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漠曜在馬車裡悠然落座,嘴角勾起一抹邪氣十足的笑容,現在的形勢他看得很清楚,他被太子逼得節節後退,只有尋求皇叔的庇護了。從太子婚宴上,姬冥野就開始算計他,這良苦用心啊。
但是他冥漠曜是桀驁不馴的野馬,姬冥野想要收復他,也有看他有沒有那本事,最起碼得讓冥漠曜有利可圖。
冥漠曜非常厚臉皮的跟着姬冥野進了冥王府,非常自在的使喚王府裡的下人端茶倒水。
“皇叔,這次皇侄是來賠罪的,很可惜十塊帝王綠沒有找齊,不知道皇叔會給我怎麼樣的後路呢?”冥漠曜戲虐的意味十足,姬冥野曾經說過,如果冥漠曜找不齊帝王綠,他會給冥漠曜一條後路,當時冥漠曜還納悶皇叔變得這麼仁慈,原來是在這裡等着他呢。
“你應該清楚。”姬冥野這才無謂的說了一句,依然是那種高冷的性子。
冥漠曜只覺得喉頭鬱結着鮮血,快要被姬冥野氣死了,真沒有見到姬冥野這麼狂妄的人,明明是姬冥野下套要算計他,現在怎麼裝的那麼高傲,理所當然的姿態。
冥漠曜隨即勾脣一笑,非常乾脆的拍手鼓掌。“好,皇叔果然厲害,皇侄佩服萬分。”
姬冥野置若罔聞,只是素手擡起茶杯,輕抿了一口,並未有迴應冥漠曜,而冥漠曜只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被無視的感覺讓人很抓狂。
“皇叔未免太過自信,除了皇叔還有值得依靠的對象。”冥漠曜不落下風,不甘示弱。
姬冥野靜觀其變,他此舉是要挫冥漠曜的銳氣,識時務者爲俊傑,忍耐爲上,這樣的道理應該是學學。
冥漠曜和姬冥野兩人之間無硝煙的戰爭如火如荼。
霓裳今早未能完成王妃的吩咐心裡有愧,便一直打探王爺的消息,王爺沒看到倒是看到了南嶼,霓裳猜想南嶼侍衛在,那王爺肯定也在。
其實南嶼是想要和霓裳說話,卻見那笨丫頭一看到自己立馬轉身,倉皇的跑了。
霓裳是回去通風報信了。
“王妃,王爺回來了,我看南嶼侍衛一直守在會客廳附近,王爺應該是在會客,只是不知道見誰呢。”要是南嶼知道,霓裳這笨丫頭竟然猜中了王爺的行蹤,他一定會生氣再也不出現在霓裳面前,他可是暗衛,王府上下能見到他的人屈指可數。
容錦不覺啞然失笑,怎麼霓裳現在的這樣子好似她的眼線,容錦可沒想將霓裳培養成間諜。想來霓裳是因爲今日早上的事羞愧纔會這麼主動告知王爺的去向。
不過容錦思索,姬冥野很少會邀請別人來做客,除非那人是自己主動來的,普天之下頑劣不忌憚姬冥野冷臉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冥漠曜。
看來太子已經將冥漠曜逼迫到一個境地,如今正是姬冥野收網的時刻。
不過冥漠曜的性子高傲,不會那麼容易屈服,還需要給他一個適合得理由。容錦決定幫姬冥野一把。
容錦這麼做絕對不是懷疑姬冥野收復人心的能力,而是怕時間拖延久了,太子有動作唯恐生變,所以必須要儘快讓冥漠曜和姬冥野結盟。
容錦攤開宣紙,執筆落下幾個字,筆跡清秀令人舒服。
“找一小廝去三王爺府送信,晚點再去。”容錦輕聲吩咐道。
“三王爺?王妃這是要做什麼?”
“替王爺辦事。”容錦乾脆的打斷霓裳的疑問,果然霓裳聽到王爺的名號,臉上露出恐懼,好歹是不追問下去了。容錦不希望霓裳在南嶼面前說錯話,被姬冥野知道這事,姬冥野肯定會生氣,性子高傲的人都不喜歡別人插手他的事。所以容錦還得照顧姬冥野的情緒。
不出容錦所料,冥漠曜不是一個好相與的,即使看清楚了形勢,除了和姬冥野結盟沒有其他辦法,但是他性子執拗的很,他心裡對姬冥野不爽,就是死扛也要抗幾天,明明知道形勢不利於他,但是他依然任性,我行我素。但這就是冥漠曜,驕縱不羈。
但是當冥漠曜收到容錦寫的那封信,看着寥寥的幾個字,‘第三個要求,結盟。’氣得冥漠曜把那紙撕了個粉碎。
原來他們夫妻聯起手來算計他啊,一人給個巴掌,另一人給他甜棗。不過他顯然受用那顆容錦給的甜棗啊。
冥漠曜瀟灑不羈,不受任何人的挾制,但是他卻非常的重承諾和信用,依他高傲的性子來說,絕對不會失信於人,從之前太子婚宴上姬冥野提出的十塊帝王綠這樣的難以達到的要求就可以看出冥漠曜的性子,他喜歡挑戰,喜歡達成承諾時的快感。
而如今容錦以第三個要求的形式,要冥漠曜和姬冥***作,這讓冥漠曜覺得自己佔據主動地位,容錦善解人意,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爲了顯示他的能力和誠信,冥漠曜心情愉悅非常傲嬌的給姬冥野送去一封帖子,上面只寫着幾個大字,‘本王要和皇叔合作,皇叔不能不答應。’
當姬冥野看到冥漠曜的回信,陰沉的眼眸多了幾分陰霾和無奈。冥漠曜前腳剛走,可是一副堅定,不受脅迫的驕傲樣子。這會竟然反轉過來,這麼快答應合作,當然忽略這欠揍的語氣的話。
思及此,姬冥野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容,自嘲不已。‘容錦,再一次你又將本王推遠了。’姬冥野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感激,他到底該拿容錦怎麼辦?
