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風如刀。
之前發生的爆炸絲毫沒有給這個北地的城市帶來溫暖,大片的雪花開始飄落。
一個身着破敗的人蜷縮在牆角,看向灰暗天空的眼神渾濁而無神。
他的脖頸開裂,鮮血淋漓。在傷口的附近有兩圈帶着血痂的灰黑色痕跡,附近滿是水泡,甚至已經開始流膿。
一股股刺鼻的焦味伴着凜風襲來。
他彆扭的用左手緊了緊衣領,右手微微一動,他便痛的眉頭一皺。
只見他的雙手十個指甲都被人暴力的拔去,在右手指節處還釘上了三枚滿帶鏽跡的粗大鐵釘。
這是一條快要死去的野狗,任何人一眼便能看出這一點來。
“對不起……對不起……”
他那被撕裂的喉嚨中滾動着嗚咽,眼中留下了悔恨的淚水。
那位枯萎者老爺是如此的慈悲——就算自己想要刺殺他,也沒有被他怪罪,反而把自己放走。
枯萎者說的很對——他沒有錯。
他自己也知道,他不過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罷了。
正如一把沾了血的匕首是不需要爲自己殺了人而懺悔的。
但說歸說,他從未見過會被自己的刺殺對象寬恕的刺客。如果是自己被其他人寬恕,反而會嘲笑對方無用的憐憫和可笑的天真,但正因那句“你沒有錯”卻讓陰暗之主的牧師深深感動了。
究竟有多少人能理解我?
從沒有人。
除了那位擁有高貴之心的枯萎者老爺。
——但是,自己卻將其出賣。
承受不住嚴刑拷打的自己,最終還是把枯萎者老爺問自己的問題全部泄露了出去。
於是,這位陰暗之主的牧師心中悲觀而絕望,充滿了深沉的愧疚。
就連保守秘密這種事都做不到……這樣沒用的我,還是凍死在這裡算了。
“……下雪了啊。”
愣愣的,這位陰暗之主的牧師愣愣的看着一朵雪花飄落在自己的傷口上,那股清涼與刺痛相交纏的奇異痛哭讓他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死亡將至。
沒有人會逼迫一位牧師死前必須堅強——他又不是專職的刺客,沒經受過嚴苛的訓練,意志脆弱也不是他的錯。
只是,在讓自己全身僵冷的無盡寒冷之中,他又免不得想起了那位枯萎者老爺拍在自己右肩的溫暖左手。溫暖的幾乎發燙。
好像……再被……
模糊的嘟噥着,他短暫的失去了意識。
財富之城,下水道,肋刃街下層。
羅蘭帶着一羣暴徒站在一個叉路口前。
“你們先不要來,我去試探一下,”羅蘭沒有回頭,只是背對着衆人肅聲說道,“不用擔心我。如果遇到生命危險,我會得到預感的。”
“奧蘭多先生,請務必小心。”
戴克的語氣中滿是擔心,又帶着些許敬重。
在確定連續爆炸的元兇是教授之後,他就完全放鬆了對羅蘭的警惕。甚至還爲自己之前對他的懷疑而感到愧疚。
就在剛纔,他已經通過他們三個詭刀巫師之間的聯繫方式把教授即是元兇的消息發了出去。
戴克已經決定,如果“奧蘭多”先生真的遭受到了什麼危險,就是暴露身份也要把他救下來!
他看着身披黑袍的“奧蘭多”先生毅然走進第一個叉路口,深深的感嘆了一聲。
這年頭還能有如此高潔心靈的人,已經不多了。
就算“奧蘭多”先生的黃金階異化似乎是偏向於某個邪神,但這不能掩飾他善良的靈魂。光是如果是在外界,那麼和邪神沆瀣一氣的確可以抵消掉他的功德,但這裡是財富之城,無法之地。
和邪神溝通怎麼了?那羣僞君子的法則在這裡不適用!這裡是我們這些嚮往自由之人自己組建的國家!
戴克的右手已然隱隱按在了腰間的儀式匕首上。
他的儀式匕首是稀有級的武器,可以每天使用一次萬物定身術。
如果奧蘭多先生真的感知到了什麼危險而無法逃脫的話,就讓自己來救他吧。
年輕的詭刀巫師蓄勢待發。
羅蘭在踏入了陰影之後,感受到他胸口的亡靈氣息,身邊的行屍立刻受驚遠遠退去。
之前羅蘭藏在人羣中,讓這個小黑盒的亡靈氣息被生者氣息隱藏了起來。因此沒有任何人發覺這些行屍下意識的不想靠近羅蘭這件事。
而當他遠離人羣之後,這氣息頓時也就明顯了起來。
斜眼看了一眼逐漸退去的行屍,羅蘭就站在下水道里大大方方的取出了教授交給自己的印記。
早在剛纔剿滅那些行屍的時候,羅蘭就已經計算好了接下來的爆炸時間和地點,因此沒有任何考慮,他便直接下令——
“以團結、互助、平等、繁衍的名義,”羅蘭開口,用無比溫和的聲音輕聲念道,“三號四號,五分鐘後引爆;十四至十六號,十五分鐘後引爆;十七至十九號,十六分鐘後引爆……”
“……以及,二號,十七分鐘後引爆。”
下令完成以後,羅蘭從懷中掏出了那個小黑盒,隨手把它掛在了身邊一個畏懼自己而不斷後退的行屍腦後,它便滿含恐懼的低吼着往前緩慢行動。
隨後,羅蘭從手提箱裡掏出一瓶藥劑,伸手輕輕按住了它,把藥劑全部灌倒了他肚子裡。
“這是……二十六號。”
看了一眼藥劑上面的標籤,羅蘭隨後把它丟在了角落中。
但他立刻似乎想到了什麼,冷笑一聲,取出了二十七號藥劑澆了三分之一在二十六號的空瓶上。
“雖然我覺得大概不會有那種蠢貨,但總要做出點預防的,對吧。”
羅蘭喃喃道,從懷裡的筆記本里撕了一張紙,在上面刷刷的寫了一些東西,然後貼在了痛苦的嘶嚎着掙扎的行屍的額頭上。
隨後羅蘭領着這隻行屍前往了通道的盡頭,熟練的按下機關,打開了暗門。
論壇上早就有無聊的盜賊把整個財富之城下水道的地形圖畫了出來。在暗門偵測特性下,各種暗門和陷阱自然是也是標的清清楚楚。
雖然裡面的一些寶物早就被那位盜賊取走,不過這同樣無法掩飾這份地形圖的價值。
比方說,羅蘭眼前的這個暗門直通肋刃街的亡靈的臥室。如果時機把握的好,完全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進去偷一些東西。
當然,反過來說,專門等他在家的時候去做一些事也不是做不到。
“那麼,二十六號,十七分三十秒後引爆。”
就在羅蘭做了這些動作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十秒鐘。所以嚴格來說,這個懷有一顆熱烈的心的行屍朋友大約會在二號爆炸的四十秒後引爆。
如果羅蘭沒有記錯的話,喝了二號的人好像是叫……老湯姆吧?
羅蘭冷笑着,把後腦卡了亡靈的身體部件,如同眼前綁了根胡蘿蔔的蠢驢一般不斷向前走的行屍送進了暗門之中,把暗門關上,機關隨手擊碎。
然後他花了一秒鐘的時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心情愉悅的走向了外面緊張等待着自己的衆人。
“這裡沒有危險。進來吧。”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衆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深深感嘆着好人果然有好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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