣還足不足啦,單缸柴油機外觀有沒有異常情況,鋼板彈簧、剎車使用情況,各緊固件是否有鏽蝕鬆動等等,圍着車轉悠幾圈後,估計從外觀上看還可以,只要發動後怠速運轉熱車一陣後,就能夠基本知道這車的性能了。別看這東西是老款拖拉機,其實不比開小車容易,首先需要的就是要有一把子力氣!
宋小雙對於身邊三人的疑惑,直接無視掉,迅速搞完檢查機油潔淨度、柴油剩餘量,用一截橡膠內胎裝上河水換掉散熱水箱裡儲存的水後(村寨邊就是一條河,沒有其他水源,宋小雙沒空去計較水質對發動機散熱的影響了),宋小雙給車子掛上空檔,拉離合和加點油門,開始一手按着減壓閥,一手搖動搖把。
臥槽,果然是大馬力的柴油機,死重死重的,比運五飛機上的那個手搖啓動差不了多少?
宋小雙暗自腹誹着,右手差點沒有搖動搖把,還有三美女在看着勒?這哪能行!還好繼續加力後搖把終於轉動了起來。
“蓬...蓬...蓬蓬蓬蓬!”
發動機噴油嘴轟隆隆的響起來,宋小雙手臂由慢到快揮動如同風車一般,雙手配合終於啓動了柴油機,速度的將搖把扔進座椅下的儲物箱,微調了一下油門,讓發動機保持怠速運轉,轉頭看樑莉三人都躲得遠遠的,宋小雙暗自搖頭,柴油機冷啓動就是這樣,煙霧大一股怪怪的味道。
宋小雙給柴油機預熱的時候,讓樑莉和阿薩姆族少女去找來備用的柴油桶,車上有專門放置油桶的焊接框架,卻沒有看到備用油桶,想必被老爹單獨收好了。
“嗯,阿黛拉,你要幹嘛?這可不是自動擋汽車,也不是方向盤駕駛的坦克,是極度危險的職業,這車超過二十馬力,看似構造簡單,沒開過根本不能掌握,下來,趕緊的!”
阿黛拉趁宋小雙吩咐樑莉的時候,已然速度的坐上了座椅,看樣子準備踩離合換檔,調手油門扳手把車開出車庫,宋小雙嚇了一跳,趕緊制止。
“你就是一個獨裁者、專制帝,我可是開過裝甲車的,吼什麼吼?”
阿黛拉看到宋小雙一直盯着她,也有些不自在,跳下拖拉機聲音低沉的反駁道。
宋小雙對於阿黛拉的反駁不以爲意,懶得去給她具體解釋其中緣故,看到自己還算對她有點威懾力度,這就夠了,這才跳上車,速度很慢的起步將車開出來,臉上顯得十分嚴肅認真的樣子。
阿黛拉有些納悶,在美國,方向盤的拖拉機多的是,她還不是玩的飛轉,就鬧不懂了,這種看起來構造趨於原始的老古董,宋小雙好像把它當做易碎的娃娃一樣對待,涼拖都不穿了,放進座椅下的儲物箱裡?光着腳丫踩在踏板上肯定不舒服!
稍後,阿薩姆族少女和樑莉找來了備用柴油桶,油桶放進車身專用焊接框架後,宋小雙示意樑莉三人都上後面車廂裡,由阿薩姆族少女指引下開到村寨某間房屋前停下熄火(自然有樑莉做全程翻譯),房間門口已有不少村民經過手機聯繫,早早的在這裡等候。
當阿黛拉得知這輛看起來不大的手扶式拖拉機,要足足裝上五噸重的玉米,穿山過嶺幾十公里,被嚇了一跳,看着不斷堆碼高的麻布口袋,已然超出了貨箱好多,而阿薩姆族村民還在不斷往上面堆碼着厚重的麻布口袋?
阿黛拉這才知道宋小雙剛纔說得話是很有道理的,幾噸重的糧食裝在一輛手扶拖拉機上,拖拉機手太不容易了,阿黛拉承認自己搞不定,想要裝上五噸糧食,那個堆碼高度早已超出允許的範圍了,看起來就像是一堵牆,堆碼高度早已超過兩米(從地面到頂層麻布口袋),也不怕把車壓扁了?稍微不注意都會翻車的,這就是妥妥的開掛的技能!宋小雙圍着拖拉機轉了好多圈,看起來很謹慎的樣子,是他已經猜到會這樣搞嘛?
