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十六章 報仇

蘇南站在偏殿門口,緊閉的殿門似乎沒有人進去過。

“王妃,請到這裡歇息吧。”小宮婢把殿門推開,厚絨軟榻上蓋着毛毯,屋裡暖爐燒得正旺,一股熱氣從屋裡襲來,背後冷風瑟瑟吹着,讓人有種立刻進屋享受溫暖的衝動。

“你去把那個手爐拿出來。”蘇南退後一步,離門遠了些,吩咐道。

小宮婢一臉疑惑不解,明明都到殿門口,幹嘛不直接進去取暖,只要個暖爐做什麼?雖然不清楚這王妃的舉動,小宮婢還是不敢怠慢,進屋去取榻邊的暖爐。

“王妃,暖……”小宮婢從屋裡取了爐子出來,正要出門把爐子遞過來,突然只覺得渾身乏力,一陣頭暈目眩後竟然昏了過去,倒在了偏殿門口,手裡的暖爐滾到了蘇南腳邊。

“呵,絳梅,還真是沒有新意呢。”蘇南看看小宮婢呼吸正常只是暈了過去,轉身踢開爐子,像後山走去。

山頂的氣溫本來就偏低,一陣寒風襲來,凍得人直哆嗦,多虧這幾年強身健體,蘇南此刻倒不覺冷,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繼續向前。

這裡里正殿過遠,今天的大典人手都派到了正殿幫忙,這裡反而沒有士兵把守,蘇南一路走上來,也沒什麼阻礙。

到了山頂,一棵枯樹斜倚着崖邊的岩石,這裡草木稀少,除了上山的路,四下都是懸崖峭壁,下面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白霧縹緲,寒氣逼人。

“王妃真是好興致,這裡是玉清山的擎天頂,可是整座山的最高峰呢。”一個鶯鶯燕燕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蘇南不用回身也知道是誰了。

“你不是也興致盎然地來這觀景麼?”蘇南冷冷地開口。

“呵呵……”絳梅捂嘴笑道:“是呀,這山峰也算大辰的絕景之一,不過今天有趣得多,我要觀的可不單單是這風景了。”絳梅的笑裡帶着狠厲,饒有興趣地觀察着蘇南的神色。

她穿的依舊是白裘長裙,盡顯雍容華貴,可是這副絕豔的皮囊下,卻是蛇蠍心腸。蘇南看她一臉的得意,冷笑一聲開口道:“是麼?今個在山腰我就看過你準備的那齣好戲了,現在正準備還敬你一出呢。”

絳梅愣了愣,心想自己恐怕低估了這個來歷不明的王妃,表面卻依舊風輕雲淡地樣子,“王妃何必虛張聲勢呢,既然話都說開了,今天算你命大撐到現在,其實我也不想爲難你,你自己了斷吧,我可捨不得讓這麼個美人痛苦呢。”

“哼,好大口氣,可惜,我有意要爲難你了,可怎麼辦呢?”蘇南笑着一步步逼近她。

絳梅發覺情形似乎不對,打了個暗號,卻遲遲不見自己的親信出現。

“你?”絳梅驚訝地看着蘇南。

“怎麼,找不到救兵了?讓我想想,你的那些鬼影子此刻應該真成了鬼影,正安眠於這崖下呢。”看來楚易行已經得手了,到大辰以後他們一直按兵不動,就是爲了先摸清絳梅的底細。

“啊?!”絳梅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蘇南,她的親衛是從小培養起來的,武功高強自不用說,如今居然被這小小的王妃就消滅了。

“很驚訝是吧,還有更驚訝的呢。你不好奇我是誰麼?”蘇南繼續道。

“你……”絳梅覺得她確實很熟悉,腦子飛快閃過許多畫面,臉色瞬間白了下去,“蘇……蘇青璃……”她聲音終於顫抖起來。

“看來,你還沒忘記我這個故人呢。”蘇南笑得妖嬈地看着癱坐到地上的女人,一字一句的說:“沒錯,我,回來了。”

一下子發生的變故太多,絳梅從不可置信變爲了恐懼,看着眼前絕美的臉,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明明已經死了的。”

蘇南不想再跟她廢話,從懷裡掏出槍對準了絳梅,聲音充滿憤怒和冰冷,“我說過我要你血債血償的。”

