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四章家事

從江城到柳城不過兩三天的路程,馬車走的並不快,到了第三天還是進了柳城,唐樹問她朱白和小黑子如何安排。

朱朱略微想了一下,決定帶他們回府,朱白不用說,要是她不在身邊可能會餓死,而小黑子住在哪哪就是一片雞飛狗跳,他也不放心。

以前住在城外,後來唐家有了錢之後就在柳城置了一座院子,而以前住的那個院子,依然是周青的。

置了這個院子之後,朱朱在這裡居住的時間並不長,因此並不太熟悉,裡面住這的人卻是她熟悉的人。

他們是傍晚的時回到唐府。也馬車停穩以後葉大上去敲門,小黑子忍不住伸出腦袋張望“這裡就是媳婦兒的家嗎?哈哈,我也要住在這。”

聞聲,衆人臉色一變,敲門的葉大停了手回頭看過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朱朱滿臉苦惱“不是說好了,到了這裡要叫我姐姐知道嗎?在叫那啥就不帶你回去,讓你一個人住在客棧,等着無臉鬼…嗬的一聲跳出來把你帶走…小黑子…小黑子…你在哪…”扮鬼臉嚇得小黑子面色一白,在路上無聊的時候小黑子會纏着她說故事,起先說了幾個童話故事都被否決了,說不夠驚險。朱朱向來從善如流,驚險是吧她就把自己看過的恐怖片,鬼電影一個接着一個的講,嚇得小黑子毛骨悚然,而暖雪卻是嚇得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帶着恐懼,哀哀切切的請求不要再說。

朱白卻沒什麼反應,只有朱朱說到恐怖的地方的時候看他的時候才露出一口大白牙,傻傻一笑,眼裡純真無邪,這個樣子的他最是迷人,柔柔的能夠熨帖人心。

小黑子卻一臉堅決的要求說鬼故事,不說就纏着朱朱不放,無奈,每每朱朱說的時候暖雪就用手捂着耳朵,恨不得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起先朱朱也以爲小黑子膽大,直到當晚住在客棧的時候,睡夢中的朱朱被一陣噼裡啪啦的敲門聲吵醒,剛打開門小黑子光着上身就往朱朱懷裡鑽,嘴裡不住的含着鬼啊鬼。

“啊鬼啊”張牙舞爪的朱朱把小黑子嚇得如螞蚱一樣彈進暖雪懷裡瑟瑟發抖。暖雪好笑的摟着她,擡頭埋怨的看了朱朱一眼。

“記住了沒,下次別亂叫了啊”邊說,手悄悄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嘴裡發出嗚嗚嗚的恐怖聲音嚇得小黑子顫抖不已,連忙點頭答應。他是不敢再一個人住在那麼大的房間,空蕩蕩的讓人害怕,他在蒼鷹寨的時候總是賀幾個人擠在一起並不覺得害怕,可現在…想想就覺得害怕,彷彿朱朱說的鬼故事裡的鬼一定回來找他,害得他心裡毛毛的。

這邊鬧得差不多了,葉大才開始敲門,應聲開門的小廝看了看葉大,又看看他身後的朱朱,夜色灰灰,小廝微微眯了眼纔看出走近的人,臉上一喜,連忙迎了出來“四姑娘,是四姑娘。四姑娘回來了”後面哪去扭着脖子往裡面吆喝了一句,連忙打開門道“於媽媽前兩天就念叨着四姑娘呢”府裡的人都知道朱朱對於媽媽感情深厚,如今朱朱在唐家的身份地位不同,巴結討好的人不少。

暖雪取出了一吊錢放在他手上,小廝連連感謝,殷勤備至的把他們迎了進去,走了幾步回頭道“給他們準備兩間客房,讓他們好生照顧着。”

“小的會親自去吩咐,一定不會虧待他們。”餘光看了身後的兩個人,一大一小,大的衣衫整潔,乾淨利索,深色長衫穿在他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若不是被臉上那道細長的疤痕嚇住,他一定會覺得眼前的人是一位翩翩公子。而那個小的,一身華麗的衣服,頭髮卻是亂糟糟的凌亂不堪,身上的衣服也是皺皺巴巴的,見他看過來對着他呵呵一笑,驚得小廝連忙收回目光。

