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郁，晚風帶着些許春涼。
雁南坊後院中，戴着黑色面具的男子，一身紫色長袍，屹立於榕樹下。
一陣風吹過，揚撒了他散落在肩膀的秀髮。
“現在桀族的公主，要嫁給駿王，那麼臨王跟桀族的交情，就更加穩固了，我該如何抉擇纔是。”男子聲聲，似是惆悵，卻又是明瞭定定：“子風還是心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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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風解釋道：“桀族公主原本看上的就是駿王，我也只不過是酒後的失誤所致，公主見到駿王后戀戀不能自拔，我沒有能力挽留，甚至以死相逼都未能留住，並非是心軟放過。”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都在屋內，即便男子有眼線追隨雁南坊中，也探得不知。
就算男子不信，無憑無據，又能耐他何。
“是嗎？”男子甩開廣袖，雙手交疊背在身後，微微揚起頭，任由夜風拂過面具，似是冰涼。
他意味深長道：“原來是這樣，那子風還喜歡她嗎？”
“只不過一個女人而已，更何況……”林子風頓了一分，有些羞怯道：“更何況，是她強行辱的我，我並非心甘情願。”
男子緩緩側目林子風，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委屈子風了。”
“駿王和桀族公主，只能活一個，子風覺得，殺掉誰，更加合適？”男子轉過身，面衝林子風，眼神看似隨性，卻內藏殺戮。
林子風知道，這擺明了是在試探他的心思。
他索性順了男子的心意：“桀族公主。”
男子不語，輕輕擡手，示意林子風繼續。
林子風定了定心神，說道：“桀族公主一死，狼王必定大動肝火，這樣一來，既可嫁禍臨王等人，又可讓桀族跟紀國剛剛建立起的盟友情誼破滅，趁新而滅，總比等熟悉了彼此，有了足夠的信任，要來的輕鬆簡單的多。”
男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子風說的在理，那就除去駿王吧！”
此人的心思，林子風完全不能掌握。
其實這件事情，最好的人選，莫過於潔雅娜娃，可他卻要背道而馳，殺了駿王。
林子風不能理解。
男子睫毛輕垂，站着似是閉目：“殺駿王的機會，只有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如果真的失敗，子風也要接受纔是。”
林子風：“……”
自己要接受什麼？！
林子風瞬間疑惑了，好像聽的懂，又好像聽不懂。
林子風可不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他是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故意放過的潔雅娜娃？！
這個男人，似是有情卻是陰狠，似是無情卻又出憐憫。
林子風也不想多問，順着他的意思來就行：“您想派吳齊羽去？”
男子猶豫片刻，道：“這件事情，我自有安排，齊羽先休息着就好。”
林子風道：“您不信任他了？”
“我也不確定，他是當年的吳齊羽，還是臨王的暗衛157，畢竟能從臨王手中活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我又如何不會懷疑他的心，是否依舊如初。”男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輕鬆怡然，嘴角掛着淺笑：“希望子
風能夠體諒，我需萬事小心謹慎。”
林子風抱拳誠懇道：“請您放心，吳齊羽絕對不可能忠心臨王，成爲臨王的細作的，我林子風以人頭擔保！”
“我指的不是忠誠與否，而是初心易忘。縱使決定無情冷對，可誰有能左右春風迎渡，子風也在變化着，不是嗎？”男子突然惆悵了起來：“齊羽跟我一樣，心在一個人身上，走不開，挪不掉。”
夜色中，兩人迎面而站，皆是沉默。
次日，城東郊外林間。
盛序手持美酒，輕抿一口，看着迎面的佳人，展露笑顏。
佳人嘴角含笑，羞澀的低下了頭，撫摸懷中琴絃，輕聲細語道：“奴家爲駿王彈奏一曲可好？”
盛序笑而不語，微微擡手，示意開始。
美酒佳人，一曲高山流水，讓人心曠神怡。
盛序從不輕易接受邀約，而眼前佳人的邀約，他卻不想拒絕。
因爲她可不是青樓楚館裡的普通女子，清高雅緻的頭牌，卻從不陪客。
孑然一身不說，身後還有公子寒頂着，落子驊喜歡着，所以無人敢冒犯。
就是這麼一個女人，前不久，竟然主動的勾搭他。
這事兒肯定有蹊蹺，他就順了其心思。
反正自己也不吃虧，睡也睡了，滋味不錯，比起那些鶯鶯燕燕，的確是極品。
