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一路神情恍惚地回到了蘇苑。
誰知自己的屋子居然坐着一個不速之客,謝氏。
“小姐,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容世子夫人剛剛到,我正跟她說呢,你出去逛街了。”沈尚儀覺得有些遺憾。
她實在不喜容家的人,正在找藉口把對方打發,誰知萱娘偏這會回來了。
“世子夫人也是來告訴我你們容家的喜事嗎”萱娘冷冷地問道。
“喜事哦,你說的是瑾孃的親事對對,那倒是一件喜事,可是我今天來不是爲這個。”
“夫人有話直說。”萱娘這會也沒有耐性跟謝氏去兜圈子。
“萱娘,你,怎麼了沈尚儀說你跟三小姐出去逛街了,怎麼瞧着你不大高興”謝氏早就注意到萱孃的異常,忍不住問了出來。
“天氣太熱了,一出去就是一身汗津津的,哪裡高興得起來”
“哦,也對,這大暑天的確不是一個串門的好季節。”謝氏訕訕地笑了笑。
“萱娘,我跟你說,我已經把容瑾。。。”凌茜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看到大廳裡坐着的謝氏,凌茜後面的話吞了回去,規規矩矩地給謝氏行了個禮問好。
“原來你們出去見瑾娘了”謝氏總算是明白了萱孃的心情爲何會不好了。
“今天可不是萱孃的錯,是瑾娘太過分了,居然騙着我把萱娘誑了出去,說話還那麼難聽,枉我跟她以前還是這麼要好的朋友,太過分了,世子嫂嫂一定要替我們萱娘說句公道話。”凌茜碎碎念。
謝氏聽了莞爾一笑,道:“這個是自然,萱娘妹妹的品性我最瞭解了,她從來都不是那種能惹是生非的人。”
“那個,世子嫂嫂也是來告訴萱娘康王訂親的事情嗎”
凌茜忽然想到了容瑾說的那句話,這萱娘先是跟容珏好過,後來見李錦的身份比容珏高貴,便轉身搭上了李錦,難道這會是容珏見萱娘沒有希望嫁給李錦了,便託了謝氏來說合
“不是,我找萱娘妹妹有點別的事情。”
凌茜聽了這話,知道謝氏有話單獨要跟凌萱說,只得站了起來。
萱娘要能嫁給容珏,凌茜是不會反對的,正好可以跟她做個伴,兩人還能一塊說說話逛逛街,這個時候的凌茜倒是忘了,妻妾有別的。
凌茜走了,沈尚儀還端坐在凌萱的旁邊,謝氏看了沈尚儀好幾下,沈尚儀沒有離開的意思。
“萱娘,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跟你說的,我們爺他,定了日子要出征了,就在六月初六。”謝氏一邊說一邊摸着她的肚子,可惜,萱娘沒有留心。
“是嗎那我預祝他此行一切順利,旗開得勝。”
萱娘說完,想了想,對荷花說:“把那壇藥酒給我抱出來送給世子夫人,也算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一點心意。”
荷花聽了轉身就走。
“萱娘,難道你就不想見他一面”謝氏猶豫了半天,終是開口了。
“世子夫人,我們小姐可是清白的姑娘家,世子夫人要這麼說的話,請回吧。”沈尚儀在一旁不高興了。
“沈尚儀,我沒有別的意思,就算是義兄妹,也是可以見一面的,我們家世子爺對萱娘妹妹的確很是惦念。”
“見就不見了,我知道他一切安好,便夠了。”
“那,那先前的那對雕還能不能借給他”謝氏終是弱弱地問了出來。
見萱娘看向她,謝氏忙擺手說道:“這不是他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他不知道我來找你,是我看他總是鬱鬱寡歡的,便自作主張來找你,還有,萱娘,我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四個多月了,這一次,他又看不到孩子出生了,你就可憐可憐一個做母親的心吧。”謝氏見萱娘沒有領會她的意圖,只得自己說了出來。
“世子夫人,不管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我手上的雕都送走了,如今只剩了兩隻小的,世子哥哥根本沒有見過,即便給了他,也是無濟於事,它們不會跟他走的。”
“既這樣,那就算了,我只是聽說前幾天慧敏郡主六十大壽的時候,有兩人被兩隻大雕傷了,那些世家傳得紛紛揚揚的,我還以爲是先前的那些雕回來了呢。好了,我也坐了半天,也乏了,就此告辭了, 你世子哥哥走了之後,歡迎你有空來坐坐。”謝氏扶着丫鬟的手起身了。
