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風帶着絲絲涼意,在那花架下,一道纖細的身影佇立良久,她就似一尊精緻的雕塑般,一動不動。
星月餘輝盡失在那雙明亮的黑眸中,只聞得淡淡地嘆息聲自她的口中傳出:“唉……”兩道秀氣的眉毛漸漸地糾結成一線,臉上的笑在那份惆悵中消失,她擡起手來,赫然間手中似拿着什麼活物,只見那活物擺動着細長的身軀,嘴中偶爾會發出幾聲“嘶嘶”聲。
“你好沒用呀!我買你可不是讓你光吃飯不幹活,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還怎麼指望你呀!小痕痕。”一手戳着那活物的頭,滿腹的抱怨盡數發泄在它的身上。這傢伙可是她花了十兩銀子買來對付凌若涵的,只可惜……
“嘶嘶——”聲音破似委屈與抗議。
“你還敢跟我頂嘴!不想活了你!”她狠狠地拉了拉那活物的身子。
“嘶嘶……”有氣無力,宛如哀嚎。
“你呀!哎……”無奈的嘆氣聲代替了那濃濃地惆悵,手上的力道也漸漸地放鬆,藉着月光,依稀間竟是看到一對赤紅的眸子,細小的紅信子暴露在外,竟是一條四腳蛇。“算了,要是真的那麼簡單就能暗算到他,我也不用等兩年了。”沮喪的感嘆道。
*
滄州海域
一室的凝重,彷彿落下一根髮絲落下的聲音都能在這裡震起三層浪。
蕭老爺子捋着下頜處的鬍鬚,迥然的目光掃向下坐的幾人,一個個可都是島上的好手,自然也是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只不過見那些人都與他是緊鎖雙眉,竟是沒有一點的辦法,不由暗歎:果然是莽夫呀!除了砍人殺人,這動腦子的事還真是一點招都沒有。
現在他可是把那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坐於最末端的青年身上,這兩年前被蕭魚兒發現在海中的青年,那雙異於常人的藍眸內閃爍的是睿智的光芒。
“無痕,你對這事可有什麼看法。”蕭老爺子清了清嗓子問道。
水無痕越過衆人,目光投向最前方的蕭老爺子,站起身,抱拳道:“老爺子,無痕對此事並沒有任何的看法。”
蕭老爺子皺眉,“無痕,有什麼話你就儘管開口,這裡都是自家兄弟,沒有人會怪你。”
水無痕掃視了一圈在場的人,暗暗地嘆息,老爺子這不是擺明了要把他往浪尖上推麼,這兩年來他一直都低調行事,只是不想讓自己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老爺子,無痕愚鈍,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想法,在座的都是島上的把手……”
“老爺子——老爺子——”
水無痕的話還未說完,從外傳來了呼喊聲。
在座的幾人紛紛站起身,看向門口,正匆匆進入的青年。
青年髮絲凌亂,衣衫上沾着點點血跡,神色慌張,一進室內就倒在了地上,蕭老爺子一步跨前,蹲下身扶住青年,問道:“翔子,這是怎麼回事?”
青年一把抓住蕭老爺子的手,喊道:“老爺子……兄弟們都死了……老爺子……要爲兄弟們報仇啊……那些人見人就殺見人就砍……根本不給兄弟們開口的機會……太慘了,太慘了……老爺子……”說着,青年的嘴中不斷地溢出了血水,臉色更爲的轉白,他直直地盯着蕭老爺子,手緊緊地握住蕭老爺子,他好不甘願!!
“翔子——翔子!!”蕭老爺子喊着青年,眼中竟是赤紅一片,他同樣緊緊地握住青年,青年那含恨與不甘的不光,就像是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他的胸口。“翔子!!”
青年含恨而終,他帶着那份不甘而去。
蕭老爺子似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他放下青年,顫顫悠悠地站起身……
水無痕望着那似乎一下子就老了許多的蕭老爺子,目光暗沉了下,人向着居室外走去。
蕭老爺子瞥了眼那漸漸離去的身影,“你都看到了吧……”
水無痕腳步微頓了下,卻沒有出聲,仍是步出了居室。
蕭老爺子收回目光,下令道:“告訴兄弟們,明日一早出船!”
“老爺子……”
“快去!”
“是。”
蕭老爺子的話在這島上就是聖旨,沒有人敢拂逆了他的意思。
只是這次出船的結果是如何的,他們自然清楚……
*
海浪聲聲,風吹亂了他的衣袂,與那頭烏黑的長髮。
藍眸在這夜下,竟是如海深,在內燃氣了兩團憤怒的火焰,長袖中雙手緊握。雖然在這島上他不過生活了兩年,然而在這兩年中,島上的人早已將他視爲親人、朋友。
當一個個親人、朋友死去,他又豈能做到冷漠,只是……
他並非屬於這裡,他終有一天要離開。
“無痕哥哥。”蕭魚兒從後探出身來,笑眯着雙眼望着他。
水無痕低眼,望着那張含笑的臉,“小魚兒。”
“我知道無痕哥哥在想什麼,其實哥哥並不用在意,你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說到底哥哥並不屬於這裡……”蕭魚兒的笑容依舊,只是那雙琥珀色的瞳眸中盈滿了淚水,她吸着鼻子,努力不讓淚水落下。
“小魚兒……我……”水無痕伸手欲前,可又倏地收回。
“無痕哥哥,明日小魚兒會隨着阿爹出船……”
水無痕驀然轉身,驚詫的望着蕭魚兒:“出船?”
“嗯,阿爹已經下令,讓兄弟們準備明日一早便出船。”蕭魚兒伸手抹了抹眼睛,笑道:“小魚兒雖然武功沒有無痕哥哥的好,不過想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只是……算了,現在多想也無意義。”
水無痕盯着蕭魚兒那牽強的笑,雙手驟然一緊握,轉過身去,大步走離。
蕭魚兒望着那道漸漸遠去的身影,終是沒能忍住那盤踞良久的淚水,淚水一顆顆滾落,她頹然跌坐在沙灘上,手捂住胸口,滿是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無痕哥哥……對不起啊……小魚兒實在是找不到辦法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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