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對於一個初識,甚至還不知姓名的陌生人要這麼的好?
花千夜不懂,那人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冷漠,想到他將自己拋在地上,導致自己的骨折,她就恨不能啃了他的血肉,可一想到他爲自己所做的種種,又覺得他是那般的溫柔而體貼。
總是會考慮到她的安危……
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她的身子又在發出陣陣顫抖。
“好冷……好冷……”蜷縮着身子,而這時,那一直藏匿在她衣袖中的小痕痕爬了出來,瞪着一對蛇眼,吐着蛇信子。花千夜半睜着眼皮,癡笑道:“小痕痕……看來你家主人我……這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嘶……嘶嘶……”小痕痕在花千夜的面前搖頭擺尾,似很焦慮。
“其實這樣死了也許對我來說纔是最好的……”自嘲的蠕動着脣,兩年來想要殺的人一直沒有殺人,她或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報仇了。這個答案早就明瞭於心,只是她一直沒有放棄,或許奇蹟會出現也說不定呢!可是……現在,她卻只覺得很累很累,逐漸冷卻的身子,在奪走她的生命,仰起頭,眼前浮現上的是,那一張張含笑的臉,手慢慢地伸起:“媽媽……爸爸……是你們來接千夜了麼……千夜好想好想你們……他還沒有死……沒有死!……”
“千夜沒用,始終沒能給你們報仇。仇人就在咫尺,可我卻沒有辦法殺了他!——”花千夜狠狠地抓住地上的雜草,她好恨啊!大仇未報,自己卻要死在這裡。
*
水無痕怔怔地望着那趴在地上的人兒,心一下子像是被刀刃狠狠地刺了一下……
她的腳受傷了,就算是站立都困難,更別說是走了。他也是因爲發現了地上那道長長地痕跡,追蹤而來,才尋到了她。
疾步上前,來到了她的身邊,蹲下身子,手伸前……
她一動不動的樣子,讓他心口的那份疼痛在擴散,那把利刃不單單是刺着他的心,亦在颳着他的血肉。
那份窒息讓他的胸口不斷地緊收,喉間一甜,嘔吐了一口泛黑的血。原本腦中的閉塞也因這口黑血的吐出而順暢了,嘴中不由傾吐出:“千……夜……”
花千夜因那傳入耳中的低喚聲而微微跳動了下眼皮,誰在叫她?是誰在叫她的名字?
還有誰記得她!!
水無痕看到花千夜的身子微微動了下,手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不顧那一身的骯髒,手撩開沾上泥土的髮絲,直直地望着她。
手在顫抖,喉間梗動着,他怎麼可以把她忘記!……
他怎麼可以連她都忘記了!!
千夜啊!……他的千夜!
他是何其的該死,這兩年來,那道身影其實一直在提醒着他,他要尋找的人兒。
“千夜……快醒醒,千夜……”嘴脣上的顫抖,喉間的梗動,令他的聲音沙啞的宛如野獸的低嚎。
“你……”花千夜努力撐起眼皮子,入眼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她微微張合了下嘴,淺淺地笑意漾開在嘴邊:“你、你回來了……”他沒事,他沒事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是的,我回來了!我來接你了,千夜!我……”水無痕緊緊地摟住她,他那份激動無法用任何的言語去表達,他只知道他終於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她!
兩年的時間,讓他渾噩度日。
恨自己的混蛋,千夜果然沒有罵錯他,他當真是混蛋!是天底下最大最可惡的混蛋!
“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千夜……”水無痕緊緊地握住那隻小手,牢牢地攥緊在手心裡面。
“你好傻……我們萍水相逢……”花千夜眼睛半眯着,艱難地從嘴中一字一字吐出。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傻的男子!
“萍水相逢?”水無痕突睜了一下雙眼,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
花千夜哼哼了一下,身子微微躬起:“疼……”
在她的低呼中,水無痕急忙收拾心情,放輕了力道,“千夜,千夜?……”
“你好吵!”花千夜闔起了眼皮,現在她很累很累,只想要安靜地躺會。
“好,我不吵你,你好好的休息,我會一直陪着你……”一直一直,不會再讓你離開,就算你會怨恨我,我也絕不會再讓你離開!
踉蹌着身子,抱起那已跌入夢中的花千夜,水無痕奔跑着向洞穴而去……
*
青鸞,六王府。
“王爺——王爺——”柏憂日從大門口一路奔跑,人未到聲先到。
梅妨琳在門口擋住了柏憂日,“憂日,王爺有令,沒有他的傳召,任何人不得入內。”
“不行啊!妨琳,你讓我進去,我有急事向王爺稟告。”柏憂日一臉的焦急與憂心,他手中緊緊地攥着一張小紙條。
“我不能讓你進去。”梅妨琳擋在門口,並向着邊上的守衛示意了一下。
柏憂日怔怔地望着擋在門口的梅妨琳與守衛,心中的焦慮更爲的擴散,他索性就在門外大喊道:“王爺,春桃傳來消息,說是千夜不見了……王爺!!千夜不見了!!”
梅妨琳皺着眉頭,這柏憂日的舉動讓她很是難做,“把柏統領帶出去,沒有王爺的准許,不得放統領進入院落半步。”
“妨琳?”柏憂日瞪大了雙眼,望着梅妨琳,沒想到她居然會做到這一步。
“柏統領,妨琳也不過是謹遵王爺的吩咐。”梅妨琳背過身去,向那些守衛命令道:“你們還不帶柏統領下去。”
“是。”守衛們從驚嚇中回神,朝着柏憂日走去:“柏統領,您還是不要爲難小的們了,你是不是……”
柏憂日甩了下衣袖,冷哼了一聲,眼瞥了下門口,大喊道:“王爺,憂日現在就趕去與春桃匯合,屬下告退!”語落,他轉身大步離去。
梅妨琳暗歎了一聲,望着那遠去的身影,一絲擔憂從眼底劃過……
*
房中
兩人對視而坐,一幅棋盤,一爐薰香,一室的寂靜。
外面的吵嚷聲似一點都沒有影響到他們對弈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