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就見夏夢然正從對面走過來,今日的夏夢然顯然也是經過精心裝扮的,本就相貌不俗,這稍一裝扮,便更加明豔動人了。
走近,夏夢然便對夏夢凝福身,“見過三姐姐,三姐姐今日真是光彩奪目呢。”
說着,夏夢然便看見了夏夢凝戴在額間的珍珠抹額,心裡壓下一股濃濃的酸澀,輕輕的咬了咬嘴脣。
索性身邊沒人,夏夢凝便不想多跟她磨嘰,微微挑眉看了她一眼,便轉身上了馬車。
見自己被無視,夏夢然一張俏臉漲的發紅,看着夏夢凝的背影,恨恨的跺了跺腳。
馬車吱呀吱呀的行走在路上,夏夢凝倚在車廂邊,懶懶的閉着眼睛,夏夢然見了,眼底閃過一絲鄙夷,道:“三姐姐爲何不規規矩矩的坐好,這裡雖沒有外人,但女兒家應該時刻要求自己規整儀態,三姐姐如此姿態,只怕是會辱沒了大家千金這四個字。”
夏夢凝本在閉眼想着長孫允身上的蠱毒,無奈夏夢然卻始終不識趣的在耳邊一個勁的亂叫,夏夢凝皺皺眉,猛地睜開眼睛,緊緊的看向正在說話的夏夢然。
夏夢然說的正起勁,忽然被夏夢凝波瀾不驚的眸子一瞪,立刻停住了聲音,夏夢凝看了她一眼,道:“要是不想坐在這裡,就下去。”
夏夢然聞言,還想說些什麼,可想起剛纔夏夢凝的眼神,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耳邊終於得以清淨,夏夢凝重新閉上眼睛,想着接上剛纔的思緒,誰知剛一閉上眼睛,馬車便吱呀一聲停了下來,腳步聲響起,“三小姐,前面的路堵上了。”
夏夢凝一愣,九兒便已經到了轎簾處,“小姐,奴婢下去看看。”
不一會,九兒便又回了來,道:“小姐,前面是個十字路口,咱們的馬車走到這裡,誰知從左面忽然躥出來一輛馬車,眼下誰也不肯讓路,這就堵起來了。”
夏夢凝點頭,撩開轎簾伸出頭去看,只見前方停着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周邊全是用上好的蘇繡料子做成,夏夢凝眼神暗了暗,不知道里面的是誰。
正在這時,那馬車的轎簾便被撩起,一個身穿火紅色騎馬裝的少女出現在衆人面前,少女生的明眸皓齒,一雙狡黠的大眼睛靈動可愛,頭髮被高高豎起,看起來並不像是北國人的打扮。
衆人都是第一次見這麼可愛的少女,一時間都呆住了,誰知那少女卻是站在馬車之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對面之人,兩道柳眉緊緊的揪起,大聲道:“你們走路都不長眼睛嗎,還不快滾一邊去,本公主先過。”
聞言,前面的車伕便道:“公主?當今聖上只有一位新月公主,你又是誰?莫不是在這裡冒充公主,看我不扭送你去衙門。”
那少女聞言,立刻像是受了極大的侮辱一般,手腕一動,便從腰間解下一根紅色長鞭,大聲道:“放肆,竟敢出言對本公主不敬!”
說着,手裡的鞭子便揮動起來,有幾個小廝被抽中,立刻跌在地上哇哇大叫起來。
這時候,一直坐在馬車裡的夏川淵也有些氣憤,走出馬車看着那少女道:“在下乃一品丞相夏川淵,不知姑娘是哪位?京城重地,竟敢當街撒潑,實在不是正經女子所爲。”
那少女瞪了夏川淵一眼,手裡的鞭子在手上繞了幾下,道:“我管你是什麼一品兩品的,本公主現在要過去,你讓你的馬車速速退後。”
夏川淵饒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了,一甩袖道:“放肆,明明是我們的馬車先過來的,你強佔道路也就罷了,竟敢還叫我們退後,實在莫名其妙!”
此時,幾個被抽中了的小廝躺在地上,嘴裡都吐出了白沫,一邊的護院看了看,道:“老爺,她的鞭子上有毒。”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都有些憤怒,不僅搶佔了人家的路,還出手這樣狠毒,實在是膽大妄爲。
那少女見了,卻是不屑的冷哼,“自不量力,就憑你們也想和我動手,還不快些讓開!”
“蘿兒,不要胡鬧!”
正在這時,馬車之內傳出一道男人的聲音,緊接着,轎簾就被撩起,一個身穿深藍色圓領袍的男子走出馬車,深邃的五官有着刀削般的立體感覺,讓人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少女見了她,本來怒目圓睜的面龐立刻溫柔了起來,撅着豔紅的菱脣撒嬌道:“皇兄,都是他們欺負蘿兒,你快點幫幫蘿兒啊。”
男子寵溺的看了她一眼,笑道:“你呀你,我還不知道你的脾氣嗎,快去給人家賠禮道歉。”
被喚作蘿兒的少女跺了跺腳,“不成,我又沒做錯,爲何要道歉?”
