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餘析把她送到富德宮門口,就匆匆離開了,一連幾日都沒有出現過。
盧心水呆滯的看着桌子上的一盤青蘿蔔,沒有半點兒食慾。
劉御醫已經已經找餘析做過了詳細的交流,所以這幾日的蘿蔔由筐減到了根兒,還被切成了條,方便食用。
可她還是沒有興趣。
“別發呆了,早吃完早沒事兒。”孟月梅給盧心水拿了一塊蘿蔔,放到了手中。
盧心水接過後,一聲嘆息:“月梅啊,你說我上輩子是不是種蘿蔔的。”
“還真有可能。”孟月梅點了點頭,坐到了盧心水身旁,拿起了一塊兒:“老規矩,一人一半兒。”
她一直仗義相助盧心水,減輕蘿蔔大餐對她造成的心理傷害。
“你那天到底見到旬將軍沒有!”盧心水‘咔哧’了一口蘿蔔,蠕動着嘴巴不耐的咀嚼。
她還惦記着這事情,那天回來怎麼問孟月梅,她都不說,能躲就躲能避就避。
可幾天來,也沒見孟月梅有什麼失落。
盧心水覺得這裡面兒一定有事兒。
孟月梅兩口就吃完了一塊兒,繼續第二塊兒,全當沒聽見。
盧心水伸手戳了她一下,道:“跟你說話呢!”
孟月梅謹慎的看了看窗外,賊兮兮的靠到她身邊兒,小聲說道:“我昨天在迴廊上,聽兩個宮女聊話,永寧公主有孕去御醫院的事情,私下裡都傳開了,據說皇上知道了,快速封鎖消息,把永寧公主從駙馬府接到了宮裡。”
她就是不提自己的事情。
怎樣?!怎樣?!
她說的這也是大事兒,那天她也在御醫院,聽的清楚看的明白。
皇上封了消息,是不想給容家臉面上過不去,畢竟是自己女兒幹出的事兒。
容家堪稱忠烈,剛死了兒子,還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了邊關,皇上安慰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讓這種打臉髒顏面的事情流傳出去。
這永寧可真是給皇上找了大麻煩。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盧心水一手抓了一塊兒蘿蔔,開始快速的啃咬,她要解決掉自己的部分,吃點兒別的安撫下腸胃。
永寧公主的事情,怕是誰也攙和不起,她可一個字都不想討論。
孟月梅疑惑的看了一眼盧心水,低聲問道:“那天不是在御醫院……”
“你也什麼都不知道!”盧心水迅速吞下嘴巴里的蘿蔔,撇了孟月梅一眼。
她表情極爲嚴肅,正經八百的樣子讓孟月梅很不適應。
孟月梅看得出盧心水很避諱永寧公主的名諱,雖然搞不清楚狀況,可也不再說叨了。
盧心水不是個蠢材,她這麼做一定有原因的,孟月梅相信她的判斷。
突然,門口小太監聲響起:“王妃,永寧公主有請。”
盧心水:“……”
尼瑪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會不會太速度點了。
她瞅了孟月梅一眼,把手裡剩的蘿蔔往盤子一丟,不悅道:“你就是天生烏鴉嘴!”
孟月梅冤枉哦,這完全是巧合好不?!
開門迎進小太監,盧心水準備帶着孟月梅一
起去。
小太監是永寧公主那邊派來的,他聲音細細的,看上去十四五歲的樣子,哎喲那個粉嫩,看的盧心水又想起了雁南坊的生意。
她這叫職業病,滿腦子都是銀票子。
以後雁南坊繼續營業,如果能從宮裡拐幾個太監去……
都‘咔嚓’了,去了也沒用,當擺設還成。
小太監說道:“永寧公主說了,王妃一個人去就行。”
沒聽到盧心水應聲,小太監擡起頭,就對上了盧心水冒着綠光的眼睛,嚇的身子一顫,往後退了一大步,趕緊把頭低下,能多低有多低。
“……”盧心水輕咳了兩聲,有些尷尬:“那我就不去了。”
看把人孩子給嚇的,以爲她要流氓太監是的。
小太監立馬跪在了地上,身子不停顫抖,連聲音都抖啊抖的:“永寧公主說了,奴才要是請不到王妃,就亂棍打死,求王妃饒了奴才吧!”
