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一仗

李錦正想問問容珏是否也瞭解萱孃的異常,卻忽然聽到萱娘興奮地大喊。

“快看,快看,落日,這麼大的落日。”

李錦順着萱娘看過去,在茫茫的戈壁灘盡頭,一輪碩大的太陽正在慢慢地往下滑落,那萬丈的霞光將皚皚的白雪塗上了一層金光,如夢似幻的,萱娘看呆了。

馬、雕、狼也跟着看呆了。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靜止了。

“這就是王維說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吧。”萱娘喃喃唸了一句。

“是啊,想不到我們也有機會能看到這樣的邊塞美景,說實在的,這裡的荒涼有些超乎我的想象。”

“是呢,好像有半天時間沒有看到人煙了。”萱娘環顧了一下週圍。

“說到人煙,今晚我們住哪裡呢這天馬上就要黑了,肯定是趕不到驛站的。”李錦想起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可巧這時聽風幾個也追了上來,也在討論一個同樣的問題。

“主子,這天馬上就黑了,依我說,我們也別走了,真要迷了路反倒不好,不如我們找一個背風的小土丘生個火,早些安頓下來,咱們的馬也該歇歇了,這雪天趕路原本就比平時要累。”聽風說道。

李錦環顧了一下四周,只得點點頭。

“聽風大哥,這戈壁灘裡有兔子和山雞嗎”小美問道。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只能去問問小黑小白了。”

“阿五,阿五,你總不能讓我們幹啃一點乾糧吧”山花也裝可憐地揉了揉肚子。

“好了,好了,我也想知道這裡都有些什麼,前面還有多遠纔有人家。”

萱娘說完對小黑小白囑咐幾句,小黑小白飛走了,老狼也帶着狼羣去覓食了,毛毛和歡歡則留下來守護萱娘。

聽風幾個找到了一個小土堆,用劍砍了很多駱駝刺,很快就把火生了起來,並在地上墊了好幾張羊皮,大家圍着火堆坐了下來,燒了壺熱水泡茶喝。

這時,天已經黑了。

衆人圍着火堆一邊說笑一邊喝茶,突然,毛毛和歡歡衝上了天空,飛了一圈俯衝下來,對着萱娘一直叫。

“好像是有人來了。”萱娘猜測道。

幾個侍衛一聽忙抽出了劍。

“這個時候有人,應該是看到了我們的火光吧,也許是來湊夥的,你們把劍都收起來,見機從事吧。”李錦想了想,說道。

果然,沒一會,便聽見了馬蹄聲傳來,好像只有一匹,而且就朝着萱娘他們的火堆走來。

來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身上的衣服被砍破了,見到聽風幾個,忙從馬上翻身跪了下來。

“快,快,請你們幫幫我們,我們是從甘州過來送糧草的,我們的糧草被劫了,就在前面。”

“劫糧草,誰敢這麼大膽劫你們的糧草”李錦驚問道。

“是西昌人,他們早就有一批人混進了我們這邊,專門劫持我們的糧草燒。”

“什麼”李錦瞬間變了臉色。

這個問題太嚴重了,沒有糧草,拿什麼來保障軍隊

“主子,這事有些蹊蹺,怎麼這麼巧”聽風低聲勸道。

“他們劫了你們的糧草怎麼不運回去”萱娘問。

“糧食根本不能出城,他們只是想掐住我們的咽喉,我們的軍隊如果不能及時補充糧草,根本就沒有一點戰鬥力,半個月前我們的糧草已經被燒了一次,求求你們,看着我們都是夏國子民的份上,求求你們,我們的軍隊全指着這批糧草救命呢。”

