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直視着御史,眸光清冷,前世的一幕幕在看見御史的一瞬又紛紛涌上心頭,他雖不是罪魁禍首,但哪裡都看得到他的影子,他暗地裡給太子出主意,殘害多少人的性命!如今又與太子串通一氣,來到這江州,看來她父親信裡說的不錯,果真是來者不善,他此次來江州,定是要藉機挑事的!
思及至此,司寇心中的恨意攀升,眸光隨之更加森冷了幾分,涼兒與芸心在司寇身側,亦是感受到司寇強大的氣場,看向那御史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有些異樣。方纔在寨營門口看到他們幾人只是騎了幾匹馬,所以他們大老遠來到江州這個飽受水澇災害的地方,竟是空手而來?!倘若不是王爺與莫公子有法子,解決了災民的吃食問題,難道他們就此打算讓王爺王妃還有萬千江州災民自生自滅麼?!
再擡眸,涼兒的眼睛裡盡是嘲笑和鄙夷。
御史眼見離司寇越來越近,眼中打量的目光也收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堆滿整臉的笑容。
“下官見過王妃!”司寇在御史面前站定,御史隨即與身後四名隨從恭敬地行了個禮。
司寇淡掃了御史與他身後幾名隨從一眼,眸光仍然冷淡,卻也比方纔緩和了幾分,畢竟現在撕破臉皮也沒有必要!若是換做旁人,司寇定然是會欠身回禮的,然而面對太子的爪牙,她連說話都覺得厭惡!
司寇淡聲應了聲後,便又道,“王爺不在,大人若無事,便在這寨營裡歇歇腳!”說罷,司寇便帶着涼兒與芸心越過御史向房間內走去。
御史注視着司寇漸漸遠去的背影,目光深沉,司寇既已這麼說,那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帶着那幾名隨從跟隨司寇走着。
“涼兒給御史大人上茶!”司寇將御史幾人引到前廳後對身邊的涼兒道。
“是!”涼兒輕聲應着,隨即便轉身而去。
司寇擡步在前廳的主位上坐下,芸心守在其旁,御史道過謝後便也坐了下來,他的四名隨從便在前廳門口候着。
“御史大人從京城遠道而來,真是辛苦了!”司寇端坐在主位上,姿態威儀,脣角輕揚,周身的寒意較之方纔斂了許多。
御史聽言,頷首一笑,“哪裡哪裡!王妃嚴重了!既是皇上親自交辦臣的差事,臣不敢有絲毫懈怠!”說着,御史眉尾一挑,若有深意的將視線放在了司寇旁邊芸心的身上,片刻後,又繼續道,“下官以前只聽說王妃您的身邊有一個涼兒的丫頭,但這位……姑娘,下官卻未聽聞……”
司寇深深直視着御史,又瞥了眼身邊的芸心,淡聲道,“這丫頭是本妃在來京的途中所救,小丫頭知恩圖報便也就留在身邊了!怎麼?難不成御史大人有什麼想法?”
御史連聲否定,“世人只知勤王妃容貌冠絕南漠國,卻不知王妃您身邊的丫頭也都傾城絕色吶!”御史說着,眼角餘光在瞥見芸心手中的那柄劍時,頓時一冷。
這丫頭會武功,勤王
妃安排一個會武功的人在身邊究竟是無意還是刻意呢?想起自己來江州的目的,御史不禁有些心中疑惑,莫不是勤王和勤王妃提前做好準備了?然而轉念一想,這又怎麼可能呢?皇上聖旨一下,他與太子商量之後,便快馬加鞭的趕來了江州城,連中途吃飯他們都是倉倉促促的,爲的就是怕勤王事先得知了消息,但不論怎麼說,他這一趟的差事是定要辦成,若辦不成,先不論皇上怎麼處置,單是太子叫他想想都害怕!
司寇聽了他的話笑而不語,御史覺得無趣,只得悻悻坐在位子上,然而這一靜下來,肚子又開始不停的叫,越來越強烈的飢餓感叫他有些坐立難安。
這時,涼兒端着一壺茶回到了前廳,走到御史跟前,將一壺的茶水放在了御史旁邊的桌上,素手爲御史斟了一杯茶,茶一溢出,御史便問道一股淡淡的茶香味道,頓時忍不住深深吸了兩口。
然而茶水又不能當做果腹,喝了一杯茶後,只覺腹部更加空了。
司寇做在位子上,端起一杯茶遞到脣邊,輕輕抿了一口,餘光瞥見御史連喝水都是深深吞進去的,脣角不禁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來。
司寇閒雅的將手中茶杯放置在桌上,淺聲道,“御史大人一路辛苦,這會兒子剛過了午飯時候,不知御史大人可有食過午飯?”
