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歡製造靈異事件嗎?現在就讓你們嚐嚐什麼是靈異事件。劉愈不禁想起曾經上學時的純真時代,當表演出這魔術時那些圍觀的女生是多麼的驚爲天人。可惜時光荏苒流年不再。
劉愈淡然笑着攤手道:“諸位,請選擇你們的答案。”
一切都好像是十幾年前捉弄那些女生時的瀟灑自如。
四公主蘇碧伸出右手,又有些不太自信收回去,望了一眼茫然而清汗溼額的吳爍,只能硬着頭皮將手重新伸出,放在那個衆所眼見的“答案”茶杯上。
其他人眼見那個最應該是結果的茶杯被四公主搶先一步佔領,只能退而求其次,有了剛纔一次的詭異教訓,這次他們也不敢確定眼瞧的是否事實。
“選好了嗎?”劉愈將最後一個茶杯挪到自己這面,笑着環顧衆人,最後打量着緊張不已的吳爍。
劉愈本來應該與她站在對立立場,不管是從今日遊戲還是她曾祖父吳悠的層面,但不知爲何,劉愈卻提不起對她的戒心。
“你……你不許……碰!”
吳爍突然說話了,聲音嬌柔清甜,“倏!”的一聲站起身,纖細的手指指着劉愈,臉上帶着幾分剛毅和堅定,衆人擡首望她,她卻又有些怯懦,貝齒輕咬下脣,在衆人不解的注視下又縮身坐回去。
只說一句話不說了。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不放,吳爍近乎是躲到四公主身後,耳語幾句。
蘇碧短暫消失的自信和霸道又重新回到臉上,昂起頭道:“諸位見諒,本宮的這位朋友不習慣這等場合,由本宮來代他說。天公子的意思,是讓劉公子你離臺三尺,因爲他確信沒有任何一個被子裡有木鉤,木鉤早就被劉公子藏了起來。”
包括隋乂李糜他們,都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神色看着劉愈。
吳爍躲在四公主身後,像一隻小母狼一樣瞪着劉愈,嘴角發出“哼!”一聲,顯然在用這樣一衆方式來回敬劉愈的捉弄。
劉愈在衆人凝視下笑着將座椅挪後了三尺,道:“公主殿下,這恐怕是天公子有所誤會,這茶杯中,怎麼可能沒有木鉤呢?不信,你們打開茶杯看看。”
衆人都好奇的打開身前的茶杯,在打開的一瞬間,近乎所有人都呆住了,不但四公主蘇碧面前的茶杯有木鉤,他們身前的每一個茶杯裡都有一個木鉤。而所有人想破了腦筋,也不明白這木鉤是如何從桌子下面鑽出來的。
劉愈此時看到蘇碧和吳爍吃癟的感覺,真想笑出聲來。其實這不過是個簡單的障眼法而已,剛纔在矮着身扣茶杯的時候,一隻手在前面扣,另一隻手就在後面一個個往茶杯裡塞,扣的不亦樂乎,塞的更是不亦樂乎。只是被袖子隔住,衆人又在順着他的廢話看前面的茶杯,因而都沒察覺。
“這……這這不可可能。”
吳爍再一次站起身,神色像是崩潰了,兩行眼淚“唰!”地流出來,衆人這才明白,原來她是個小結巴,怪不得先前話說了一半就坐下去,是沒有自信將整句話說完。
四公主趕緊去安慰她,就好像安慰一個疼愛的小妹妹一樣,連劉愈都覺得這麼捉弄一個對自己卦術無比自信的女孩有些過分了,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好。
“天公子,不是,吳姑娘,你別往心裡去,其實……”
“你說什麼?”
蘇碧的責問馬上令劉愈意識到失言了。
“原來你早就知道吳妹妹的身份故意設個陷阱耍弄她?”蘇碧此時是徹底發作了,轉過頭惡狠狠仇視着劉愈,又側目看着不明所以的柴錦,“駙馬,是你將吳妹妹的身份告知的他?”
柴錦一臉無辜道:“沒……沒有,是劉兄自己猜出來的。”
“好你個劉愈!”蘇碧抓起一個茶杯直接摔破在地,“枉本宮視你爲閨中姐妹未來的夫婿,你就這樣裝着一肚子明白裝糊塗戲弄本宮的朋友,可將本宮放在眼裡?!”
劉愈終於見識了朝堂上那個可怕四公主的雌虎威力,真不是蓋的,聲音的振聾發聵伴着摔杯子的舉動,令人大氣都不敢喘。整個房間只能聽到她的迴音嗡嗡嗡作響。
而蘇碧此時懷抱着的吳爍,抽泣着道:“公主姐姐姐姐,我我我沒事……嗚嗚嗚……”
說沒事,人已經泣不成聲一把鼻涕一把淚。
“走,妹妹,我帶你回公主府,遠離這些臭男人!”蘇碧扶着吳爍,邁開兩步,又瞪着端坐着的柴錦,“駙馬,你不回?”
“我……”柴錦這時腦子完全跟不上說話的節奏。
“你要留在這就留在這好了,早晚混的跟他們一樣!”
