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的天牢和應天府的大牢不同,應天府的大牢裡只收管普通的犯人,而這天牢,卻是看押了所有重犯,一般若是進了這天牢,再想出去之時便是被斬首的時候了。
夏夢凝跟着獄卒走了進來,一股子黴味傳到鼻尖,夏夢凝伸手掩了口鼻,正要往前走,身子就被身後的人猛地推了一下。
夏夢凝沒有防備,加上好幾天滴水未進,禁不住踉蹌了幾下,好不容易扶住了面前的牆壁,才站穩了身子。
“進了這天牢,還以爲自己是郡主呢,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還不快走……”
夏夢凝轉身,就見身後正有一個獄卒拿着鞭子對着自己罵罵咧咧,夏夢凝眼神暗了暗,卻是緊緊的攥住了袖中的雙手,沒有作聲,往前走去。
進了牢房,夏夢凝便找了個乾淨的地方坐下,那獄卒站在門前看了看,摸着下巴道:“咱們這天牢的規矩,就是進來之前都要先搜身……”
夏夢凝猛地擡起頭來,一雙波瀾不驚的眸子望向那說話的獄卒,眼神冰冷徹骨,讓人不寒而慄。
那獄卒嚇了一跳,甩了甩手裡的鞭子道:“啊呸,你瞪什麼瞪,這就是天牢裡的規矩,你是自己動手還是等我們來啊,小娘子,若是等我們來,哥哥們可不會憐香惜玉啊……”
夏夢凝心中一動,冷冷道:“你想要死嗎?”
那獄卒大怒,甩了手中的鞭子就往夏夢凝的身上甩了過來,夏夢凝猛地一揚手,那鞭子便被牢牢的攥在了手心裡,那獄卒嚇了一跳,使了勁扯動手裡的鞭子,卻不料那鞭子像是在夏夢凝的手中生了根一般,怎麼拽都拽不下來。
夏夢凝冷眼看着,道:“滾!”
說完,手中便鬆開了鞭子,那獄卒一個沒扯住,身子一下子往後退了幾步,跌在了地上。
身後有幾個獄卒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身子,這獄卒顯然是這一羣人中的頭兒,如今被一個女子這樣的甩了臉,獄卒有些不甘心,對身邊幾個人道:“把她抓過來。”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就從門外傳來,一身白衣的長孫允走在前面,身旁跟着的正是天牢的獄卒使大人。
衆人見了獄卒使,都急忙行禮,長孫允笑着,道:“皇上只是下令將郡主關押,怎麼還用上邢了,這規矩真是奇了怪了……”
說着,長孫允背在伸手的左手一動,將那爲首獄卒的脖子狠狠得扼住,“莫非,都不把我定西王世子放在眼裡不成?!”
手腕一動,那獄卒便軟塌塌的倒了下去,長孫允對一旁的獄卒使道:“將他們都給本世子拉出去剁碎了喂狗。”
獄卒使嚇得面色如土,急急忙忙的答應了,讓身邊的人將這羣人拖了下去。
長孫允邁步走向前,道:“你們都退下!”
那獄卒使有些爲難,“世子爺……這不合規矩啊……”
長孫允聽了,猛地轉頭,“哦?不如你從這裡出門指着往前走,去養心殿裡找皇叔告本世子一狀如何?”
那獄卒使聽了這話,急急忙忙的點了頭,“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長孫允俊顏一凜,“那還不快滾!”
那獄卒身子一顫,急忙轉身退了出去。
長孫允見那人走了,這才急急忙忙的走了進牢房,夏夢凝站在原地,瘦削的身子仿若一碰就會倒,長孫允見了夏夢凝蒼白瘦削的面孔,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得扼制住了,難受的要命,他低低的喚了一聲,“凝兒。”
便走了過去,緊緊的將夏夢凝瘦削的身子擁入了懷裡。
夏夢凝心中也是如潮水般翻涌,將頭埋在長孫允的懷裡,她是獨立的,堅強的,可是自從有了長孫允之後,他的包容和關心,呵護和關懷,那句不捨得讓自己面對困境,一直讓夏夢凝心中感動非常,她閉上眼睛,耳畔旁邊全是長孫允有力的心跳,她伸手環在長孫允的腰間,輕聲道:“很想你。”
輕柔的三個字,讓長孫允更加心疼,他伸手在夏夢凝的頭頂處摩挲了一陣,道:“我會救你出來的,不要怕!”
夏夢凝聽見這話,從長孫允的懷裡直起了身子,“可去相府裡看過了,皇上下令囚禁了相府上下,我怕會出事。”
長孫允點頭,“不會的,畢竟是皇上欽派的御林軍在相府之外守着,若是出了什麼事,定會嚴懲的。”
夏夢凝想了想,也點了點頭,道:“也是。”說着,又擡起頭來問道:“對了,皇上說要派人去健存閣裡查藥材,可查出了什麼?”
長孫允點頭,“已經去查了,可是具體的結果還沒有查出,我今晚會去庫房那裡等着,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
夏夢凝點頭,叮囑道:“你要小心。”
長孫允‘嗯’了一聲,“你不要擔心,我已經打通了天牢裡的人,不會爲難你的,剛纔那一幫人,是皇后的手下。”
夏夢凝皺眉,“皇后的手下?我不曾得罪過皇后,她爲何要來害我?”
