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留在景仁宮的,眼下便只剩下了皇后,太子和司曼青三人。
屏退了所有宮女以後,皇后看了一眼夫妻二人,想了想,又讓司曼青獨自先回去,然後纔對着喝道:“給我跪下!”
太子毫無遲疑的膝蓋一彎,便跪在皇后娘娘面前。
“太子,你給我老實說,司曼青手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皇上說了,她才知道,原來這傷居然是在司曼青去勤王府之前就有了的,虧她還好心好意的到處向人展示着她的好兒媳,沒想到,全都是一場騙局。
“還請母后息怒,這傷,這傷。”太子有些支支吾吾的沒有立即回答。
“眼下只有我們三個人你都不說,難道,你還要本宮找來太醫爲她驗傷以後,你再告訴本宮嗎?”見太子支支吾吾,皇后心中便已涼了三分,難道這真的是他打的?
“母后不要,兒臣說了便是。她手上這些傷,都是兒臣做的。”皇后怎麼說都是自己的親孃,太子猶豫了一會,便實話實說了。
“你你!你好糊塗啊!”皇后指着他半天卻只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還請母后息怒,兒臣只是一時氣急,當時她做下了那樣的蠢事,兒臣氣不過纔打了她幾下!後來便沒有再動手了,誰知道她會拿這個理由去哄騙勤王妃。兒臣也是沒有料到。”太子低着頭,顯然是已經很懊惱了。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說他也沒什麼錯,一時氣急誰都會有,錯的都是司曼青那個蠢婦,一點小事都做不好,反而還惹了一身騷,要她還有何用!
“罷了罷了,此事都已經過去了,你起來吧。只是又讓司寇那個賤人逃過一劫,本宮真是不甘心!”太子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皇后又哪裡忍心真的責怪他呢!
“母后放心,她躲得了一次,但躲不了第二次,既然我們有心惦記着要她的性命,那她就別想活着等到御昊天回來!”本來他對司寇倒也是無所謂,可除可不除,但今天看到南漠帝看司寇的眼神,對司寇的關心,太子就覺得這個人的存在,讓他覺得噁心無比。只有她死了,才能讓自己的生活變得愉悅。
“嗯,切記要做的不露痕跡。你父皇如今已經是太看重御昊天那個小賤種了,你一定不能輸給他,要把大權從他手裡搶回來!”說道御昊天,皇后就忍不住想起當年那個風華絕代的堇妃,想起皇上和她之間那些生生死死,讓人一聽就想吐的糾葛。
揮揮手,讓太子退下,皇后便在這華麗卻冰冷的景仁宮中開始想念起她這一輩子唯一的對手。
堇妃啊堇妃,你不要怪本宮,誰讓你和本宮一樣都生了個兒子。既然當年你已經爲了本宮讓路了,如今,也讓你的兒子,爲我的兒子讓路吧!
皇后狠狠的想着,思緒卻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巧笑嫣然,風姿綽約的女人身上。
她,真的是很美啊,就連同樣身爲女人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只是這種美,對於她而言是,是榮華富貴,也是催命的符籙。
自從她踏入後宮的那一天開始,便註定了她不能在這裡活的長
久。在這個黑暗的宮廷裡,雨露均沾纔是王道,一枝獨秀,早晚會成爲衆矢之的。
皇后喃喃的陷入了回憶之中,而此時宮中和她一樣懷念着堇妃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南漠帝。
此時的他正坐在勤政殿裡,面對着一個錦盒,兀自的發着呆。
良久以後,他才微微有些顫抖的打來了面前塵封了二十多年的盒子,裡面躺着的是一縷青絲,還有一值蜻蜓步搖。
南漠帝先是小心的將那縷頭髮從錦盒中取了出來,貼近自己的胸口,然後纔將它放到一邊,拿起那根步搖,喃喃的說道:“堇兒,好久不見了,你在那邊,過得可還好?你那麼怕黑,說不定眼下正在哪個角落裡哭鼻子呢,朕可有猜對?”
“你知道嗎?咱們的昊兒已經長大成人了,如今也是英姿颯爽的一個好兒郎。若是你現在還在,看到他這個樣子,真不知道會歡喜成什麼樣。”
“對了,你知道嗎?昊兒還會打仗了,朕只是想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讓他去軍營裡鍛鍊一下,誰知道,他竟然會表現的這樣好,這樣出色,真不愧是朕的兒子。堇兒,你知道朕有多驕傲嗎?”
“還有,昊兒還娶妻了呢?當初他執意要娶那個相府的醜女,朕還覺得他沒眼光,但是現在,就連朕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真的是頂好的。司寇這個兒媳婦,朕很喜歡,聰明,大氣,識大體,認得清局勢,膽魄又好。若是你見到了也一定很喜歡!如今她還有了身孕呢,堇兒,你要當奶奶了,朕也要當爺爺了。”
“只可惜,這一切,你都不能親眼看到了。你知道朕有多期待能和你一起含飴弄孫!堇兒,你爲什麼要這麼早的離開朕,爲什麼?堇兒,真好想你,好想你!”