絳梅突然大哭起來,含糊地道歉,嗚嗚地說着話,似乎真的怕得要命,一邊向前爬到蘇南身邊,拉住蘇南的衣襬。

“你沒想到也會有今天吧。”蘇南不爲所動的冷眼看着她求饒乞憐的樣子,而原本渾身哆嗦的絳梅突然跳了起來,把扣在手心的暗器向蘇南胸口扎去。

如果是三年前的蘇南,可能真要命喪在這突起的變故上,而此刻的蘇南已非往日,暗器擦着她的身子直愣愣地插到了地上,而蘇南轉身一個掃腿便把絳梅踢出一米開外。絳梅被踢中心口嘔出一大口血。

“本來我還想讓你死得痛快,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蘇南的目光滲出寒意,怒火熊熊燃燒着,“這種卑劣的手段,不愧你是絳梅啊。”

絳梅本來想憑着暗器除了蘇南,先前的恐懼求饒示弱就是爲了讓她放鬆警惕,卻沒想到蘇南的武功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期,此刻才真正的恐懼起來,身體顫抖着看着蘇南擡起手中的槍,盯着蘇南開口到:“既然輸了,我無話可說……”

“很好。”蘇南把槍向下一斜,隨着扳機扣下發出一聲巨響。“這一槍,是替小甘開的。那個天真善良的小甘,就是被你派人害死的,你知道她死得有多慘嗎?!”這是蘇南心底最深的傷痛。

“啊!”絳梅的左腿上鮮血汩汩地冒,很快就染紅了她的白裙,疼得汗珠直下,卻不甘心地說:“呵,爲了一個小小的丫鬟。你儘管殺了我,刺殺大辰皇后,你以爲你就逃的掉嗎?”

“這就不用你掛心了。”蘇南的手微微顫抖,撇頭看向斷崖,“第二槍,爲我死去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借蘇琴冉的手下毒,我的孩子,他會健健康康,也不會被活活打掉。”

“砰”地一聲巨響,絳梅的右腿再一次被子彈橫穿,鮮血噴涌而出,絳梅的臉色開始蒼白,幾乎說不出話來。

蘇南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真的殺人,雖然這個人和自己仇深似海,罪不可恕。蘇南艱難的別過頭,忽略掉她痛苦的呻吟。

“這一槍,爲那個被扔下懸崖的孩子,如果不是你假意替鳳思齊解毒,逼他把我的孩子給你,也不會讓我們母子骨肉分離……”蘇南顫抖着雙手把槍舉起,對準了絳梅的頭,就這樣吧,讓一切結束。

蘇南閉上眼,手指已經冰涼僵硬,再一次扣到扳機上。

“不!!!”突然一聲驚呼傳來,蘇南渾身一抖,只見一個紅衣女子已經奔了過來,撲到絳梅身邊緊緊抱住她。

“不……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殺她。”女人哭着哀求蘇南,蘇南無力地退了一步。

紅衣女子把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到絳梅身上,絳梅的臉色煞白,在看到悲兒時一把抓住她,斷斷續續地開口:“蘇……蘇青……璃,她……救我……”然後眼神迷離,暈了過去。

“悲兒,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與你無關,你讓開。”蘇南在看見她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悲兒,聽小甘說過她脫離紫衛後嫁給了鳳錦年,也算有情人終成眷屬,蘇南還替她欣慰過,卻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

“不!求求你,不要!”悲兒不知所措地用身子擋住絳梅,“她縱使做錯了什麼,可她救過我一命,我不可以讓你殺她。”悲兒淚水縱橫,哽咽着說。

“可是她殺了我的孩子,還有小甘,我不會讓他們白死!”蘇南幾乎是吼了出來。

悲兒趕到時就看到蘇南要舉槍要殺絳梅,此刻聽她提到孩子,睜大眼睛看着蘇南,顫顫巍巍地開口道:“你想孩子了是嗎?”

蘇南早已淚流滿面,用手捂住嘴嗚咽,渾身顫抖着。這是蘇南人生最大的傷痛,這副身體,在很多年前就已經被判了不能生育的死刑,所以她是多麼渴望能有個自己的孩子,可是,這唯一的希望,都沒有了。蘇南摸上平平的小腹,悲傷而絕望,她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不,不要殺她,我求求你……”悲兒說到,“蘇青璃,我把孩子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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