“嗯”朱朱點頭,看着身後的兩人叮囑道“你們就跟着他去,有什麼需要說一聲就好了,朱白要自己吃飯知道嗎?”她可能沒什麼時間去看他們。

“不。”她以爲朱白會聽話的點頭,誰知道他竟然不願意,大步流星的在衆人的目光下走了過來,拉着朱朱的袖子不鬆,比她高出一個頭的人竟然軟軟的說“朱白要和四姑娘一起吃。”已經習慣的幾個人看見這個場景心裡直嘆又來了,除了吃飯這一點,其他的時候他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一旁的小廝見一個大男人拉着他們家四姑娘的袖子不鬆,還一副撒嬌的神情,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小黑子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不甘示弱的嚷嚷道“媳婦偏心,我也要。”

話音剛落,小廝看了一眼拉着朱朱另一個袖子的小黑子,如果他沒聽錯,剛剛…那個…小孩…好像…彷彿爲了印證心中的疑問,小黑子不滿道“媳婦偏心偏心,有了…唔唔…”暖雪見狀不好,連忙捂着他的嘴不讓他出聲,可已經晚了,回頭看木在一旁的小廝,她就知道已經晚了。

勸走兩個小祖宗,朱朱差點沒虛脫,而暖雪也把那個小廝給封口了,讓他不要亂說話,小廝拿了銀子保證爛在肚子裡也不會說出去暖雪這才滿意。

正要回自己的院子,就看見朝這邊走來的身影,兩個燈籠照在一起的時候於媽媽纔看清她心心念唸的四姑娘是真的回來了,眼裡含着淚水嘩啦啦的就流了下來,拉着她的手直摩擦,眼睛一直看着她不動,生怕一眨眼朱朱就長了翅膀飛走了。

一路上都是於媽媽再問,朱朱回答,回到院子裡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熱水,於媽媽手把手的照顧她,暖雪被於媽媽使了出去讓她下去洗洗,她一個人照顧朱朱就可以了。

換了衣服就聽見婢女來報,說是唐老爺讓她過去一趟,於媽媽心疼她剛回來連一口水都還沒喝又要出門,卻也不好說什麼,陪着朱朱去了唐老爺的房間。

朱朱一進去就看見坐在桌子邊的唐老爺以及頭髮梳得服服帖帖的王氏,俯身行禮道“爹爹萬福,娘萬福。”王氏看着眼前幾月不見的朱朱,微微皺了皺眉,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回來就好,過來坐吧”桌上擺着豐盛的飯菜,飄着誘人的香味,坐了一天的馬車她已經餓了,卻不動聲色的坐在桌邊“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有什麼是吃了飯再說。”

一頓飯吃得異常沉默,這樣的場景讓她有些陌生,碗筷撤了下去之後,王氏說廚房裡蒸着糕點,她去看看就離開了。

等王氏離開之後房內只剩下朱朱和唐老爺“大姐還好嗎?”

“大姐讓女兒給爹爹請安,說是一切都好讓爹爹不要記掛,閒暇的時候給爹爹和孃親做了幾套衣服,女兒已經讓人交給管家了。孩子也很精神,也很喜歡爹爹送的金鎖。”

“那就好,大姐那一年也跟着我們吃了不少骨頭,現在唐家好了,她也不會過的太差,這樣爹爹就放心了。”唐老爺聽着笑着點點頭,擡眼看着朱朱愧疚道“這些年苦了你,若不是爹爹腿腳不便,也不會讓你吃這些苦頭,畢竟你是一個女子,在外面拋頭露面的,爹爹實在對不住你。”

“爹爹不要這樣說,這些都是女兒自願的,並沒有覺得太累,反而覺得歡喜,能夠四處看看。”這些年來,基本上每次見面唐老爺都會這樣說一次,她連寬慰都不能有新意,說來說去就着幾句話。

“等過幾年弟弟們長大了,唐家就有人出面了,也不用讓你一個女子在外奔波,這樣也可以在爹爹身邊帶着。”最大的弟弟今年也不過十一歲,還是半大的孩子,自然不能插手生意上的事,朱朱並不說什麼只是點頭。

“前幾天二叔派人送信過來,說是朝廷工部侍郎有一個空缺,以他的資歷根本不可能,說是讓家裡幫忙出點銀子。當年我們敗落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給多少幫助,倒也沒有放着不管,如果能夠讓你的弟弟們回到柳城,兩萬兩銀子太多一時間拿不出,想着過幾天對對帳湊些銀子出來送過去。”

“這事全憑爹爹做主。”銀子什麼的她都不插手,賺了多少錢都在賬上,一分一毫都不從她手上過,唐老爺這樣說也不過是知會她一聲,其實什麼事他都想好了,那兩萬兩銀子相比他已經準備好。

