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劉袁,聽說你小子娶了個白富美,行啊!真有本事!”班長的一句調笑把包廂的氣氛推到高點,和劉袁關係好的人善意地跟着起鬨,但也有些沒能找到白富美的同學在發酸。一時間,包廂裡鬧哄哄的,袁思楠只看到劉袁的嘴巴在動,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少來,我們那叫真愛!”炫耀地挑挑下巴,劉袁狀似無疑地捲袖子拿筷子,手腕上那塊最新款的名牌鑽表不知晃瞎了多少人的眼睛。

眼睛一直盯在劉袁身上的袁思楠下意識閉起眼睛,那塊鑽表就是她和劉袁間的差距。雖然總有人說愛情和金錢無關,但現實就是現實,有幾個人敢說自己的愛情可以完全拋棄現實基礎?

心一陣陣地疼,袁思楠卻不捨得轉身就走。她已經很長時間沒見過劉袁了,以後能見面的機會將更少,現在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吧!

“來來,我敬大家一杯,謝謝大夥這麼給面子,每次聚會都到場!”班長親自給每人倒上一大杯啤酒,然後號召着大夥乾杯。

袁思楠面無表情地把一杯啤酒喝掉,苦澀的味道順着喉嚨一路滑進胃裡,燒得她整個人都沸騰了。

接下來的一小時裡,到場的同學每個都舉杯領酒,袁思楠麻木地倒酒喝酒,不知不覺間,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從始至終,她都沒能和劉袁說上一句話,劉袁坐在她的正對面,兩人間隔着張二十人的大桌,猶如他們間無法逾越的障礙。

一陣反胃,袁思楠起身直奔衛生間。這種感覺她太熟悉了,當年大學畢業前夕,每次聚會喝酒都會有這種感覺——要吐了。

先一步離開包廂的袁思楠沒有看到,在她離開不久,劉袁也藉口上廁所離開包廂,只是他並沒有直奔男廁所,而是站在廁所走廊的盡頭,兩眼不錯神地盯着女士衛生間的大門。

把喝進去的酒全部吐出來,袁思楠才覺得頭腦清楚了點。畢業這些年,她一直蹲守在後勤部,平時應酬沒她的事,同事聚會大多也是適量就好,她已經很多年沒喝這麼多了。

用涼水洗了把臉,袁思楠開始慶幸今天沒化妝,不然還不變成花貓了!

甩掉臉上的水珠,袁思楠晃晃悠悠地離開衛生間,一擡頭就看到對面牆壁上貼了個人影!袁思楠嚇了一跳,要不是酒店裡人來人往的,袁思楠幾乎以爲自己看到鬼了。

“小楠!”看到袁思楠出來,劉袁上前幾步,拉起袁思楠的手直奔後面的露天天台。酒店禁菸,那處露天天台就是給吸菸顧客預備的吸菸區。當然,大多數時候,那裡都是人們透風的場所。

袁思楠呆呆地望着劉袁的背影,一直以來,她們都是如此,明明不是情侶,卻總會有拉手的小動作。以前,袁思楠還會自我陶醉地認爲這是他們之間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標誌,現在,袁思楠只覺得渾身彆扭,這個男人,已經是別的女人的了!

“小楠,還好吧?我看你剛纔喝了好多酒!”把袁思楠拉到無人的天台上,劉袁兩隻大手壓在袁思楠的肩膀,滿臉關切地望着她。

平心而論,袁思楠的長相很出色,即使懶得化妝打扮,看着也是平均以上的水平。如果打扮打扮,袁思楠也能勉強蹭上校花的名號。

“沒事!”故作堅強地笑笑,袁思楠轉過身不敢繼續看劉袁。喝了酒的人神經總是格外脆弱,她怕繼續面對他,會忍不住哭出來。

“小楠,你瘦了!”一手按在袁思楠的肩膀上,劉袁的聲音裡充滿了心疼。高中時候的袁思楠可是個珠圓玉潤的姑娘,雖然算不上胖,但小臉看上去是圓圓的。這些年家庭負擔的磨礪,讓這個姑娘越來越憔悴。

劉袁心疼她,卻不願替她分擔。

“是嗎,看來我減肥效果不錯!”抹了把已經不受控制的淚水,袁思楠說話的腔調已經開始顫抖。她實在搞不清楚,這個男人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馬上要結婚的人了,還在這裡和她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幹嘛!