“毛毛,歡歡,你們先去,最好能找到小黑小白老狼他們幫忙,誰要點火燒糧草你們就滅了他們。”萱娘一邊說一邊指着火堆比劃,然後又指了指來人的方向。

毛毛和歡歡聽了,振翅一飛,便衝了無邊的暗夜中,萱娘只能聽見清亮的雕鳴聲。

“走,咱們也趕緊走。”萱娘說道。

不管這人有沒有撒謊,萱娘都不敢冒這個險,如果軍隊的人沒有吃的了,那他們這仗還能打下去

“你們四個跟着他先走。”李錦命令八個暗衛道。

“你還能騎馬嗎”李錦看着那男子問。

那個男子正傻傻地看着萱娘囑咐兩隻雕。

“啊哦,能是能,只是他們有上百人呢,而且都是精幹的,咱們的人”對方掃了聽風幾個一眼。

李錦這次出門帶了八個暗衛,加上聽風四個,一共十二個侍衛,三輛馬車,外加六匹馬。

“廢話少說,先去吧。”聽風不耐煩地踢了他一下。

八個暗衛也不等人,騎着馬先走了。

萱娘幾個也忙收了東西,趕着馬車追了上前。

約摸一盞茶功夫,便看見了前面有火光,那個當兵見了,急怒攻心,一頭栽倒在地了。

聽風只得上前扶起了他,把他送進了馬車,這時,已經能聽到各種各樣驚天動地的慘叫聲了。

“萱娘,讓他們先走,我陪你在這等一會。”李錦雖然也擔心前面的狀況,可是他知道剩下的這幾個去了也幫不上忙,反而讓侍衛們分心。

“不,我要過去,我要親自指揮毛毛和小黑它們。”萱娘心裡的怒火被點燃了。

人性的狡詐她總算又一次體驗到了,她沒有想到進入西北邊疆的第一仗居然是爲了糧草。

老百姓種點糧食有多不易她可是一清二楚,不說別的,這些年她和師傅們不停地墾荒種地,風吹日曬雨淋的,可每年的收穫能填不飽肚子,可這些敵國的人居然會想着燒糧草,不用細想,萱娘便把他們劃爲壞人惡人了。

李錦聽了嘆口氣,他也是第一次體驗到戰爭的殘酷。

“好,我騎馬帶你過去。”李錦把萱娘抱上了馬。

只是,等他們趕到的時候,現場又是一片血肉橫飛,小黑小白和老狼它們都在奮戰。

幸好,目前來看,只是燒了兩車的糧草,問題是,這些人混戰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誰是誰,都是一樣的衣服。

不過萱娘仔細看了一會,發現老狼它們攻擊的是想要靠近車輛的人,而且他們有一個特徵,胳膊上綁了一根紅帶子。

“咱們去救那兩車糧草吧,看看能救多少。”萱娘看着李錦說道。

“好。”李錦說完,從馬車的架子上找出了兩把短鍬,這還是在金城時金城的府尹送的,他知道再往西北走,肯定是冰雪封路,所以特地送了兩把鐵鍬備用。

李錦和山花一人拿了一把鍬,靠近了那兩輛騾車,從地上剷雪往車上扔,萱娘幾個則用手不停地捧雪往車裡砸去。

待那邊雕和狼把那些人都收拾乾淨了,這兩車的糧草也救下來三成,也算不錯了。

清點人數的時候,那個暈倒的軍人也醒了過來,他看到了眼前還剩一溜的糧草車,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突然

跪在了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嘴裡唸叨什麼“有救了,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你先彆着急哭,你看看這些人,可都是你們的人,還有西昌的人嗎”飄雪問道。

這個軍人聽了急忙爬起來,上前喊道:“還有誰活着,都站出來排好隊。”

“劉副尉,是你你還活着”有人聽着聲音跑了過來,陸陸續續有二三十個人。

“嗯,我還活着,是我找來的救兵,咱們的趙校尉呢”

“趙校尉,趙校尉”衆人轉了一圈,沒找到人,便去死人堆裡扒拉,扒拉了半天,總算扒拉出一個人來,缺了一支胳膊,但是還有一口氣在。

“恩公,敢問你們尊姓大名,等到了壽昌,待我稟告侯爺,請侯爺一定重謝你們。”

“侯爺永定候”李錦問完看了萱娘一眼。

“對對,請問你們是從哪裡來的認識我們侯爺嗎”

“不認識,只是耳聞。劉副尉,此去壽昌郡還有多遠要走幾天”

“天氣好能走的話,應該還要三天,天氣不好,就沒有準了,不過我們是急着趕路,所以纔會在晚上着了那些賊人的道。”劉副尉咬牙切齒地看了看剩下的這二三十個人,又看了看李錦身邊的幾位侍衛。

“兄弟,我們也正好要去壽昌,你要信得過我們,我們就搭伴同行吧。”聽風接到李錦的示意,開口說道。

“如此就多謝了。”劉副尉說完,衝李錦幾個行了一個大禮。

“你們這些人的傷勢需要處理一下。”萱娘突然說道。

“多謝小哥提醒,我這就讓他們處理一下。”

劉副尉說完清點了一下人數,他一共帶了一百人,如今還剩二十八個,其中還包括一個重傷的趙校尉,好在隨隊的軍醫還在。

劉副尉指揮他的人架起了一堆火,自己又去清點了一遍對方的屍體,然後走到萱娘跟前,說:“對方只有八十五具屍體,只怕周圍還有他們的人,能不能讓你的雕和狼再去找找,要是讓他們逃脫了混到百姓中就很難找出他們了。”

萱娘點點頭,對小黑小白吩咐幾句,小黑小白帶着老狼它們追去了。

“這位小哥,大恩不言謝。”劉副尉也不矯情,抱拳向萱娘行了個禮。

他知道,今晚如果沒有這些狼和雕,後果只能是化爲一堆灰燼。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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