永寧公主的目的很明確,也已經料到她會找理由拒絕。
盧心水知道,自己是推脫不得了。
不過就讓她自己前去,其中必然有問題。
她心裡突然間莫名慌亂,惴惴不安,似是要有什麼大事發生。
“你起來吧,我去就是。”她又何苦爲難一個小太監。
永寧公主現在住在宮南的安德宮中。
富德,安德,可見皇上對這兩個女兒的喜愛。
安德宮的規模跟富德宮差不多,都是皇上特地爲了兩個女人打造的,是送給她們的成年禮。
只不過婚後,永寧公主就移居到了宮外的駙馬府中。
而安德宮還一直給她空着,經常有人打掃,回宮看看的時候,就住在這裡。
長公主嫁的遠,幾年不回京都一趟,所以盧心水才能享受富德宮的待遇。
一入安德宮門,前方大塊的空地鋪着青色的石磚,打磨的光亮。
兩旁都是百年以上的梧桐樹,數丈之高,茂密綠葉,陽光從縫隙間灑落,像是搖碎了的金子,閃的晃眼。
安德宮甚是華麗,琉璃鑲嵌爲頂,配以大花菱格子,包金嵌銀。
每個花心兒,都是用一顆紅色水晶裝點的,在光線下映照生輝。
盧心水都快被閃瞎眼了,這讓身爲財奴的她怎麼活。
她下意識的擦了擦嘴角,生怕流出口水來。
現在相比較而言,長公主的富德宮,略顯得簡單了一些。
盧心水很是確定,永寧公主,絕對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一手獨寵。
永寧公主的寢室,要經過一曲迴廊。
盧心水無意間擡頭,見迴廊廊頂上,雕樑畫棟,十分精緻。
以至於她走着走了,小太監停下了腳步,她還在仰着頭走。
樑子上的鳥語花香,特別的靈動,顏色也顏色多彩,盧心水喜歡的打緊。
哎呀哎呀!鳥的眼睛是黑色的晶石,翅膀上那黃閃閃的,是金絲吧!
還是立體的,那羽毛,有的是真的捏!
哇塞哇塞!要是有足夠的銀子,她以後住的地方,也要這麼整。
“哎呀,王妃你走過了。”小太監進門
口一回頭,盧心水不見了,就趕緊跑出來找。
盧心水抻着脖子走呀走呀,聽到小太監的聲音,下意識回頭:“啊?”
頭是回了,腳還動着呢!
所以她“咚”的一聲,撞到了拐角的紅柱上。
“嗷嗷!”盧心水立馬蹲下,抱着腦袋慘叫。
突然,有人從一旁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盧心水嚇了一跳,側臉看去,迎上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
“王妃沒事兒吧!”那人聲音粗狂有力,十分的厚重,即便不不大動靜,也能聽出其中的豪氣肝膽之氣。
盧心水傻住了,太特麼丟人了!
她收了收尷尬之情,上前打量了來人一番。
只見他一身戎裝,英姿勃然,面頰棱角分明,分明到有點兒像五方臉,膚色又黑又粗糙,黑到抹上鍋底灰,估計都難以看的出來。
看這色相,靠臉絕對吃不上飯。
盧心水心中連連嘆息,這麼好的氣質,長得怎麼就……
看那雙眼睛,大雙眼皮兒,漆黑深幽,像是見不到底的黑潭。
這臉……怎麼就能方成醬紫!
這膚色……是怎麼辦到的!
盧心水忍不住小聲嘀咕:“好好一魁梧英姿,原本能颯爽出彩,可惜啊。”
他疑惑的看着盧心水,眉頭一鎖,表情嚴肅道:“王妃在說什麼,聲音太小了,聽不清楚。”
又不是說好話兒,讓他挺清楚了,那可怎麼成。
盧心水看了一眼他仍未鬆手的胳膊,朝她微笑示意。
“王妃贖罪。”他立馬撤開了手,臉上略顯僵硬。
“我是說,不知是哪位好心的將軍?”盧心水臉上一直保持微笑,心裡早就萬馬奔騰了。
這手的力度也太大了些,抓的她胳膊都疼。
看在他好心好意的份兒上,也就不跟他計較了。
畢竟人家是扶她起來,她也應該說聲謝謝的。
他恭敬對答:“末將石順。”
盧心水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他可是一員猛將。
石順爲人剛正,效忠與門閥,是大將軍蘇守成手下的一名副將。
可……聽說他年紀不大,應該是一個皮光柔滑的好時候,可怎麼看上去這麼老成。
石順一定是從剛剛小太監的喊聲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份。
目前在皇宮中住着的唯一王妃,就是她了。
按理說,石順所屬門閥,她是餘析的女人,石順應當對她不加理睬纔對。
可石順見她出了狀況,不但上前伸出援手,還顯出尊敬之意。
這讓盧心水很不理解。
可能石順爲人忠厚老實,不計較她的身份吧。
這時候,小太監匆忙的跑上前,急切道:“王妃,趕緊進去吧,公主還在裡面兒等着呢!”
“知道了!”盧心水應完話後,擡頭看向石順。
不……應該是仰望,這傢伙不但壯士如牛,還人高馬大的,她站在石順身邊,就一丟丟大小。
“方纔的事情,謝過石副將。”她笑盈盈仰頭相望,說罷,就要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