長孫允冷哼,“皇后不懷好意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會幫你解決。”
夏夢凝嘆口氣,“如今的這個局面我真的是沒有想到,長孫墨的膽子已經越來越大了,他的野心遠遠不止要除掉你這樣簡單。”
長孫允冷笑一聲,“他的那點子花花腸子我清楚的很,不過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夏夢凝想起長孫墨威脅自己的事情,心中有些困惑,同樣也覺得不屑。
想了想,夏夢凝開口道:“對了,你幫我留意一下,最好取一張太醫開的藥方來給我看看,我想親手解決這場災難。”
長孫允聞言,立刻搖頭道:“不可,那病會傳染的,你如今身在天牢裡,若是被傳染了怎麼辦?”
夏夢凝笑笑,道:“不會的,我會小心的,如今等待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我害怕中途會出什麼變節,所以想着手研製一下這傳染病的細節,能配出方子來給人們解毒,起碼也能起到一個好的作用。”
長孫允聽了,還是搖頭,“不可,我有法子救你,萬萬不能讓你冒險。”
夏夢凝急了,一手抓住長孫允的手腕道:“長孫允,你爲何這樣執拗呢,如今不是等待的最佳時機了,若是後面再出點什麼事,我們可就真的萬劫不復了。”
長孫允看着夏夢凝一臉期盼的樣子,不由得心裡愧疚,身後抱住夏夢凝的身子,長孫允低低的嘆氣,“凝兒,是我沒用。”
夏夢凝輕輕地搖了搖頭,“不,不是你的錯,若是沒有你,我現在說不定會被人欺負了呢。”
長孫允伸手摸上了夏夢凝的臉龐,拇指在她的脣邊摩挲了幾下,狹長的雙眸中隱隱的含了水光,“凝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我該怎麼做,怎麼才能讓你一生安逸,永遠無憂,我多想將你帶到一個世外桃源,與你一起每日晨昏素暮,多想永遠的將你呵護起來,永遠不被外人打擾……”
夏夢凝擡眼,看向長孫允,兩人隔得很近,她幾乎都能感受得到長孫允呼出來溫熱的氣息,她輕輕的踮起腳尖,用鼻子碰了碰長孫允的下巴,“只要彼此的心永遠在一起,便無畏這世上所有的風雨,長孫允,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長孫允低頭,俊美狹長的鳳眸中盛滿了感動,他的五官生的剛毅,如同刀削一般俊美的讓人驚歎,臉部的線條卻偏偏是柔和中帶着一絲魅惑,每次用如墨的瞳孔深情的望向夏夢凝之時,都讓夏夢凝感覺在那一瞬間像是被抽走了呼吸一樣。
長孫允低了頭,溫熱的雙脣印上了夏夢凝的,大手緊緊的在她的後腦處按住拉向自己,這個吻,纏綿而熱切,漸漸地,長孫允伸手雙手捧住了夏夢凝的臉,輕柔的在她的脣上啄了幾下,將下巴擱置在她的額頭,喟嘆一聲,“我答應你的要求,你也要答應我,萬事不要逞強,一定要小心。”
夏夢凝點頭,“這一關,一定會過去的。”
慈元殿之內,鄭毓秀正坐在梳妝檯前被宮女服侍着拆髮髻,就見那貼身太監江喜走了進來,“參見皇后娘娘。”
鄭毓秀對着鏡中的容顏整理着頭髮,道:“怎麼了?這麼晚了你還來這裡?”
江喜頓了頓,道:“皇后娘娘,剛纔那天牢的獄卒使大人來報,說是世子爺將那幫和和合郡主起了衝突的獄卒全都處死了。”
鄭毓秀不動神色的取下了一支金釵,‘哐啷’一聲扔進了面前的首飾匣子裡,朱脣輕啓,“怎麼個處理法?”
江喜面色一頓,壓低了聲音道:“據說是徒手掐死了一個,其餘的被拖了出去……剁碎了喂狗!”
聽到這裡,正在給鄭毓秀拆髮髻的小宮女不由得抖索了一下,鄭毓秀被扯疼了頭髮,轉身揮手甩了那小宮女一巴掌,“滾出去!”
那小宮女也不敢多說,急忙捂着臉走了出去。
江喜站在一邊彎着腰,輕聲道:“娘娘,世子爺囂張跋扈,目中無人,您可還真得管管了……”
鄭毓秀單手放在桌子上,狠狠得揪起,“他的存在只不過是給我們做墊腳石,從而除去長孫墨,一旦利用完了,也就輪到他了。”
說着,鄭毓秀又問,“魏度那裡怎麼樣了?”
江喜點點頭,“是個可以放心的人兒,皇后娘娘請放心。”
鄭毓秀拿着手中的珠花把玩着,道:“這小子辦事還算利索,只是他的底細咱們還不知道,你要多派人去打聽打聽。”
江喜點了頭,鄭毓秀道:“來,替本宮按按頭吧。”
入夜,一個黑影悄悄的潛入了健存閣的庫房之內,藉助夜色掩飾着身影,黑影的速度很快,敏捷的爬上了高高的院牆,翻身進了那院子之內。
屋門上貼了封條,那黑衣人看了看,又跳上了房頂,伸手揭開了瓦片,準備從房頂下去。
正在這時,牆壁上卻忽然跳出一個人來,猛地跳到了那屋檐之上,與黑衣人廝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