男子笑了笑沒再說話,上前幾步朝着夏川淵拱手,“丞相大人有禮,小妹被家裡人寵壞了,我在這裡給幾位賠不是了,這樣,幾位兄弟的醫藥費,我全包了,還希望丞相大人網開一面,饒恕舍妹。”
如此彬彬有禮的態度,讓夏川淵好受了一些,揮手道:“醫藥費就不必了,不過令妹的性子確實需要好好管教纔是。”
說完,便轉頭回了馬車之上,少女不依不饒的走上前,手裡還握着鞭子,“你說什麼,你出來說,誰的性子需要管教啊?你出來……”
男子沒有說話,眼底閃過一絲陰霾,顯然是對剛纔夏川淵的話頗有不滿。
正在這時,馬蹄聲傳來,幾匹快馬在衆人面前停下,一個身穿侍衛服的男子從馬上躍下,衝男子抱拳道:“卑職見過西域大王,皇上已經在宮裡等候了,特令卑職前來迎接大王,大王請隨卑職前來。”
衆人都愣住了,面前的男子竟然是西域的大王?!
夏夢凝收回了手,坐回馬車之中,剛纔的男子是西域大王,這跟長孫允前幾日分析的完全能對得上號,莫非,這人就是失蹤已久的夏知深?可是爲何他又會變成這樣子,夏夢凝想了想,終究還是不得而知。
馬車繼續往前駛去,車廂內,東陵陌的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剛纔他出了馬車,不期然的便看見了遠處轎簾之上的一隻玉手,如今,他和她的距離又近了一步,想到這,東陵陌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對面前之人道:“醒蘿,如今是在北國境內,你不許像西域一般放肆,知道了嗎?”
被喚作醒蘿的女子哼了一聲,坐到東陵陌身邊嬌笑,“皇兄,你可是西域大王,咱們還得怕北國的人嗎?”
東陵陌冷下臉來,冷聲道:“不許胡說,你可知如今西域和北國正是緊張時期,你若是胡說被人抓到把柄,那我們這麼多年的苦熬就都付諸東流了。”
東陵醒蘿被東陵陌這樣一說,立刻斂下神色,伸手挽住了東陵陌的手臂,“醒蘿知道了,皇兄別生氣,醒蘿再也不會了。”
東陵陌滿意的點點頭,靠在車廂上,不再說話。
馬車到了皇宮,一路順利的駛進宮門去,不一會,就到了大殿前,夏夢凝走下馬車,身後的九兒就急忙給她戴好了氈帽,又從馬車裡拿了個暖爐給夏夢凝捧着,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往前走去。
前方處站了一排穿粉色夾襖宮裝的宮女,領頭的女官穿着青色的宮裝,見衆位小姐都下來了,便道:“奴婢見過各位小姐,離着宮宴開席還有些時間,皇后娘娘已經在御花園擺了戲臺子,請各位小姐前去聽戲。”
說着,身後的小宮女便都走上前來,引導着衆人往御花園走去。
到了御花園,那裡早已擺好了戲臺子,花園周圍全都被厚厚的搌布圍了起來,人坐在裡面,絲毫感覺不到冷風。
夏夢凝不想去湊熱鬧,只是早早的撿了個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夏夢然見了,也在距離夏夢凝不遠處的地方坐下,本就不常出來參加這等宴會,夏夢然沒幾個認識的人。
有小宮女擺上了熱氣騰騰的點心和沁人心脾的香茶,夏夢凝無聊的看着周圍的景緻,聽着臺上的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正在這時,身邊便響起一道輕快熟悉的聲音。
“凝兒……”
夏夢凝轉頭,就看見了一臉興奮的劉詩涵,“你也來了。”
夏夢凝笑笑,拉着劉詩涵坐到自己身邊,劉詩涵笑着道:“我就知道今日你一定會來,要不然我就不會來了。”
兩人親暱的說了一會話,就見前方的入口處走來了一羣人,正是以皇上爲首的一羣王孫公子。
“臣妾見過皇上。”
皇后忙從座位上站起行禮,長孫翰搖搖手,扶起了皇后。
站起身子,皇后笑道:“皇上今日怎的來的這樣早,離着開席還有些時候呢。”
長孫翰笑笑,“聽說皇后在此處設了戲臺子,朕處理完了政事,便也想來湊湊熱鬧。”
說着,牽着皇后的手,一同走到座位處坐下。
坐定身子,長孫翰便對身後的一羣人道:“都坐吧,先看看戲。”
宮女們都急忙搬上了半人高的屏風,爲了將女眷和男賓們隔開。長孫翰忽然道:“今日宮宴本爲西域大王所設,西域大王剛登基,便一心要與我北國交好,送來了不少賀禮。”
說完,身後一穿深藍色正裝的男子站起身,衝長孫翰抱拳:“陛下有禮了,西域與北國交好,也是萬民所向。”
皇后鄭毓秀聽了,優雅的笑道:“原來這位就是西域剛登基的大王,臣妾沒想到竟是這般年輕,實在是年輕有爲啊。”
“我哥哥自是最好的。”
坐在東陵陌身後的東陵醒蘿聽了,忙也插嘴道。
長孫翰和皇后都皺了眉頭,東陵陌瞪了她一眼,笑道:“陛下,這位是在下的妹妹,喚作醒蘿,自小被父皇和母后寵慣了,還望陛下見諒。”
說着,對身後的醒蘿道:“還不快上前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