“嗯繼瑞是你家二叔的孩子,繼容也不少了,聽說你帶回了一個孩子,倒是與繼容一般大,繼容身邊沒有照顧的人,你想把那個孩子留在府裡就讓他跟在繼容身邊吧”他說的是小黑子,朱朱知道他們的到來瞞不住他,她也不想瞞着,不過做繼容的貼身家奴那是不可能的。

“爹爹有所不知,田河是故人託付給女兒照顧的孩子,並不是府裡的家僕,若是三弟身邊確認,不如女兒挑一個機靈點的給他。”田河是他們回來之前定下來的名字,雖然沒有官方文書戶籍證明,她想唐老爺不會爲了這事去特地打聽吧

“既然這樣那就留在府裡養着吧”說不出高興不高興,臉上的表情一隻淡淡的“這次在家裡準備待幾天?”他讓她回來也不過是爲了唐建華的那點銀子。

“衛家那邊來了幾次信催着女兒會京城,如果順利,應該是爲了唐家加入望京商業協會的事。女兒想早點去京城,後天就走。”

“去了京城去老宅看一看,管家會和你一起去京城把三位弟弟接回來。”轉念又想到了什麼“那個叫朱白的人,你若是想留下來就讓他留在柳城,聽說他心智不全?”

“是有這麼一回事,在去陶陽城的路上遇到了山賊,如果不是他捨命相救女兒也不會平安回來,現在他變成這樣說到底女兒也覺得愧疚,就把他帶在身邊就當是彌補。”朱朱說起謊話來眼睛都不眨一下,回來的時候對於朱白和小黑子的身份她已經和他們串通好了。只要不說漏嘴就不會有什麼關係。

“是我們唐家虧欠了他。”久久之後唐老爺才嘆了一句。

朱朱回到院子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暖雪一直在等着,看見她們回來連忙迎了出來,想起於媽媽還未吃飯,連忙招呼暖雪去弄點飯菜過來,誰知道進去一看,桌上就放着食盒,朱朱笑了笑,招呼着於媽媽吃飯,她在唐老爺那已經吃過了雖然吃的不多,她也不好再吃免得被人落了把柄。

幸好暖雪機靈,偷偷的給她做了一碗雞蛋羹,拿起勺子剛要舀下去,突然想起客房那還有兩個人,連忙放下勺子就要起身。暖雪連忙按住她“他們這會都睡下了,晚飯也吃了不少,我看着他們把飯菜吃了才離開的。”

朱朱就納悶了“他們這麼聽話?”她答應過晚點再過去看他們的。既然已經睡下了她也不用再跑一趟了,作興坐在凳上吃雞蛋羹。軟軟的,嫩嫩的還是她喜歡的那個味道。剛吃了兩口,突然想到還有另外一個小祖宗,吃東西怎麼能夠忘了它,擡頭看着暖雪,暖雪會意點頭,她這才鬆了口氣,不然還不知道綠豆怎麼跟她無理取鬧,一個兩個都是她的剋星,拿他們沒一點辦法。

飯後暖雪收拾碗筷,於媽媽就拉着朱朱的手不鬆,燭光下再次打量被陽光曬黑的臉,憐惜不已“四姑娘吃苦了。好好的人被曬成這樣,這要什麼時候才能恢復過來,女孩家家的這臉是最重要的。”想起大小姐肌膚瑩白,光滑如緞,而她家小姐風吹日曬的,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被糟蹋了。

“過一個冬天就好了,再不行就用牛奶敷面,總會好起來的,比起這個,聽說前幾天不說服,請了大夫了嗎?”於媽媽也有二十七八了,卻一直未嫁,這些年與朱朱見面的機會又少,太多事她不知道,知道她生病也是從婢女那知道的,她這個院子不常住,除了於媽媽還有另外一個婢女。

“不過是沾了點暑氣,哪有那麼嚴重,吃點去火的的食物就好了,用不着勞師動衆的。”被朱朱關心着,於媽媽個外的開始。兩個人有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晚上的話。都是於媽媽再說,朱朱再聽,說得都是府裡瑣碎的事。

上門給唐明珠求親的人越來越多了,而她也到了適嫁的年齡,朱朱都十五了,唐明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在這裡,及笄後就可以出嫁,近兩年來向唐明珠求親的人不少,唐老爺卻一直沒有鬆口,朱朱的也一樣,兩個女兒都沒有定下婆家,有心想要攀附唐家的肥肥上門求親。卻都被唐老爺婉言相拒。

一時間,外人都在猜測,唐老爺是不是又有什麼新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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