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之夢(上)(1)
齊休戈被斬首,餘黨也罷官的罷官,發配的發配,算是都清理乾淨了,這件事在契丹國掀起軒然大波,朝臣們個個人人自危,表面上沒說什麼,可是風言風語確實很多,有的人甚至猜想耶律楚可能就是契丹王認可的繼承人,所以有幾個老臣總是有意無意的在契丹王耳邊吹風,說什麼血統還是很重要的,暴政猛於虎云云,搞得契丹王煩不勝煩,最後直言自己身體很好,暫時沒有選繼承人的心思,這才勉強壓下。
張靜菲聽說了,覺得不僅女人多疑,男人也很八卦,想象力都很豐富,不過也不能怪這些人,察言觀色,琢磨上司心思,是保住身家性命的必備本事。
還有一樣,張靜菲着實搞不清楚,就是那個裘傑榮當時說可以放過耶律楚,但是一定要殺她,爲什麼?齊休戈要對付的人不是耶律楚麼,跟她有什麼關係?
張靜菲把疑慮和耶律楚說了,他只是輕輕一笑,說:“這世上總有讓人琢磨不透的事情吧。”
汗顏,這是什麼意思?張靜菲越發的糊塗了,但是也終究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好作罷,一切順其自然吧。
耶律楚坐在書桌前,翻看着各地送上來的文件,契丹王把財政權幾乎給了他,看似好像是個肥差,可是在金錢上卻半點不能馬虎,財政是一個國家的命脈,哪個地方該減稅,哪個地方該注意鹽商在耍把戲逃鹽稅,他都要一一考慮。
看了一個上午,眼睛都有些漲疼,他閉上眼睛,後仰在座椅上,想要休息一陣。
忽然,手邊一陣癢癢,他下意識的用掌力拍下去,卻在半空停住,原來是定春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進來,跳上他的腿,似乎想找個舒服的地方睡一覺,看他想打自己,定春害怕地把自己縮成一個白色的球,黑豆似的小眼睛,恐懼的看着他。請牢記
耶律楚失笑,改爲用手撫摸這個小傢伙,呵呵,皮毛果然觸感好,怪不得那麼多人都喜歡狐毛的圍脖。
定春見他不再打自己,便舒展開身體,嘎嘎的叫了兩聲,在他的腿上蹭蹭,繼續睡覺。
耶律楚摸了摸,柔聲說:“你的主人應該是胥晟皓吧,她如此珍惜。”
“主子,哈斯旺請見。”門外傳來哈斯旺的聲音。
耶律楚緩過神來,爲自己在和一隻狐狸說話感到可笑,他輕輕把定春放在一旁的軟榻上,道:“進來吧!”
哈斯旺推開門,躬身走了進來,雙手遞給耶律楚一封信,道:“主子,天豐來的信,是給王妃的。”
耶律楚順勢結果
,拆封面看,良久,才點頭道:“倒不是什麼壞事。”
“是,所以可以呈給王妃看了。”
耶律楚把信裝進信封裡,道:“讓長久拿去吧。”
“是。”
“快到七夕了,還和往年一樣,禮物什麼的你就去張羅吧,不用請示了。”
“是。”
哈斯旺一一記下,把信封揣進懷裡,便出去了。
耶律楚又看了看睡的正香的定春,一笑:“還是你的命最好啊。”
張靜菲在無聊的時候,喜歡擺弄些花瓣,搗成汁液與皁角混合在一起,做成很原始的洗髮水,這樣既可以滋養頭髮,味道也會好一些,至於會不會吸引蜜蜂的注意,倒是沒看出來,看來電視劇裡的情節也只是一場鬧劇罷了。
長久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等掏出手絹給張靜菲擦汗時帶出一封信,這纔想起來正事,道:“小姐,天豐來的信,是給你的。”
張靜菲在清水盆中洗乾淨手,拿過信,不疑有他,拆開來看,慢慢坐在椅子上,看罷,緩緩放下信,呆呆的看着前方,半晌,小心翼翼地收起信,卻沒有什麼表情。
姐姐方月晴懷孕了,暫且不說是男是女,這個消息已經很讓人高興了,這麼多年,皇后一直未有子嗣,這次算是個圓滿吧,她能想象得到姐姐臉上的幸福笑容。
她彎起嘴角,眼淚卻簌簌的掉了下來。
長久驚呼一聲,趕忙找來手帕,道:“小姐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好的消息?”
“不是,是姐姐有喜了。”張靜菲擦乾眼淚,笑着說。
長久哦了一聲,道:“這是好事哇,小姐爲何還要哭呢。”
“呵呵,你不懂,我這是高興的。”
長久點點頭,笑着說:“是該高興,我這就告訴廚房,晚上加兩個好菜,雖然人不在身邊,但好歹心意也到了。”
張靜菲也笑出聲來說:“你這丫頭越來越懂人心思了。”
長久嘻嘻一笑,轉身跑開了。
張靜菲看她消失在院門口,笑容漸漸隱去,她轉身拿起信封,用手一捻,信封赫然變成雙層的,她從夾層裡抽出一張紙,展開,手也有些微微的抖,紙上只有幾個字‘無恙,勿念。’
她看罷,把紙摺好,卻慢慢把手中的紙撕扯成碎片,放手一攘,碎片隨風飄逝,就如同她此刻的心。
陰曆七月初七是中國傳統的七夕節,是一個極具浪漫主義色彩的節日,七仙女和牛郎董永鵲橋相會,聽說在這天在場院裡坐着看着月亮,可以聽見兩個有情人綿綿的對話。
漢族以及其他民族都很重視這個節日,契丹也不例外,還會組織很多有趣的活動,不論平民還是貴族子弟都可以參加,男男女女紛紛到街市上熱鬧一下,未婚的青年男女也可以趁此機會找到心上人,求一個福節,以求生生相隨。總之這是個值得期盼的日子。
張靜菲也是知道這個節日的,但是在現代的時候並沒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看來到了這裡也可以熱鬧一下,聽說還有好吃的油麪糖蜜做成的巧果,和普通女孩一樣,張靜菲也期待得很。
七夕節一大早,她很早就起來了,指揮着侍從把書房裡的書搬出來曬,這個也是傳統習俗。耶律楚的書很多,幾乎整個王府的人都行動起來了,在場院裡鋪上席子,把書都鋪在上面曬,張靜菲揮舞着蒲扇給自己扇風,心想,要是看完這些書不知道要用多少時間呢。
耶律楚從宮裡回來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張靜菲喝着瓦涼的酸梅湯,一邊揮舞着蒲扇,吐沫橫飛地說:“這個這個放在這裡,那個別放在那裡,往這邊放,唉唉,不對不對!”
耶律楚搖搖頭,這哪裡像個女子的樣子,他又看了看滿院子的書,更是頭疼,這些書怎麼可以這樣曬呢,不知道要曬壞多少好書了,真不明白她是聰明還是笨。
張靜菲看到耶律楚進來了,獻寶似的道:“你看你看,我多自覺,是不是該感謝我啊!”
耶律楚眉梢挑了挑,還好已經對她的大言不慚習慣了,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說:“多謝你了。”
“嘖嘖,真冷淡,下次不管了。”
那是最好不過了,耶律楚心想。
一隻碗伸到他面前,張靜菲說:“喏,熱吧,給你喝!長久手真巧,做出來的比康師傅的酸梅湯還好喝。”
“康師傅?”
“呃,就是做酸梅湯的名家嘛,哈哈,你當然不知道這些了。”張靜菲汗顏,差點說吐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