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段豐怎麼都睡不着。他想了想上官敏的話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是在乎自己呢還是不在乎自己。
左想右想的段豐終於偷偷起身,他透過窗戶看了一眼熟睡的上官敏,心中無限感慨,那幾日他趁着上官敏不省人事就這樣天天睡在她身邊,現在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機會了。
他端坐在門前的石墩上想着他的上官敏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人慢慢靠近,也許是武家出身的敏感,他還是注意到了周圍的微弱的亮光,“是誰?”他不忍心大聲怕吵醒了七公主。
“要是你還聰明就乖乖投降!”一個聲音迴應道,同樣十分小聲。
段豐棱角分明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你算什麼東西?投降?哼……先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吧!”
不一會,火光越來越大聚集的人也越來越多,段豐這才知道自己是被埋伏了。
他正要進屋卻被黑衣人攔住,“想走?沒那麼容易!”
段豐很快便與黑衣人撕打起來,睡熟中的七公主終於被外面的吵鬧聲驚醒了,“誰?段豐……”
還沒等她下牀一隻劍便扛在了她的肩膀上,“七公主,別來無恙啊!”
楊虎故意發出一絲可笑的聲調,這個不可一世的公主也有今天,他高興還來不及。
“狗奴才!”上官敏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卻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凜凜。
“公主怎麼躲在這裡?讓皇上好找呢!走吧……”楊虎說着就拉着她一直拽到了屋外。
段豐眼看着上官敏就這樣被控制了起來,也顧不得黑衣人的糾纏,飛也似的就跑了過去,不料黑衣人一個飛鏢打中了他的大腿,慘叫一聲還是倒下了。
“無謂的掙扎有什麼意義呢?還不如束手就擒!”黑衣人冷笑着。
“走吧!皇上還等着呢!”楊虎毫不客氣地道。
樑川公堂之上圍滿了百姓,他們都想看看今天的好戲——那個殺嬰狂魔到底是何方神聖?今日一定要撕碎了他才行!
上官七律在後院有些擔憂地想着,七公主若是做下這等錯事傳出去民心何在?所以公主只能被幽禁在小黑屋。
“上官七律!容云溪,你有種殺了我!就這樣把我關在這裡算什麼本事?容云溪,你快滾出來!本公主要見你!”上官敏呼喊着,可是時間慢慢流逝卻沒有人迴應她的話。
“皇上……要不要堵上她的嘴?”楊虎有些不耐煩了。
上官七律示意他不要動手,“就讓她喊去吧!總有嗓子喊啞的時候!”
雖然她不是個好人,可畢竟是先皇唯一的女兒,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不能動她分毫,這是上官七律最大的讓步了。
舒劍偷偷看着衙門裡的審訊,只見段豐跪在那裡低着頭,只有止不住的血水流了一地,他嘆氣道,“果真也是條漢子!”
可是無論知府大人如何審問,他都一言不發,似乎聽不到講話,也無視圍觀百姓的責罵,舒劍終於是看不懂了。
“哦?他果真如此?查到他是什麼來歷了沒有?”上官七律閉目養神道。
舒劍道,“看他的招式倒是與當年上官青揚手下一般無二!”
“哦?他們不是已經被砍頭了嗎?怎麼還有活口?”
“這點正是屬下疑惑的地方……”舒劍想起容云溪的話便道,“不如從七公主身上着手,夫人也是這個意思!屬下看得出此人對公主還是有些情意的!”
“混賬東西!”上官七律睜開雙眼有些氣憤道,“公主他都敢動邪念?夫人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務必給樑川百姓一個交代!”
不一會,段豐便被帶到了天牢,他依舊一言不發無懼任何刑罰,連衙役都沒有辦法了。
“舒大人……犯人依舊不肯開口!”
舒劍這才示意他出去,“七公主受驚了,現在茶飯不思想着要見你!”
段豐聽到七公主三個字很明顯眼中有了異樣的情緒,他這才擡起眼看了看舒劍,“公主如何了?你們對公主做了什麼!她是公主啊!”
舒劍很快就捕捉到了他的異樣,“公主又如何?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不能!都是我一個人的錯!與公主無關,你們快放了她!公主金枝玉葉你們怎麼敢?”段豐像發了瘋一樣怒號着。
“哼,你撞爛了牆都無濟於事!公主已經承認加害嘉羅夫人和九王爺,甚至連最近流傳的殺嬰狂魔也是她指使的!皇上將要下令,誅殺七公主……你說與她無關就無關了嗎?也不看看你是誰?”舒劍佯裝道。
段豐哪裡肯辯解,只要他們能放了公主,要他小命又如何?左右這命也是公主撿回來的!
