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介意?”陸修雲不疾不徐,甚至臉上帶了一絲讓人看不出的微笑,“你介意,說明你在意我,既然在意我,那便跟我走吧。”
楚月牙靜靜的默默的看着陸修雲的臉,完美得讓人忍不住沉淪的容顏,那雙眼睛雖然冰冷,但此時這般執着的看着她,讓她原本就存着情絲的心,彷彿被牽扯着,似乎一張口,就要答應了陸修雲。
可是,她不能,她不願就此成爲他的金絲鳥,她這身體才十二歲,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久,她不想邁錯一步,便葬送了一生。世上好男人多的是,爲什麼非要是這個危險的?她相信自己對他的感情尚且只是在萌芽階段,若是咬咬牙,隨時可以掐斷。
而且,他的方式她不喜歡,以陰謀將她陷入無路可退的境地,再來帶走她,這算是什麼?是不是他的一種宣佈——她要依附於他才能生存?
“絕不。”楚月牙回答了,沒有移開目光,沒有逃避,很堅定的說出了這兩個字,“你請便。”
“就因爲我要娶親?”陸修雲輕聲問道,“那並不妨礙你跟我走。”
“並非你娶親的問題。”楚月牙猛然擡頭,“且不說你明媒正娶的女孩子,想象一下,若我跟你走,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沒有親友,在另外一個國家,我該如何生活?整日被圈在你的府邸裡面,偶爾逛逛街,守着盼着等着你來,你憑什麼?我自認愛你還沒有愛得如此癡『迷』,沒有自我。”
“這便是原因嗎。”
“不止。”楚月牙繼續道,“我還有最爲關鍵的一點,我不會和別人分享所愛之人。不要說她們是工具什麼的,這般無情,只怕對我也不會有多深的感情。不過一時新鮮,或者偶爾生活的調味品而已,你所需要的這種角『色』我演不來。”
一氣兒說完之後,兩人都沒有開口,楚月牙憋着一口悶氣,陸修雲在思索着。
“我記得你說過,你理想的生活。”半晌,陸修雲再次開口,臉『色』比剛纔暗淡了許多,“你說你喜歡銀子,你說你希望衣食無憂的安逸舒適,我可以給你你所希望的。”
“給我?呵。”楚月牙笑了,她以爲陸修雲比起韓放應當會成熟很多,沒想到也只是表象而已,“我要銀子,是因爲我想要自由,想要自己決定自己的人生和生活,如果跟你了,只怕只會成爲你藏在金屋中的女子而已,這是我要的嗎?我還以爲你我同處一屋檐下二十多日,你會明白,沒想到,你什麼都不知道。”
“你要自由,我也可以給你。”陸修雲篤定的道,“不過現在,你卻是要跟我走,杜辰逸算計我失敗,明***會被帶去刑部,那裡和這裡不一樣。杜辰逸對你……算是客氣。”
“嗯,我自己有分寸。”楚月牙輕聲道,“總之我不會跟你走,跟你走就是對自己的人生不負責,我說過,這一世我要好好活。”
“我是真心想要你跟着我。”陸修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半晌又擠出了這句話,聲音很低,似乎這是一句很難以啓齒的話一般。
“真心?呵。”楚月牙笑了,笑容一收,冷冷的道,“陸修雲,將我陷入這種境地不就是你嗎?你以爲這樣就可以輕易的讓我答應你,我告訴你,就算是我死在這裡,我也不會向你低頭,絕不讓你得逞。”
“我知道你倔,卻沒想到你這般倔強。”陸修雲輕輕嘆了一口氣,“無論你同不同意,今日就算不惜用強硬的手段,我也要帶走你,否則你只怕要受許多的苦了。”
強硬手段,楚月牙立刻警覺的後退一步,看着陸修雲,聲音中已經帶着濃濃的怒氣:“請你尊重我的決定。”
“就當做將你陷入這種境地的彌補。”陸修雲整個人的面部表情和語氣又成了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模樣,冷冰冰的和人拉開一道遠遠的距離,似乎剛剛那個和她說話的人都是假的一般。
“不,讓你欠着我。”楚月牙搖頭,“再說,我若今日真的就這麼失蹤了,那就是真的坐實了我通敵的罪名。特別是今日杜辰逸覺得你來過的情況下。”
這也是楚月牙遲遲沒有消失的緣故,一直在等待事情的轉機,楚府四小姐的名頭至少還算是好用,她如果這次一躲,便是要躲避一輩子,誰願意一輩子藏頭藏尾的生活。若是可以,她當然希望能和六皇子的事情撇清干係,和樑國人撇清干係。
而且,若她從這牢房中消失去了玉珠空間中,她再次出現就還是這個牢房,終歸是要想如何出這地牢,也得想出去之後怎麼行動的問題。
“你……真的不走?”陸修雲再次問道。
“不。”
“好。”陸修雲面無表情的道,然後轉身出了牢房,轉瞬之間便沒有蹤跡。
真絕情,楚月牙望着陸修雲消失的身影,輕輕嘆氣,又有一種被人拋在角落的感覺,剛剛人家說要帶着她,她又死要面子,現在人家一走,她又覺得對方太過冷漠。
真是賤啊!楚月牙使勁兒捏了捏自己的臉,讓自己拔出這種情緒中,將躺在牢房裡頭那個被『迷』暈的人拖了出去,鎖好了牢房的門,又把剛纔燃香的小碗在玉珠空間中洗乾淨了,這才鑽入了自己的被窩,『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楚小姐……楚小姐?”楚月牙剛剛睡着沒多久,便聽得有人叫她了,“楚月牙,你起來。”
“怎麼了?”楚月牙『揉』着眼睛坐了起來,看了看牢房外頭圍站着的十個侍衛,“大哥大姐,我真的只是想睡個覺而已。”
“你剛纔做了什麼?”中間那人問道,聲音中帶着不解,“那『迷』香是什麼迷香?”
