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橋走了,帶着古月和她打的那把劍,兩個人走的時候易風和蕊兒還在沉睡,相處了這麼久,四個之間也有了感情,離別是劇毒的玫瑰,美的淒涼,美的要人命。孫橋走的時候,沒有告訴他們,他怕自己無法笑着說分手。
月色朦朧,街道黑一般沉寂,兩個的腳步聲細碎而悠長,古月挽着他的胳膊,行走在無人的空曠。“我們這麼走了不好吧。”
孫橋說:“你知道的,我不擅長對付分別的場面。”
古月嘆了口氣:“能讓你哀傷的分別又能有幾次?錯過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遇到,這樣也不在乎嗎?”
孫橋說:“在乎,只是我依然會選擇默默地離開,在心裡對他們說一聲珍重。”
突然從屋頂傳來聲音:“我更想親口對你說,珍重。”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着,孫橋擡起頭就看到了他,是易風!在月光的襯托下,他更加瀟灑。
“你來了。”孫橋的話語中沒有流露出驚訝,彷彿早就算到他會來。
“你知道?”易風反問。
孫橋意味深長的笑了:“你不來,我纔會奇怪。”爲什麼他會這麼認爲?他對易風的瞭解竟然如此深!
易風曲指一彈,一枚銅錢就旋轉着飛了過去,孫橋伸手接住,手心裡靜靜躺着一枚銅錢,正面和普通的銅錢沒有兩樣,只是在背面被人用利器刻上一個風字。他擡頭看着易風,目光中滿是不解。
易風說:“我欠你一文錢,這就當是抵押好了。”
孫橋將銅錢拿起來,在易風眼前晃了晃,“可是它已經不是錢了,花不出去了幺。”
易風故作吃驚地說:“啊,這倒是個問題,要不它就做一個信物好了,等將來你遇到麻煩,派人將他送給我,不論刀山火海,我都會去幫你的。”
孫橋小心地將銅錢收了起來:“那就多謝了。”
易風走了,要說的話已經說完,在呆下去只能是讓大家難堪,男人之間總是更多的靠行動而不是語言去表達他們的感情,易風給了他一枚銅錢,這枚銅錢代表的是一個承諾,一個男人永恆不變的承諾。
孫橋將它收了起來,一枚銅錢本身的價值可以忽略不計,更無法和一座鐵匠鋪相比,它的貴重得自它身上所帶的風字,這是一個兄弟的承諾,是友誼的見證。友誼是無價的,在它面前萬兩黃金和一文錢沒有區別,非要說他們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一文錢攜帶起來更簡單吧。
古月靠在愛人的懷裡,從他的手中捏起一文錢,“他的功力又見長了。”
突然說出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這句話只有和她心靈相同的人才能瞭解其中的含義吧,月光下銅錢反射着暗紅的光芒,在暗紅是血光的顏色,血光不詳。
易風如一個幽靈飄蕩在民舍之上,又像一個精靈,跳着動人的舞姿,逍遙遊總是讓人聯想到舞蹈,在他的手劃過敵人的脖子時,他們纔會從絢麗的舞姿中甦醒,然後進入名爲死亡的永眠。
從敞開的窗戶中鑽了進去,蕊兒依然躺在牀上,睡得安詳。易風說:“他們走了。”他在對誰說?空氣?黑影?還是熟睡中的蕊兒?
“嗯。”回答他的是蕊兒,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睡着。江湖第二高手的警惕性怎麼可能這麼低,身邊的人離開都不知道?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不說只是因爲她不懂該如何應對分手。
易風來到牀前,將蕊兒輕輕地攬在懷裡,“今夜,我失去了一個朋友”
蕊兒極低的情商讓她無法瞭解易風的心情,從腦袋中極力搜索着勸人的話:“或許他們只是暫時離開,或許他們還會回來?”蕊兒連自己都知道她的話很瞎,她都不會相信孫橋會回來,相處了這麼久,她也瞭解了什麼是朋友,朋友在離開時是不會不告而別的,他會不告而別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他已經不再是朋友。
蕊兒的想法很簡單,簡單的想法往往是最正確的,在感情的問題上很多時候我們都想的太複雜,其實它是很簡單的東西,愛就是愛,恨就是恨,當不愛的時候,也就不恨了。你會對一個陌生人說:“拜拜嗎?”不會的,這是不是表示孫橋已經成了陌生人?以蕊兒的小腦袋怎麼也想不出始終微笑的如同大哥哥一般的孫橋怎麼會突然變成陌生人?她看着易風,問道:“易風,孫橋不和我們做朋友了對不對?”
易風看着蕊兒的眼睛,那裡有些晶瑩的淚水,蕊兒還是個孩子,也許第一次有人像大哥哥一樣的照顧她,也許第一次遇到真心的朋友,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貴,他緊緊地抱住蕊兒:“朋友是一輩子的東西,我相信孫橋不會忘記我們的,在某個地方,他一定會祝福我們,讓我們也祝福他和月月白頭到老好不好。”
蕊兒點點頭,“孫橋大哥是個好人,月姐姐是個好女人,他們一定會白頭到老的。”
“是的,一定會。”易風的看着窗外的天空,那裡羣星閃耀,不時有一顆亮星化作流星飛過天際,最亮的不一定是最好的,流星用短暫的輝煌換來了一生的孤獨,閃爍的星星永恆不變的掛在天空,得到了一些東西,就要失去另一些東西,佛祖是公平的,每一刻新星的誕生,都會有一顆舊星隕落。
夜很漫長,驛站的老闆無聊地打着哈欠,這麼晚了竟然還會有人坐車,孤男寡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男的腰上掛着快破鐵片子也想充俠客?女的倒是長的很標誌,怎麼會看上這種小子?搞不懂他們江湖人,還是向我這樣安心做個普通人的好,“吆吽,大家坐穩了,要上路了。”這一夜,有很多人無眠,他們或在追憶往昔崢嶸歲月,或在懷念失去的財富,又或者懷念曾經生死與共的朋友,今夜,你爲誰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