“是我,都是我乾的,殺嬰的是我!公主當時受傷如何能行動?都是我……公主對此事毫不知情!”段豐氣急了脫口而出!
很快就有一羣人過來拍着手道,“好,很好!極好!你肯承認了?”
樑川知府、楊虎等人紛紛現身道,“如此,這案子也算是了結了……你還不快快報上姓名!”
段豐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舒劍的圈套,可是悔之晚矣,現在唯一讓他掛心的還是生死未卜的七公主了。
“不錯,是我乾的……我只求你們善待七公主,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段豐癱軟下去暗暗說道。
楊虎冷眼旁觀道,“哼,這傢伙還是個癡情種子!壞事做盡還敢這麼說,當真是不把人當人了!就你家公主是人,對嗎?”
段豐看着他眼裡滿是不屑,“你懂什麼?你懂什麼?”
楊虎正要動手卻被舒劍攔下,“算了,這人交給外頭那些百姓處理吧!就不要污了咱們的手了!”
楊虎這才鬆手,“帶出去!”
市集上百姓雲集,大家都要看看這個殘忍的惡魔是何等人物,可是等段豐被押解出來擡起頭的時候,衆人還是不敢相信這樣的長相、這樣的身段的男人居然就是那個惡魔,大家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被關押的七公主終於把嗓子喊
啞了,即便如此耳朵還是敏銳的,她分明聽到了很多呼喊聲,她焦急地拍打着門想要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那個傻乎乎的段豐會不會就這樣被殺了?
自從父母兄弟一個個離去,她就像一個棄嬰被遺忘在角落裡,雖然有着公主之尊可是待遇卻不如一個大太監和宮女,其中的心酸可想而知,身邊除了一個段豐還能照應自己之外還能有誰?
他不能出事!絕對不能!
門終於開了,迎接她的卻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上官七律,“你冷靜了?”
“皇兄,求你……求求你……放了段豐!好不好?”上官敏無奈地用沙啞的嗓音呼喊着,磕着頭。
上官七律嘴角微微一笑,“哼,你終於還是說出口了!”
上官敏這才知道自己說漏了嘴……段豐本應該早就死了!她這是在欺君啊!
“既然你這麼想見他,那麼,走吧!楊虎!”上官七律說着就轉了身,楊虎像拎着一個物件一樣把上官敏拖走了。
高臺之上視野極爲開闊,上官七律站在一邊,還是給上官敏騰出了一個位置,高臺之下正是法場,那跪在地上等待午時的不是段豐又是誰?
“皇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段豐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求皇兄放過他!皇兄!我錯了!”上官敏跪下不斷磕頭,現在她還有什麼好顧及的?人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爭的?
上官七律不爲所動,“他殺了那麼多孩子,就算朕不爲你着想也要爲天下百姓!讓如此惡毒的人留在世間,朕,如何跟天下百姓交代?如何跟百琴的列祖列宗交代?你說!你說!”
上官敏聽着這字字珠心的話嚇得不敢擡頭看他,她生怕那眼神吃了自己,她很害怕又不得不求,“是我殺的,是我做的!求皇兄……”
“哼……虧你還是百琴的公主!怎麼一點都不爲社稷着想?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了,我百琴公主是個殺人狂魔,你讓朕如何治理天下?混賬東西!你根本不配做公主!”上官七律甚至不願意看她,“你一個人好好在這看吧!朕不想再見你這張臉了!”
說着上官七律便走了,只留下上官敏趴在地上嗚嗚哭着。她擡頭看看天空午時就要到了,她拼盡了全身的力氣看了看段豐,“段豐……是我害了你!”
臺下的段豐並沒有發現高臺之上還有個人,只是有氣無力地看着衆人的責罵和呼喊……
砰地一聲,衆人驚呆了!一個女人就這樣從高處墜落下來,掉在了法場上,原本一聲不響的段豐回頭看了一眼——那不是七公主的衣裳嗎?
他腦子裡一團驚恐,甚至來不及思考,他跪着走到屍體身邊,只有那鮮紅的血跡從嘴角、腦袋處流淌開來……
“敏兒……敏兒……”段豐撕心裂肺地喊着,驚呆了監斬官和屠夫以及衆人,他們紛紛看呆了這對男女……
“敏兒,你怎麼這麼傻?你好好活着不行嗎?”他的雙手被綁在身後撫摸不得,多着急的心啊!生平頭一回,他流了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