在村民最後用結實的防水油帆布和尼龍繩網,捆紮車上的麻布口袋時候,阿薩姆族少女給宋小雙找來了一雙膠底布鞋,基本合腳免除了宋小雙光腳踩踏板的蛋疼命運。
最後村裡的村民都說着感謝的話語,準備看着宋小雙駕駛着三超的拖拉機離開村寨的時候,樑莉和阿黛拉有些犯難了,十幾歲正值妙齡的阿薩姆族少女,速度的爬上高高的貨物堆上,摸出手機給某個人打了一次電話後,就說可以走了,得有人留在上面監視着路上掉不掉裝糧食的麻布口袋,老爹以前運貨的時候,她常這麼幹,只要宋小雙穩穩的開,不會出啥問題的,再說座椅勉強只能坐三個人,不是她上去,她和村民都不放心。
樑莉和阿黛拉徹底的懵了,聽口氣,這阿薩姆族少女,擔心的不是樑莉或者是阿黛拉從貨物上摔下來,而是照看不好一車的糧食?怕糧食在什麼地方丟了都不知道?
樑莉是中國人,知道國內前些年也是這麼幹的,只是印度人更加誇張罷了,知道也就這樣了,沒啥好爭辯的。
阿黛拉則不同,在美國只有給住房挪動地方的時候,纔會這麼幹,運糧食這樣簡直無法想象,坐在宋小雙身邊一手扶着旁邊的扶手,看到拖拉機已經慢如蝸牛的起步(車上的糧食太重),發動機排氣煙囪在轟鳴聲中冒出一股股黑灰的濃煙,整個車身都在劇烈的抖動,阿黛拉有些疑惑的說道:“要是路上車子拋錨了怎麼辦?拉得太多了!”
“怎麼辦,想辦法修車啊!我已經檢查過了,二十馬力的柴油機狀況良好,燈具運用正常,剎車制動也不錯,唯一可能出問題的就是輪胎了......但是後面車廂底有完整的一個備胎,你坐的屁屁下的儲物箱裡有兩條包裝完好的內胎,當然油壓千斤頂,打氣筒是也是有的,你還想要什麼保證?阿黛拉,這是拖拉機不是裝甲車......”
宋小雙儘量在保證行車平穩的情況下,才斷斷續續的回答阿黛拉看起來有些小白的問題,三超的拖拉機不考慮這些,敢這樣裝糧食嘛?出村以後不再是碎石路,而是瀝青路面,只要小心勻速行駛,還是沒有啥大問題的。
聽到宋小雙所言,阿黛拉不再言語了,宋小雙這樣說也對,看來印度的交通運輸管理部門,對於三人乘坐的車輛放的比較寬,不然這種現象是看不到的。
裝着幾噸玉米的拖拉機慢悠悠的駛過了碎石路面,上了通往金普方向的瀝青公路,宋小雙謹記印度的交通規則是靠左行駛,感覺沒有大的問題後,宋小雙換檔把車速提到二十多公里,不能再快了,再快一些轉彎時候很可能把車上的人甩出去,或者是翻車,手扶式拖拉機動作幅度本來就很直接快速,離心力說來就來!
這一段路都是沿着河谷邊平穩的往下游走,宋小雙又是靠左行駛,沒有挨着臨河那一面,逐漸熟練掌控控制好車速,在與一輛拉木頭的加長半掛車會車後,宋小雙這才一邊操控扶手,一邊說道:“村民憑什麼又是給吃的,又是給準備民族服飾更換的?還不是老爹生病了,而我們恰好能夠補上這個空缺,村民還省掉了派人出去往返的車費和伙食費,他們這樣做已經形成了習慣,你沒有看到座位上海綿墊都是三個凹陷的坑?這說明這樣運輸一次,很有可能是四個人一起行動。後面糧食上坐着的阿薩姆族少女首先是想到了這些,然後老爹想到的是更多的問題,我們三人外鄉人爲何而來?會不會對村寨有負面影響,所以立馬答應讓我們運送這趟糧食。”
“他在說什麼啊,我聽不懂?”
坐在貨箱糧食上的阿薩姆族少女,聽到宋小雙一個人好像在自言自語?趴在防水帆布上,一手抓住尼龍繩網,一手揭開駕駛位上面遮陽帆布的一角,看着樑莉希望她能給解釋一下。
樑莉用阿薩姆語告訴阿薩姆族少女,宋小雙在稱讚你和老爹勒,本來運輸費就根本沒有多少利益可圖,這下可以至少省下兩人的回程車票錢!
阿薩姆族少女哪裡是樑莉這樣老江湖的對手,還真以爲宋小雙只是說了這樣的內容,高興之餘也就沒有了打探的興趣,覺得這三名外鄉人也不過爾爾,也就去注視公路沿途的風景了,對於宋小雙三人的交談很少過問,只有遇上軍隊流動的設卡檢查站,她的作用纔會凸顯出來。
樑莉小聲的用中文和宋小雙、阿黛拉說着話,告訴兩人,看來後面車廂上的阿薩姆族少女,對於三人已經不在感興趣。
宋小雙很快抖出讓阿黛拉感覺惱怒非常的話來,他告訴阿黛拉,拖拉機原本是裝四噸的,後來讓樑莉去取備用柴油桶的時候,讓老爹聯繫給加了一噸,阿黛拉簡直聽傻了,宋小雙就是一個徹底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