南漠帝獨自一人坐在勤政殿裡對着一根髮簪訴說自己的相思之情,誰說帝王無情,只是那情早已隨着故人一塊入了土,塵封到地底罷了。
父皇母后都在思念着同一個人,但太子此時卻正在東宮大發雷霆。
“司曼青,你是向衆人昭示本宮待你有多麼的苛刻,待你有多麼的殘忍嗎?”太子手執長鞭,坐在殿中唯一完好無損的圓凳之上,瞪着眼睛看着面前被自己抽的渾身是血的司曼青。
“不,不是的,太子殿下,殿下饒命啊。我當時也是一時情急,不管我怎麼好說歹說,司寇就是不肯讓我入府,臣妾也是沒有辦法,所以才用了這樣的說辭。”司曼青不敢呼痛,甚至連撫摸自己傷口的動作都沒有,雖然渾身上下痛得她都快暈過去了,但她也只能咬牙堅持,因爲諸多的經驗告訴她,越是喊痛,太子就折磨的越狠。
“司寇,司寇,又是司寇!你就不能有她一半聰明嗎?你看下午她把父皇哄得立刻就調轉了槍頭針對我們,怎麼你就這麼蠢,還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求她饒命。真是丟盡了本宮的臉!丟盡了本宮的臉!”太子一邊說,一邊大力揮舞着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的往司曼青的身上甩去。不過看的都很準,傷口都在衣服覆蓋的地方,面上絕對是看不出來的。
“太子殿下饒命,臣妾再也不敢了,臣妾再也不敢
了!痛,真的好痛,求殿下開恩!”司曼青也不想求饒,但她還要活下去,她還要親眼看着司寇匍匐在她的腳下,她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還敢叫痛!你還有臉叫痛!”她無意間的呻吟呢喃,讓太子的怒氣越發涌動,照着她的身上,又是一通鞭子,直到將她打的血肉模糊,也將這偏殿裡的東西砸的七七八八,這才稍稍解恨!
“讓夜櫻過來伺候她的主子。”太子打開門,對門外守着的心腹吩咐道。
不一會,夜櫻就到了,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司曼青,夜櫻捂住自己的嘴,嚇得三魂少了七魄:“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娘娘,醒醒啊,娘娘。”
“喊什麼喊,沒看見本宮在這坐着嗎?長了一對招子放着好看的嗎?”太子此時的暴戾之氣還未散盡,見夜櫻抱着司曼青一通哭喊,便覺得手更加癢了。
“太子殿下。奴婢給殿下請安。”聽到太子的聲音,夜櫻纔看見原來太子坐在角落裡的暗處,整個人隱在黑暗中,讓人不禁心生恐懼。
“哼!給你家主子上點藥,順便將這個偏殿收拾乾淨。”太子站起來彈了彈衣冠,便要擡腿往外走。
夜櫻怎麼說也跟了司曼青好多年,雖然司曼青有些跋扈任性,但主僕情分還是有的,於是大着膽子,跪到太子面前,哀求着:“殿下,奴婢求殿下給主子找個太醫來看看吧。主子傷成這樣,只是上點藥,哪裡能成啊?”
太子聞言,一腳就踹了過去:“賤婢,弄髒了本宮的袍子,本宮要了你的狗命!本宮說上點藥就上點藥,你敢有異議?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本宮連藥都不給你!”
“殿下,嗚嗚嗚!”夜櫻又痛又怕又難過,一邊喃喃着殿下,一邊抽泣着。
“哭,哭什麼哭!再讓本宮聽見一句哭聲,本宮就讓你們主僕兩個去陰間接着哭!”他最討厭聽見女人的哭聲,一聽,就覺得頭痛不已。
果然聽了太子的話,夜櫻便連流淚也是默默的了。
太子見狀這才滿意的擡起腳,大步的往外走去。
不一會,便差人送來一小瓷瓶的藥粉。可是司曼青如今全身都有傷痕,而且這些傷,都在滴着血,哪裡能上的住藥粉!
夜櫻看着手中的瓷瓶,再看一眼昏迷不醒,血流不止的司曼青,頓時覺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
含着淚給司曼青上了藥,可藥粉剛撒上,就被冒出來的血水沖走了,夜櫻也不敢多撒,原本就不夠用,要是再浪費了,那主子可就真的危險了。
藥剛上到一半,司曼青便在疼痛中醒了過來。
“嗯哼。”
“主子,你醒了。”夜櫻的眼睛已經腫的像核桃一樣了。
“我在哪裡?”司曼青痛得麻木,有些回不過神來。
“在東宮的寢殿呢,主子,你別動,我正給您上藥呢。”見司曼青想要起身,夜櫻連忙攔住了她。
“上藥?”司曼青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徹骨的疼痛。回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她的眼睛頓時射出了怨毒的目光,一夜夫妻百日恩,太子,你的心也太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