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星舞回去的時候,大家已經吃完了,面對她的回來,草草只是嚴厲地說“下次不許再私自離開了”就算過去了。星舞怯弱地點點頭,對宮主懷有一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的尊重。
同門從她身旁走過時或小聲安慰一句,或輕拍她的肩膀,當她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靴踏過時,擡起頭就看到了易風那張含笑的臉,往日裡覺得可惡的笑臉現在看來充滿陽光的溫暖,“謝謝你。”她小聲說。
易風將身子側過來貼着她的紅脣,再近一點就要碰上了。“你說什麼?”
突然的動作讓星舞措不及防,紅暈從脖子一直蔓延到臉上,她低着頭又說了一遍:“謝謝你。”
“哦。”聽完如沒事人一般走開了,絲毫不顧及旁邊駭人的目光。
草草搖搖頭,易風怎麼越來越頑皮?好像…..有如初見時?
那時,她還是官家的小姐,他也只是小有名氣的高手,每日裡總是喜歡逗她開心,因爲他的戲虐竟讓她不顧一切的愛上了他。乳孃曾經說過,那個能讓你在悲傷的時候微笑,在離開時傷心的男人,就是你的丈夫了。
她一直記着這句話,當他來接她的時候,不顧一切的隨他走了,呆着一棟小樓裡,安靜地等着他回來。無怨無悔,直到他說要娶她。本以爲佛祖終於聽到了她的夙願,誰知道竟然是妖魔的玩笑,再也不願意做一隻小鳥,等着主人回來。
天空中清的沒有一朵雲,真像那一天的天空。
她偷偷地回頭看了一眼,裝作不經意地掃過易風的臉頰,左邊的酒窩又露了出來,“你如此開始,是因爲誰?”錯過了就是錯過了,當年的大錯因她起,因她終,這是她的選擇,她就要承受後果。
幾十年來任勞任怨的爲靈鷲宮付出,這是向韻紫贖罪,那個被她欺騙了的善良女子。
可是她從來沒有機會向易風贖罪,當他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有了,錢、功夫、女人他的身邊從來不缺少任何東西。有時候她會惡毒的想,是否該毀掉一些東西讓他嚐嚐苦頭,想過也就忘了,畢竟他們有過一段情,真情。
擂臺設在銅雀山莊的後山,丁卯特地命人清出一大片空地,四周擺滿了桌椅,連周圍的樹木上也擠滿了人,這次的比武可絲毫不比華山論劍遜色。
大會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結果,華山派實力最強,依附的小派衆多,他想不出盟主的位子除了龍魂還有誰能坐上。看了一眼華山派的位子,那裡坐着好些人,意境級高手就有六位之多,派出五位比武選手綽綽有餘,恐怕他們也是唯一一個能派出全意境級選手的門派。
裁判由丁卯擔任,他在江湖中一向以公正嚴明著稱,想必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第一個上去挑戰的就是華山派董爲。這種時候,爲了防止某些小派來浪費時間,大派都當仁不讓的首先派出高手上臺挑戰。董爲第一個出來是有原因的,剛纔險些敗給黑臉漢子讓他很不甘心,此次一定要拔得頭籌,讓其他人看看他的實力。只是….那個黑臉漢子去了哪裡?站在擂臺上可以俯視任何角落,黑臉漢子那身亮黑色顯眼之極,怎麼找不到了?
突然耳邊聽到掌門的傳音:“不要分心。”立刻想起身在擂臺,忙收攝心神。
臺下似乎沒有人上來,小派是沒有資格,大派們都在觀望,誰也不願意當出頭鳥。
“跳樑小醜,也敢上擂臺表演?”不陰不陽的語氣讓衆人同時變色,誰敢如此囂張?要知道現在的選手代表的是一個門派,侮辱他們就等於侮辱他的門派,誰又敢和華山派過不去?難道鬼門的人混進來搗亂了?很多人的手,按到了武器上。
一個瀟灑的身影飄到擂臺頂上,天空中四個雪白的少女同時將大片的粉色花瓣撒在空中,飛揚的花瓣夾雜着沁人的香氣飄散在擂臺上。他,終於落了下來。
董爲輕蔑地笑了,這種噁心的出場方式也只有他能想得出吧。“花少,莫非是在用花香驅散陰溝的臭氣?可是這裡沒有陰溝啊?莫非是某人身上…”話雖未盡,可是衆多老江湖都知曉那段公開的秘密,很多人用戲虐的目光看着花無恨,等他的反擊。
“呵呵,誰是陰溝裡的垃圾就來驗證一下好了。”不悲不喜,擂臺上情緒的漏洞會成爲致命的破綻,身爲老老的江湖,他怎麼會因爲一兩句話就生氣?羞辱對手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他擊敗,勝利者纔有改寫歷史的資格,敗者只能承受無盡的羞辱,直到某一天他能將羞辱百倍千倍的還回去。
江湖,永遠如此殘酷。
蕊兒推推易風:“你兄弟在上面。”
易風從開始就閉着眼睛,可是他的鼻子還能呼吸,自然嗅到了那濃郁的香氣,“我知道,能搞出如此場面的也就他了,等着看吧。”蕊兒想想又不甘心,他怎麼就不睜開眼睛呢?“你不想知道誰能勝利?”
“勝利不是非靠眼睛來看的。”易風說。
“那你知道誰會勝嗎?”