御史肚子正抗議地叫着,此時一聽司寇這般說,心中大喜,眼睛頓時放出亮光,而後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瞞王妃,這皇上交於的差事,下官實在不敢懈怠,是以……是以下官與那幾名隨從還未食午飯!”
“原來是這樣,本妃這便讓涼兒給您做些吃食罷!”
御史原本欣喜的心登時沉了又沉,這寨營裡的廚房他們之前就已經看過了,那……那些東西能吃麼……想起那些乾硬的饅頭,御史猛地搖頭,“這……”
御史大人剛一張口卻被司寇搶了話,只見她轉頭又對涼兒道,“去廚房給御史大人和幾位御差做些吃的罷!”語落,又微笑着看了看御史,“御史大人覺得如何?”
此時御史有些錯愕的看着司寇,想說的話就這麼硬生生憋了回去,只得道,“那就勞煩涼兒姑娘了!”
難以下嚥的饅頭御史和他的四個隨從終究還是吃了,好在涼兒的廚藝不錯,將那些看似沒有賣相的食材竟也做出了好吃的味道,只是再怎麼樣,這樣的菜品在京城他的府中從來都是給他家的下人們吃的,御史面上雖未說什麼,然而心裡卻暗暗記下了今日之事。
整整一日,直至黃昏時候,司寇才終於盼見御昊天的身影,聽聞有馬蹄聲傳來,御史也早早的帶着幾名隨從在寨營門口迎候御昊天。
十幾個災民連同御昊天的侍衛們一齊回了寨營,見寨營外有人等候,御昊天勒緊了繮繩,立時馬兒仰天長嘯,馬鳴聲撕破昏黃的長空,御昊天一個漂亮的迴轉,便瞧見站在門口迎接他的御史,見他的穿着打扮,再加上同在朝中走動,御昊
天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想必他此次來江州,定是太子派的人無疑。
“下官見過勤王!”御史恭敬行禮,朗聲道。
“嗯!御史大人辛苦了!”御昊天淡聲應着,輕巧一躍下了馬,大步向司寇走來。“這會兒涼了,愛妃怎不多穿件外衫!”
司寇淺笑看着御昊天攬過自己的肩膀,笑道,“王爺把司寇想的也未免太嬌弱了些!”司寇說着,轉過身向寨營走去,然而轉身的一瞬間,望着御昊天的眼神忽的由淺笑變成了深深擔憂。
御昊天會意,隨即脣邊綻放出一抹安慰性的笑容。
而後,御史便也跟着回去了。
天色昏黃,莫思淳的眼神不由的在御史身上來回流轉,卻終是沉了沉眸子,隨衆人一起回了寨營裡。
似乎剎那之間,昏黃的天色就已變暗,寨營裡燈火通明。
十幾個災民忙活了許久才終將衆人的飯食全都準備妥當,御昊天考慮到御史出來江州,特意命人去買了些肉來吃。
飯席上。
王臣見面,難免客套寒暄一番,只是道不同,又何來真心相待!御史從始自終,言語間有的只是一個臣子對王爺應有的客氣,勤王息怒並不現於色,是以,不論御史怎樣的旁敲側擊,也未得出半分有用信息。
司寇坐在一旁只默默聽着二人的話,鮮少做聲。莫思淳本不願參加這頓宴席,因他不喜這種交際場合,然而在御昊天的盛情邀約下,他無奈答應了下來。
席間,他大多數也只是默默吃飯,倒是御昊天時不時的便會提起他,道他如何地聰穎,替他想出了許多好主意來!因而,御史打量莫思淳的目光也漸漸由不屑變成了不敢輕視。
看來一些日子不見,勤王來江州城竟意外得了不止一個可以重用的人才。如此積極收納人才的行爲,莫不是真的如京城內百姓傳言一般,這勤王異心已經昭昭?看來這江州之地,他絕不能多待,得早些時候回京趕快向太子和皇上稟報此事才行!
先前江州李知府被御昊天送進大牢,後來張知縣慘死於府中,這些都是鐵錚錚的事實,而且聽說御昊天爲了逼迫江州大戶們開倉賑糧,更是殘忍殺害了一批不願意配合的大戶。此前已有消息傳入太子耳中,太子大怒,想必此時也定是千真萬確,如此,這江州御昊天獨斷專橫等惡劣行徑便不用查一清二楚了。
心中打定主意的他便也沒再與御昊天多說,吃了晚飯後,便藉口勞累回房間歇息去了。天色已晚,莫思淳不多時便也回房間休息了。
偌大的房間,一時間只剩得御昊天與司寇二人,司寇眸子裡的擔憂之色愈加濃重。“這御史是太子的人,此番前來表面上是查探,但到時候如何向皇上說,也就由不得咱們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皇上既是派御史來,便已經是對本王起了疑心,而此時,若我們再多說,也只會加深皇上對我們的懷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