“小楠……”像是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尷尬,劉袁一時間也找不出話題。兩人靜靜地站在露天天台,看着夜色徹底侵蝕大陸,看着漫天星斗在明亮的燈光下,費力地眨巴着小眼睛。

“你先回去吧,我在這兒吹會風就回去!”本來就暈的大腦被風一吹更加迷糊,袁思楠壓抑着自己全部的感情才擠出這麼句話。她的理智堅持不了多久了,也許在她徹底醉倒之後,會拉着劉袁的手求他不要結婚。

袁思楠不想最後一點尊嚴,都剩不下。

“小楠!”看着袁思楠顫抖的肩膀,同樣沒少喝的劉袁頭腦一熱,上前將背對着自己的人抱在懷裡。他對袁思楠的感情很複雜,她是第一個說喜歡他的女孩子,也是唯一一個能夠深入瞭解彼此個性的知己,但他和她,終究是不可能的。

袁思楠貪戀着懷抱的溫度,卻還是不停掙扎,可兩人身高的差距太大,袁思楠用盡全力也沒能掙脫。

感受着懷裡的人漸漸老實下來,劉袁的嘴角輕輕上揚,兩隻不大卻很有神的眼睛眯了起來,好像十分享受。

“親愛的?”一聲清脆的呼喚,把兩人叫回了現實世界。劉袁的脊背猛地僵直,因爲他聽出說話的,正是他的未婚妻,池雪!

要說劉袁的身材真的很有標誌性,池雪隔着老遠就看到露天陽臺上站着的男人像自己男友。今天是她爸爸池中華的生日,池雪和劉袁作爲女兒和準女婿,從晚上六點就一直忙着招呼客人。後來忙着忙着,池雪就找不到劉袁的人影了,她知道今天他在這家酒店還有個同學聚會,所以也沒在意。

可池雪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未婚夫會在陽臺上和一個女人摟摟抱抱,而且這個女人,一看就喝醉了。

“你有病啊,幹嘛抱我老公!”一把將靠在劉袁身上的袁思楠推倒,池雪氣得快要發瘋。她和劉袁是大學同學,那時候的劉袁個子高,打球又帥,很多女生都喜歡他,池雪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池雪那驕傲的小姐脾氣實在不允許她先表白,所以她一直在等着劉袁向她示好。可她萬萬沒想到,劉袁最後和其他學院的班花走到了一起。

大學四年,池雪總是有事沒事和那位班花起衝突,終於在領取畢業證那天,池雪成功地擠走了班花,成了劉袁名正言順的女友。

這些年來,兩人吵過無數次架,也曾分過兩次手,最後都以劉袁的服軟爲結局。雖說兩人還沒正式結婚,但池雪早就把劉袁看成了自己的私人所有物,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尤其是這些滿臉寫着騷氣的女人!

本來就頭暈到站不穩的袁思楠被池雪推倒在地,眨了眨朦朧的雙眼,袁思楠看了半天才看出眼前這個怒氣沖天的女人是誰。

這是袁思楠第一次見到池雪本人,以前只是在各種社交網站上看到過劉袁和她的合照。不得不說,池雪是個站在哪裡都豔光四射的女人,精緻的長相配上永遠流行又適合她的服飾和配飾,無論男人女人見了,多會心動。

袁思楠沒有心動,她只是默默地從地上站起來。面對五官微微扭曲的池雪,袁思楠滿臉羞愧,就算剛纔的事不怪她,但她到底沒有徹底拒絕劉袁的擁抱。這讓袁思楠產生了強烈的愧疚感,好像她是踏足人家感情的小三,活該讓原配唾棄。

“問你話呢,啞巴了!”噼裡啪啦地說了半天,池雪也沒看到當事人有反應。火氣更勝的池雪眼睛一瞪,一把甩開劉袁企圖抓住她的手,上前兩步,甩手就給了袁思楠一巴掌。

再次被打倒的袁思楠眼前發黑,胸口一陣陣發悶,即使身處露天陽臺,袁思楠還是覺得上不來氣。也許,她今天就不該來參加什麼同學聚會,如果她再也不見劉袁,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小雪,我們走吧,爸爸還在等着咱們呢!”眼見有好奇者往這邊偷看,臉色發白的劉袁拉起還想作惡的池雪,快步回了留上的宴會廳。

池雪臨走時恨恨地瞪了袁思楠一眼,這個女人,她記住了!

兩眼無神地坐在地上,袁思楠的心已經麻木到失去知覺了。她真的很好奇剛纔劉袁的心裡在想什麼,她承認自己的心裡放不下人家的男友,挨一巴掌活該,但劉袁就能獨善其身了嗎?

其實,她對劉袁而言,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影子,而池雪纔是他的太陽!

咬緊牙關從地上站起來,袁思楠發現腳腕似乎崴了,一陣陣鑽心的痛傳遞到大腦,讓醉酒中的人清醒三分。也許,今晚她不用通宵了,還是早點回家吧。

在宴會廳裡裝模作樣客套一番的關哲宇剛進入一樓大廳,就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晃晃悠悠地離開酒店。心頭沒來由地心疼,關哲宇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他總覺得,這時候的袁思楠,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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