“七招內花少不勝,就是那個小子贏了。”“可是我不懂啊,爲什麼以七招爲限?”蕊兒的問題很多,周圍的同門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們,從來不知道蕊兒師姐這麼黏人?
蕊兒並不黏人,她只黏易風。
星舞偷偷地觀察着易風,他會如何處理呢?是生氣還是解釋?
易風選擇的是解釋,他已經習慣瞭解答蕊兒的問題:“花少的進境雖然神速,但是狂飆突進的後果就是根基不穩,內力不雄厚,所以對戰的時候後勁不足,面對同等的好手,短時間內無法制敵一旦進入拉鋸戰,最後會因爲內力持續的消耗而落敗,那個年輕小子以前好像修煉丐幫的功夫,內力醇厚,正是他的剋星。”
他一解釋,蕊兒明白了,其他人也明白了。
臺上,打起來了。
董爲並不託大,一出手就是最強武功龍門十三劍,剛纔因爲空間狹小而未能發出它真正的威力,此次在擂臺上,全力施爲的龍門十三劍終於顯露出它超級絕學的本質。大片的小劍瘋狂地向花無恨涌去,天上地下左左右右全部都是劍影。
花無恨輕蔑地一笑,這就想打敗我?做夢?
靈鷲宮絕學星雲劍法轟然使出,大片由勁氣凝結的細絲混合着閃爍的星芒組成的劍網擋在了他的面前,小劍在碰觸到劍網後發出嗤嗤地響聲,連綿不絕地劍氣不停地打在劍網上,董爲是下定決心要和花無恨硬拼了。
再這樣下去,輸的一定是他。花無恨手中長劍一轉,一劃,大片的星芒散出,人以如同一隻蝴蝶飛舞起來。看似輕飄的舞動卻閃過了重重地劍影,漸漸逼近了董爲。
飄散的星芒做着無規則的運動,好像無害的螢火蟲飛舞在董爲的周圍。
“哇,好漂亮。”很多女俠客驚呼。
更多的人卻沉默了,花無恨的招牌武功解語劍法終於使出。解語劍法的精妙就在一個解字。那無規則運動的星芒其實是在尋找董爲劍法中的弱點,一旦發現成片的星芒就會凝聚成一把細劍突刺而入,由點及面將他的劍法完全化解。
這是實力的比拼,也是運氣的比拼。是董爲的劍氣先射下飄飛的蝴蝶,還是花無恨的星芒先解開他的劍法?誰取得了先機,誰就勝了。
易風突然睜開了眼睛,蝴蝶還在那裡飛舞,飛過的地方留下大片的星芒,劍身上永不停歇地製造着點點亮光。可是….
這一次,他還是輸了…
“噗。”吐出一口鮮血,董爲的劍法竟然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大片的星芒瘋了一般涌入,要將他的身體打成一個篩子。
董爲的護體真氣雖然發出,可是無法阻止數不盡的星芒,星芒如同不怕死的飛蛾衝向了火焰,飛蛾不斷地死去,火焰不斷地縮小,終於,董爲承認了失敗,星芒離他的肌膚不足半寸。
他不該勝的。
眼睛,深深地閉上,似乎不願意看到兄弟的光芒,那太扎眼。
龍魂看了齊雲一眼,齊雲打了個哈欠:“老了,老了,才坐一會就困了。”他知道,老小子是在告訴他,要打找別人,我纔不會下去幫那臭小子找回顏面。
有些惱怒地看了他一眼,這種時候了還在爲私人恩怨慪氣,不過齊雲不溫不火的反抗讓他找不出理由反駁。只好…親自上場。
擂臺上,花無恨微笑地看着龍魂來到擂臺。輕鬆的笑容讓人以爲他有必勝的把握,難道他忘記了不久前的屈辱?
龍魂看着他的笑臉,突然有些擔憂,花無恨雖然瘋瘋癲癲的,但他不是笨蛋,莫非真有什麼後招?
花無恨突然轉身對着靈鷲宮的位置說:“風少,也該上來活動活動了吧。”
易風閉着眼睛說:“你難道看不出我的意境已經廢了嗎?”
只是一句話,讓花無恨傻住了。他本來的想法是拖易風下水,勝了更好,即使敗了那他就不得不與他合作共同發展,可是…
誰能想到,易風的意境廢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不能不相信他的判斷。試探的真氣告訴他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意境真的消失了?”怪不得一頭白髮,原來如此。
更多的人在竊竊私語,原來那一頭白髮的青年就是風少,曾經威震天下的四少已經有兩人重出江湖,那麼其餘兩人也會出現嗎?更深一層,九位傳說級高手也會迴歸江湖嗎?
對自身地位的考慮讓他們或多或少的排斥傳說級的迴歸,他們的光芒太耀眼了,完全掩蓋了其他人的的光輝,當聽到易風的意境消失時,很多人鬆了口氣,甚至有的人想趁機撈點名聲。
不論他的意境廢了還是整個人都癱瘓了,逍遙傳說就是逍遙傳說,殺了他就能名揚天下。不少人摩拳擦掌想要一展宏圖,至於他爲何呆在靈鷲宮的地盤,身旁又是誰他們已經不管了,巨大的利益在召喚他們,爲了利益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誰還管不相干的人是誰?
龍魂出聲詢問:“你還要比嗎?”平淡的問句,卻有無限的諷刺?原來你還是不敢和我比,只是想找個替死鬼,怎麼了?怕了?那就下去吧。
明明是問句,大家卻聽出了肯定的意思。
花無恨的臉上,除了紅就是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