說完蘇碧再不停留,連駙馬柴錦也扔下不管了,直到腳步聲下了樓,消失在門口的方向。
徐榮起身從門縫往外看,見四公主真的走遠了,才鬆口氣,坐回座位上,一臉有深意的笑容打量着劉愈:“我說劉公子,你那根筋不對得罪誰不好偏去得罪四公主,你是不想在長安城混了還是覺得滿屋子人命活的長了想幫忙快點了結?”
劉愈聽着這話這麼不對勁,好像一切都賴他,又好像在公開罵四公主是小肚雞腸的人。
劉愈使了個眼色提醒了一下那邊還有個四駙馬,人前莫議人非。徐榮這才意識到柴錦沒走,可能回去會告狀。也怨不得他,柴錦就是那麼個無足輕重的人,經常一不小心就被人忽略的那種。
徐榮看了一眼柴錦,嘆氣道:“你們繼續在這逍遙快活吧,看你們逍遙到幾時。本官隔壁還有應酬,這就告辭了!”
言罷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剩下的人都算是劉愈的“嫡系”,個個也都沉默了半晌,見前面一衆小姐和丫鬟還在傻呆呆立着,隋乂側過頭問:“來的銀子是四公主付的,可這打賞的錢……”
劉愈沒好氣側過身與他對坐:“你不是想讓我掏吧?”
“老規矩,我來吧。”
隋乂也有些掃興,拿出銀子各自打賞了前面的小姐和丫鬟,送出門去。劉愈只是在坐着沒說話,只是注意到李遮兒臨別的時候像是有話要對他說,卻又當着衆人的面沒說出口。那模樣不像是“掃榻以待”,更像是有事相求。
劉愈也沒心思去細想。
…………
一場本來應該歡天喜地的青樓聚會最終不歡而散,第二日開始,隋乂和李糜就要忙着各自衙門的差事,而從那天起,劉愈也幾天沒再看到柴錦過來找他。
就好像萍水相逢,聚得快,散的也快。
只是想起吳爍,劉愈總覺得不好意思。雖然只算是“禮節性”回敬,但人家小姑娘面皮薄,受不得打擊。他這個老爺們倒顯得沒風度了。
接下來幾日,劉愈基本都在棋樓看他的評書本子,除了胡軒每日無所事事陪他靜坐,其餘的人都各自忙着。韓升來過一次,只是說定國侯劉兆和女兒軍主帥徐軒築都已經奉調回長安,已在路上。就是說劉愈的婚事也在路上了。
這日下午,劉愈去了城南的戲場外面,新一期的評書本子已經寫好,由一個名叫章珠的說書人彙總起來交給他,劉愈拿起來看了看,基本還算滿意。
“……我說章五爺,下次那武打的橋段能不能別寫的那麼誇張,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一人大戰三十個惡盜,還都是不過一合就打趴下,這有點太不合乎情理了……還有什麼李二郎盜寡婦這等橋段,可以改改,不如盜嫂子你看行不行……”
章珠是說書人,四十多歲,評書說的好,也是寫評書段子的。滿長安只有劉愈這麼個另類的“紈絝”,不喜歡別的就喜歡看評書本子,不過也給他賺了不少錢,每次劉愈都是付足了銀子。一般說書人的評書本子,要他審覈滿意纔會送給劉愈品評。整個長安城評書段子也因爲劉愈的吹毛求疵有了進步。
就在劉愈大致翻看着新的評書本子,身後靠近一個人,回過身一看正是隋乂,一身便裝,懷裡揣着像是公文一樣的東西,笑盈盈看着他。
“幾日不見,怎麼跑這來了?”劉愈回過頭繼續挑選着評書本子。
“劉兄臺也知道小弟剛接手,什麼都忙,這不一有空就去棋樓找你,胡軒那小子說你來了南戲園,我就知道你來找章五爺要評書本子了。”隋乂笑道。
“呦!這不是隋少爺,好些日子沒見最近可好?”章珠打招呼都跟說憑書一個味。
隋乂見到章珠,反而板起臉道:“現在應該稱呼隋大人。”
章珠笑的樂不可支道:“隋少爺您哪點像個官爺?一點官派子都沒有,您瞧外面那些纔是真正的官爺。”
外面街上鬧哄哄的,幾個京兆府的衙役正在出門辦差,路過哪簡直地皮都能扒開一層土,擺地攤的見了都是匆忙的躲,雞飛狗跳人仰馬翻的。
見章珠走開,劉愈不禁埋怨道:“你這個京府少尹上任也有幾天了,怎麼不見你管管這些手下出來爲非作歹禍害百姓?”
“我哪有工夫管他們,我就好像閻王,閻王殿雖然暫時我說了算,但小鬼太多,閻王哪管的過來,我只管着判官和牛頭馬面就成了。”幾日不見隋乂也學會了打比方,“這不,光這些公文就讓我好一陣煩了,尤其是上一任留下的緝盜差事,上面雖沒像上任那樣讓我限期破案,但也讓我着緊處理。”
“於是你又找我來了?”劉愈看着隋乂。
隋乂笑着點點頭,“呼啦!”從懷裡抽出一大疊公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