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硯姨娘,白融融的鵝蛋臉兒,彎彎的柳葉眉,一身柳綠的襖配芽紅的褶裙,只有脖子上掛着的五獸環鶴八寶瓔珞看起來富貴一些。
她後頭的清姨娘和合姨娘呢。先說這個清姨娘。要蘇沫雲說,她不應該叫“清姨娘”,合該叫“青姨娘”的。整個人就跟張曼玉版的青蛇似的,嫵媚斜飛的鳳目,柔若無骨的身段兒,身上穿的倒是規規矩矩的花鳥馬面裙,就是好似玉色馬面根本壓不住她這個人一樣,妖俏的都快成精了。
而那個合姨娘卻渾然不同。站在妖妖嬈嬈的清姨娘身邊,合姨娘整個就是一貌美如畫的小蘿莉:削肩瘦腰,嫩臉蛾眉,小口瓊鼻,頭上帶的是嬌嬌俏俏的珍珠頭簪,又有一張略帶一些軟肉的小臉兒,杏核兒似的眼睛,別提多漂亮好看了。
真是各有千秋。蘇沫雲冷笑着想。
她可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還是美蘿莉的合姨娘,可是,與清姨娘一樣的出身,都是從揚州買來的“瘦馬”,看她們兩個那又小又嬌又軟的三寸金蓮就看得出了。
有的達官顯貴就好合姨娘這一口兒,這蘇沫雲很能理解,蘿莉控嘛。看起來嫩生生的女孩子,實際上年紀也不很大。但合姨娘卻是和清姨娘同齡,只是合姨娘天生的娃娃臉,看起來不會顯老就是了。
這三個人不說話,蘇沫雲倒也不好說什麼。她只是懶洋洋的擺了擺手:“說了這好些,倒是也睏乏了。就免了你們幾個的禮。”
“謝王妃。”幾個人應聲而起。
蘇沫雲這時,卻又轉頭對平姨娘笑道:“平姨娘,你是母后賞下來的人兒,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母后的人我自然得很給一些臉面。但是,今兒我罰你,卻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平姨娘平淡道:“還請王妃不吝賜教。”
“別的地方我不知道,不過前些時候,金宮領宴,倒是聽裡頭的嬤嬤說,宮裡頭素日來的規矩就是,卯時晨安定省,過了那時,再來的,是要‘杖責紫乾門’的。這些規
矩,平姨娘在母后的鳳翔宮伺候過,自然該知道的!……”
這些話倒不是蘇沫雲亂編胡謅的。所謂的“杖責紫乾門”,就是說六宮不敬中宮,沒理由的遲了晨安、延誤了定省,就是要拉出去在後宮通着前頭的紫乾門處,進行“杖責”的懲罰。只是一般來說,這懲罰太過現眼,皇后也很少動這麼大的刑杖。但規矩還是規矩,皇后娘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她仁慈,可若拿出來說,還是非常有理有據的。
蘇沫雲接着道:“宮裡頭規矩大,咱們府也不要求卯時全過來,但辰初過來伺候,也算不得爲難你們了。我們正院兒裡是辰初擺膳,你們今兒來,是幾時了?”
平姨娘默了一默,才道:“回王妃,辰正了……”
蘇沫雲帶着些笑意的道:“延誤了整整的半個時辰呢。鳳翔宮是卯初就齊了人,卯正就敲了鼓,鼓聲一過再過來的,就是要拉出去杖責的了。我讓你們辰時過來給我定省,可不仁慈?可不厚道?可曾難爲了你們?”
“回王妃。”平姨娘垂下眼簾:“不曾爲難。”
“既然是這樣……”蘇沫雲脣畔的笑意轉冷,稍稍傾了傾身子,輕聲問道:“我罰的,你可心甘情願領受?”
“妾,甘願領罰。”平姨娘徹徹底底服了。
蘇沫雲滿意的笑了起來,收回目光,淡淡問其他人:“你們可甘願?”
“妾甘願。”
開玩笑,老大平姨娘都認慫了,她們幾小蝦米個還跟誰過不去?趕緊承認錯誤吧。
“也罷了,我乏了。你們罔顧老祖宗定下的規矩,那便各自下去抄個百十來遍的佛經求罪吧。我倒不爲難你們了……”蘇沫雲心中暗笑,這一關可算讓她連唬帶嚇的蒙過去了。
“是。”再次以鶯鶯燕燕的應答聲告終,正院兒裡頭的這一場大戲,終於落幕了。
然而蘇沫雲也再沒精力去接見那些僕婦們了,大手一揮,蘇沫雲表示,“明兒個吧!”
這樣行爲很不好,但誰讓,她是新上任“慎王妃”呢?
晚上慎王爺回來的時候,就聽說了愛妾尹湘然被蘇沫雲訓斥了一番,還一點臉面沒給的讓去
正屋外頭跪了一個下午,嬌嬌媚媚的可人兒,哭成了淚人兒一般,看着可別提多可憐了。
東方逸軒能說什麼啊?他也很無奈啊。本來以爲娶了一個需要疼愛呵護的小少女,結果少女搖身一變,變成了個頂着醋缸子的母老虎,東方逸軒如果在現代,肯定會立馬說“親啊求退貨啊”。
可是,這是在古代。
更何況,蘇沫雲是個比尹湘然好看一百倍的絕色大美女。
本來東方逸軒帶着一肚子的鬱悶從小妾房裡出來,還想去問問蘇沫雲到底咋回事兒,回來見着蘇沫雲在燈光下映襯得愈發好看的小臉兒時,到口的話立馬變成了:“今兒那些不長眼的丫頭又氣你了吧?不生氣不生氣,你看我給你帶回來了什麼?”
蘇沫雲哭笑不得:東方逸軒當他是哄小孩兒呢啊!
不過還真別說,東方逸軒給她帶回來的東西,還真就是個好東西呢!
蘇沫雲看着盒子裡彩繡輝煌的“織霞錦”,那叫一個開心啊。
蘇沫雲是個現代人,她還是個現代的醫生。最關鍵的是,蘇沫雲還是一個現代的外科醫生。
一般具備以上三點的女人,不外乎又兩個特徵:冷靜、強勢。
但是,再冷靜再強勢的女人,她也還是個女人啊。女人愛的東西蘇沫雲都愛,比如亮閃閃的珠寶,亮閃閃的綢緞。
這個“織霞錦”,就是綢緞中的珍寶,美得晃瞎人的眼。
關於“織霞錦”,熙錦朝的史書上是有記載的,大概上就是說,這是江南織司進獻上來的寶物,只產於江南,因爲“織霞錦”用的是江南地界兒盛產的一種叫做“黃金蠶”的絲織出來的,而且世上也再沒有其他地方,能有這麼多手藝頂尖的繡娘,能連日連夜不眠不休的趕製出這樣幾近完美的“織霞錦”。
“其霞燦燦,滿室生輝”,說的就是它了。
這種緞子,江南製造司每年進獻一次,一次只有兩匹,因爲它難織啊。真正的叫一個“有價無市”。
這“織霞錦”之所以,叫“織霞錦”,那是以內錦緞裡面的“霞光”,那是用真金白銀煉化了摻在黃金蠶的絲裡織就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