荷花代替萱娘送她出了凌家的大門。
謝氏走後,萱娘便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想做什麼,要做什麼,只是傻傻地坐着。
什麼都想,什麼都不想。
沈婆婆見了,也只是搖搖頭,猶豫了半響,坐到了萱娘身邊。
“沈婆婆,你不用勸我,道理我都明白,我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一會就好。”
“好,婆婆什麼也不說,婆婆只是陪你坐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了外面似乎有人在說話。
沈婆婆聽了走出去。
原來是朱氏的丫鬟過來請萱娘,容家來人了,說是容瑾的頭皮和脖子裡起了一溜的水泡,這下只怕是要耽誤皇家請期了。
“太太想讓五小姐出去跟對方解釋解釋,賠個禮。”望月說道。
“回去告訴太太,容姑娘口出污穢,我們姑娘替容家教訓教訓她,是爲容家着想,何錯之有要是容夫人不信,就問問凌三小姐,當時容姑娘都說了些什麼。”沈尚儀說道。
望月聽了福了福身,轉身就走。
“我終於明白,師太和師傅們爲什麼要做尼姑了,這俗世的煩惱和紛爭實在是太多了,縱然有錢有勢,奈何心裡的貪念實在是太多,到底心意總難平。”萱娘在沈婆婆身後說道。
剛出了李錦的事情,轉身容珏又過來添亂,萱娘纔不相信是謝氏自己想來的,只怕還是容珏讓她來試探自己,當然了,目的還有那對雕。
“孩子,你可千萬別存了這個念頭,你以爲你師太和師傅們就沒有煩惱只要是人,到什麼時候,也躲不開喜、怒、哀、懼、愛、惡、欲這七情,你們佛家不是說,人來這世上走一遭,其實就是來還債討債的,既是討債還債,那麼什麼樣的苦和罪不都得經歷一番”
“我明白,婆婆說的是因果輪迴,我倒是能看淡緣起緣滅,只是他,我難過的是他。。。”
李錦那麼心心念念想跟萱娘在一起,爲此不惜爲了萱娘遠赴西北,幾度涉險,甚至數次以命相護,萱娘原本以爲,自己能回報他一生的真情,可如今真情依舊,卻無從託付,萱娘還能爲他做再做點什麼呢
“那也是他的劫,你們兩個沒有這緣分,就不要強求了,婆婆說,這姻緣是上天早就註定的,強求不得。”
“我懂。”萱娘說完,轉身回到了炕桌上,隨手拿起了一本書。
沈尚儀看着見萱孃的背影,不由得捂着嘴躲進了竈房。
凌遠霄是在晚飯時分過來的,這兩天他都不敢過來看萱娘,就是怕自己難以面對萱娘那雙清澈的眼睛,沒想到這孩子卻以這樣一種屈辱的方式知道了實情,所以,在容家的人找上門後,凌遠霄得知後,直接把容家人轟走了。
“孩子,想不想跟你外公外婆回一趟江南”凌遠霄問道。
“不必了,再過兩月大舅該過來了,到時收了棉花,還要商量建廠的事情,如果成功了,明年還要擴大種植面積,江南那邊也要搞起來。”
“孩子,你也不缺錢,何苦這麼操心費力的”
凌遠霄先前不攔着,主要是想讓凌萱搞出一點聲望來,這樣的話,興許能讓李異對改變對萱孃的看法,可如今,李錦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萱娘再有聲望,也只是白白便宜了那個奸詐狡猾的李異。
“也不費心,閒着也是閒着,有事做,人也充實,爹不必擔心我,這種事情,只能是隨緣,我們沒有夫妻之緣,可我們還有兄妹之緣。對了,爹,三姐那,你也就別責怪她了,她是沒有辦法,容瑾的話,她不能不聽。不過在容瑾罵我的時候,她替我說了句話,這就足夠了。”
萱娘沒有想到,凌茜還能回過頭去找容瑾算賬,還有,當時萱娘潑茶的時候,凌茜也說了一句想維護她的話,只是沒有說完, 被萱孃的粗暴嚇住了。
“知道了,這麼大的人,一點腦子沒有,我就說那什麼容家不是好人家。”這個時候的凌遠霄,似乎忘了,當年他還想把凌蘿嫁給容珏呢。
“對了,說到這個,還有一件事,那個容珏定了六月初六出征,他沒有來找過你吧”
“他是沒有,不過方纔她夫人來了。”
萱娘想起了容珏在山上離開的那句話,“我做不到的他也同樣做不到,我倒要看看,你們能走到哪一步”
看來,天真的只有自己。
“他夫人,該不是又爲了借雕吧”
萱娘聽了這話,微微一笑。
“你答應了她”
“沒有,我的雕只剩了丁丁和噹噹,小黑小白我還讓它們回東北了。”
“萱娘,其實,還有一個人這次也會跟着容家的人出征。”
凌遠霄說完了這句話,有些爲難地看着萱娘。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