思緒飄遠,陰沉的眸子深不見底。
“主子,王妃派人請你過去。”南嶼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響起,旁邊還站着一臉幽怨的霓裳。
過了許久,南嶼似乎是聽到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靠近門外,可等了半晌還不見王爺推門,驟然響起了幾聲咳嗽聲,到後面又硬生生的壓下去了。南嶼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王爺公務繁忙,晚些會去見王妃,你回去覆命吧。”南嶼毫不客氣的打發霓裳走。
“你又不是王爺,憑什麼是你說了算啊?王爺還沒回應呢。”霓裳生氣的吼道,霓裳沒有武功底子,自然沒有聽到剛纔屋內微弱的響動。
南嶼真想掐死這個笨丫頭,他一次次的保護她,她一次次的送死。狠狠瞪了霓裳一眼,然後動作迅速,直接抱起霓裳速度撤離書房。
過了一會,書房內才重新有了響動,是竹簡打翻在地的聲音。
姬冥野自嘲不已,虛弱的冷汗豆大珠墜落在案桌上,似乎滴進桌子裡留下它深重的痕跡。他竟然沒用到這種地步,想要邁步出去看看她都無能無力,手中的帕子上咳出的鮮血開出妖豔的花朵,他眉頭緊皺,狠狠震碎了那帶紅的手帕。
夜色寥寥,雪花飄舞在屋頂,窗臺。帶着寒冬的印記,打在人的心頭。
容錦穿着白色狐裘,依然抵禦不了那寒冷,輕步走上前,在離書房不遠處聽了下來,看到書房裡通亮的燭臺,姬冥野高大的身影似乎匐在了案臺上,終於他也乏了,容錦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麼?但是他沒有說,她也不去問,等他想跟她說的時候。
容錦擡手接住幾片雪花,月光下的雪花似乎會發光,不過瞬間就融化了,輕輕的擦了一下手。
“夜深了,回去吧。”容錦乾脆輕聲說完轉身。
“啊。王妃不要去見王爺嗎?是霓裳沒有用。”
“好了,你這丫頭,現在進去是打擾王爺休息,你敢嗎?”果然容錦的話一針見效,霓裳乖乖閉嘴,可不想去惹王爺。
容錦嘴角帶着淺笑,如果她進去會怎麼樣?體貼的給他蓋上毛毯,泡上一杯熱茶嗎?他睡眠極淺,進去之後估計是他要費心思照顧她同她講話吧。所以不如不進去,靠得太近,太緊,反而給他帶來困擾,等他忙完之後再來折騰他吧,思及至此,容錦的心情變得好了起來,期待着姬冥野忙完時。
殊不知,姬冥野此時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容錦,趴在桌子上,起伏的胸口處傳來的生疼,周身的寒氣讓他雙臂環繞都無法感覺到暖意,再一次的陷入了昏迷,迷迷糊糊中,嘴脣中發出的單聲調,‘容錦,容錦。’
魂牽夢繞,兒時的夢再次席捲着他的記憶,狡黠的女孩扔給他一個咬了一口的饅頭,他孤傲的緊緊盯着女孩眼角的淚痣,畫面再次迴轉,母親冷眼待他,親手給他中下蠱毒,隨着他的冰冷和絕望,那一場大火燒了他的怨恨。畫面交錯,無暇顧及。無論遇到什麼,他口中喊着的只有那個名字。
一直守在門外的南嶼,臉色陰鬱的可怕,他很不理解主子的做法,想王妃就去見啊,不就是蠱毒復發了嗎?讓王妃知道又如何,主子一個人受苦又是如何?搞不懂主子爲何不能直接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真的有衝動,去把王妃帶過來,看看王爺這幅癡情樣子。實在是挺煩了主子的夢魘,乾脆捂着耳朵不聽。站了一夜崗,南嶼覺得他身心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