“什麼『迷』香啊?”楚月牙沒好氣的道,“我一直在睡覺,不知道。”
“楚小姐,剛纔明明是你在那碗裡頭點了東西,接着我們就都……”侍衛中唯一的那個女子說話了,“你何必裝作不知?”
“對啊,我剛纔進了牢房之中看你,你便那『迷』香對着我鼻子。”被楚月牙從牢房拖出的那人更加的疑惑,“現在,怎麼會在牢房之外,你究竟做了什麼?”
“睡覺。”楚月牙乾脆利落的道,“現在才四更天,我還要睡覺。”
“楚小姐,你解釋清楚。”中間那人說話,“是否有人來過,和你傳遞了什麼秘密的消息?那『迷』香從何而來?你若不說,我們便要搜身了。”
“我要是真的『迷』暈了你們,我還留在這裡幹什麼?”楚月牙表示自己完全無解,“你們……真的暈了嗎?杜博士知道嗎?他若知道,你們會不會受罰呢?”
後面幾句反問,楚月牙說得異常的緩慢,提醒着在站的諸位,若是他們一口咬定自己被『迷』暈的話,少不了杜辰逸會追查。
“好了,也許是什麼都沒發生,你們太累出現幻覺而已。”楚月牙息事寧人的道,“我呢,一直就在睡覺,你們呢,一直就默默的看着我,好吧?”
幾個侍衛交換着目光都沒有說話,眼神中有掙扎。
“那麼,我繼續睡了。”楚月牙微微一笑,“你們繼續討論我有沒有『迷』暈你們。”
“也許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這時候,一個個子較高的男子說話了,他的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楚小姐一直在睡覺而已。”
立刻有幾人符合這個人的說話,這樣才能逃開杜辰逸的懲罰,而且楚月牙在這裡,她沒有逃走。
管他們怎麼討論呢,楚月牙只想養足精神而已,明日看看情況,退守玉珠之中實在是下下之策,現在她沒跟着陸修雲走,大約他會有新的動向了,說不定情況會有什麼轉機。
那麼,她要做的,便是養足精神,等事情來臨的時候,保持良好的精神力!
不過可惜的是,當楚月牙剛剛『迷』上眼睛,準備再次入睡的時候,瘟神又來了,陰魂不散似地。
“都下去。”杜辰逸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大人。”
“杜博士,你要折騰我到什麼時候!”楚月牙在杜辰逸開口之前,先坐了起來,憤恨的道,“我只是想睡覺而已,今天你們都趕集嗎?一個接着一個的來。”
“我們?今日來的不止我一個了?”杜辰逸輕笑道,一把就抓住了楚月牙言辭中的漏洞。
“這個……今天下午簡大人來過。”楚月牙道,簡明軒來的時候,有杜辰逸給的通行令,那麼杜辰逸是知道簡明軒的,說出來倒是無妨。
“你不必爲他掩飾了,我知道他來過,我還知道,是你將他藏了起來。”杜辰逸很平靜的道,“兩個時辰之前,你又放走了他。”
楚月牙不置可否,和杜辰逸說話,說得越多,錯得越多,不過是“你們”兩個字,他就可以抓着,再和他爭辯,他保證什麼都可以問出來。
“就在一個時辰前,他放出了消息,說擄走六皇子韓恕,帶回回樑國做人質。”杜辰逸道。
“嗯。”楚月牙點頭,至少陸修雲傳出了六皇子沒死的消息,皇上的怒火應當沒有那麼大了,她的死期大約可以緩一緩。
“我只疑『惑』,你爲什麼不跟他走。”杜辰逸道,聲音很沉重,“你可知,你沒跟他走,我若猜測不錯的話,放兒會將麻煩找到自己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