她就是之前餘析用來脅迫右都尉落子驊，城東彩雀樓的姜九兒。
“九兒姑娘，我一直在想，公子寒怎麼捨得把你送人，可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盛序起身，走到姜九兒旁邊，輕聲問道：“你能告訴我嗎？”
‘噹’的一聲，琴音走了一調，姜九兒雙手按住琴絃，樂聲戛然而止。
“是我喜歡上了駿王，並非御史大人的意思。”姜九兒轉頭看向盛序，定神道：“再說，御史大人心有所屬，也只不過是看我可憐好心維護而已，我跟御史大人再無什麼其它交情了。”
姜九兒那嬌俏可人的模樣，讓盛序忍不住心中泛起漣漪。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勾起姜九兒的下巴，完全忽略姜九兒的解說。
盛序語重心長道：“他若是心中有你，又怎會讓你投入我的懷抱，值得嗎？”
盛序不明白，公子寒是何意思，想要拉攏他，又不像。
如果是安插人在他身邊，那爲何又是明面兒上的姜九兒。
這時，不遠處駛來一輛馬車，盛序注目看去，見馬車上下來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他愣了半拍，盧心水這貨怎麼也來了？！
身後一同下車的，還有……還有夏馨默！
眼尖敏銳的盧心水，一下馬車，就看見了盛序。
她丟下夏馨默，一路小跑，就朝盛序衝了過去。
“駿王好興致啊！”盧心水迎上前，樂的合不攏嘴，這也真巧。
看着美人的背影，有點兒熟悉，盧心水剛想打招呼，美人慢慢的起身，轉過頭笑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心兒。”
盧心水看見這張臉的時候，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詫異道：“九兒怎麼會在這裡！還跟……”
伸手直
像盛序，盧心水話哽在喉。
她跟姜九兒，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見過了，姜九兒看上去，消受了不少，原本就弱不禁風的身段，如今更是像輕飄的風箏一樣。
盧心水一把扯過姜九兒，姜九兒被她的力道一拉，一個踉蹌就過去了，差點兒摔倒。
要不是盧心水力氣夠大，把她穩住，她早就蹲地上了。
姜九兒緊緊的護住懷中的古琴，穩住身子後，鬆了一口氣。
這琴是兩年前，公子寒送她的生辰禮物，她十分的珍惜。
盧心水脫口而出，道：“他是種馬，你怎麼能跟他在一起呢！”
“王嫂說話能客氣點兒嗎？！”盛序就在對面，聽的可是一清二楚。
盧心水：“……”
“呃……”她尷尬的笑了笑，道：“剛剛……我有說什麼嗎？！好像沒有，駿王你出幻覺了！”
盛序：“……”
這時候，夏馨默也走了過來，她對盛序微笑示意：“序，好久不見。”
盛序立馬緊張了起來，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明顯。
姜九兒徐徐說道：“駿王風雅情志，正逢春氣盎然，便相約一同來此，喝酒吟詩，舞樂曲賦，倒是不曾想，心兒也有這興致。”
盧心水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一眼夏馨默，道：“陪朋友而已。”
她哪兒有這情調，好吃好喝的，能有銀子賺的，她都感興趣，郊遊散步，她這都是被迫的。
誰讓自己吃了鱉，拿夏馨默沒辦法。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就不喜歡心兒了，所以心兒可以離我們遠一些嗎？”姜九兒說的直接坦蕩，開口轟人。
這話倒是把盧心水給說愣了，盛序也是驚住了。
姜九兒心胸寬廣，絕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
從盧心水的反應，她們定是曾經交好。
如果因爲公子寒的事情，早就翻臉了。
事情好像突然到盧心水都應對不來。
盛序嚴肅道：“九兒，雖然我現在寵着你，可你也不能因此而對我王嫂無理。”
盧心水：“……”
等等等……
寵着？！
那意思是……
盧心水驚訝道：“駿王把你睡了！”
“王嫂能說話別那麼直白嗎？！斯文一點兒，含蓄，含蓄王嫂懂嗎？！”盛序扶了扶額頭，看盧心水呆愣的樣子，他懂了。
這貨壓根兒不知道什麼叫雅，盛序完敗。
姜九兒微微點頭，帶着絲絲羞怯：“我的身子，已經是駿王的了。”
盧心水徹底的被震撼到了。
那苦苦守候她的落子驊，還有她癡癡念念等待的公子寒。
姜九兒曾經對盧心水說過，等一輩子，只要公子寒能回頭眷顧她一眼，也算是值了。
那時候她說的是多麼堅定，怎麼說變就變了。
盧心水氣沖沖的怒目盛序：“肯定是駿王見九兒長得漂亮，起了色心，強上的！”
“王嫂，說話要講理，是九兒他自願的！”盛序心裡那個委屈，明明他纔是被勾搭的那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