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
陽成選見玉殊跑出去了，慌忙地拔腿就追。師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萬一出了什麼事，他死也沒有辦法向師傅師孃交代。
“選哥哥！”
“哥哥！”
近香跟陽成和也急急忙忙地追了出去。
玉殊會功夫，跑得快，陽成選跟得也快，近香跟陽成和兩個人就被遠遠地落在了後面。
“算了，不追了，反正也追不上！”跑出沒多遠，陽成和就開始氣喘吁吁地，跑不動了。
“那你先回去吧。”近香丟下這一句，擡腿繼續追了上去。
“唉，近香，你追上去幹嗎啊！近香！”
陽成和的聲音被遠遠拋在身後，近香腳步一頓，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追上去，只是她的腳，不由自主。她想，她是擔心選哥哥再受傷。
追出快十里地，陽成選終於在一座小山坡上追上了玉殊。
“師妹！”陽成選縱身擋在玉殊前面，“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啊？”
“我回山上去！”玉殊低着頭繞過他，徑直往前面走。
“再過兩個時辰就要天黑了，你一個人，荒郊野外的，要怎麼走啊？跟我回去吧。”陽成選連忙跟上，伸手去拉她。
“不要拉我！”玉殊用力一揮手，正好打在陽成選的傷口上。陽成選吃痛，捂住胳膊悶哼一聲。
玉殊聽見這聲悶哼，腳步一滯，最後無奈地回過頭，沒什麼好氣地問道：“很疼嗎？”
雖然口氣不大好，但是話裡面的關心卻怎麼都藏不住。陽成選見狀，忙上前拉住她道：“師妹，你不要生大師兄的氣了。這麼晚了，有什麼事跟我回去再說好不好？”
玉殊擡頭看着他，這張臉，這說話的語氣，都跟她幾年來日思夜想的一模一樣。撥開他的手，就地坐下，日頭已經偏西，陽關卻依然很晃眼。
陽成選也挨着她坐下，輕聲道：“師妹？”
玉殊只管迎頭看着刺目的陽關，半眯着眼睛不說話。過了好久，才幽幽地說道：“大師兄，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也經常一起坐在山崖邊，看着太陽一點點落下去。”
陽成選沒想到她會說起這些，木訥地點了點頭，腦海裡回想起那個時候，他們師兄妹四個一起玩耍打鬧的情形。
“那個時候，三師兄最喜歡鬧，二師兄最喜歡賞花看草，而大師兄你，最喜歡跑到後山去練功夫，等到累了，就站在山崖邊，往遠處看。我一直很好奇你在看什麼，所以我就時常陪着你看，可是看了好幾年，我還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只看到太陽升起又落下。有一次三師兄捉弄我，把我從樹上嚇得跌了下來，你恰好在旁邊練劍，飛快地跑過來接住我。那個時候你才十二歲，個子小力氣也小，我重重地砸在你的胳膊上，我安然無恙，你卻受傷了。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是我知道你的胳膊其實傷得很重。這麼多年過去了，下雨的時候還疼嗎？”
陽成選訝異地看着她，這件事情連師傅都不知道，她怎麼知道的？
“你好奇我怎麼知道的對不對？因爲從那一天開始，我看着你的時間越來越多。漸漸地，我發現一到下雨天，你就捂着胳膊皺眉，等你發現有人來了，你就把手放下，假裝沒事，可是你的眉頭一直都是皺着的，你自己不知道。”
“我喜歡你很多年，我一直想，等我長大了我就嫁給你，照顧你。可是幾年後，你們就下山了，我追着喊着讓你帶我走，你嚇得像受驚的兔子一樣，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了。師孃說你不會回來了，我就告訴她你不回來沒有關係，我會來找你。”說道這裡，玉殊眼神朦朧，像是沉浸在了無盡的傷感中，“我現在知道了，師孃其實是想說你不喜歡我。只不過那時候的我，只想着只要我喜歡你就好了，我會對你好，一直對你好，然後你就會喜歡我了。呵呵，你看看我多傻。”
“師妹我……對不起。”
玉殊看着陽成選不知所措的樣子，突然展顏一笑，“爲什麼要說對不起？大師兄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
“你很喜歡那個近香嗎？你是因爲喜歡她所以纔要跟她成親嗎？”
陽成選沒料到玉殊會問這個問題，不是爲何，臉突然紅了，訥訥地不好意思說出來。玉殊看到他的樣子，立刻就知道了答案，笑道：“喜歡她有什麼不好意思說出口的嗎？”
陽成選看着玉殊的笑臉，芳華流轉，再沒有方纔的驕橫和怒氣，驚覺這個師妹已經長大了，心中突然一片釋然，笑道：“是啊，我很喜歡她。”
近香追上來，正趕上了這句話，一時間再挪不動腳步。她喜歡選哥哥，也知道選哥哥喜歡她。和姐姐天天都這樣打趣他們，可是選哥哥卻從來沒有明明白白地對她說過喜歡。以前她以爲心裡知道就好，可是爲什麼聽了他這句話，她的心裡如此欣喜？
“走吧，跟我回去吧，明天帶你四處走走。”陽成選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卻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近香，“香香？”
在陽成選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一行眼淚從玉殊那雙絢爛奪目的眼睛中流下。大師兄，我還是很喜歡你，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