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陸泠有些疲憊的答道,突然眼神一閃,像是想起了什麼,“葉仇,所有來替我看病的大夫神醫什麼的……都是你找來的,是嗎?”
“什麼?”葉仇在門外輕聲應道,“公主說的是什麼事情,我可否進來,和公主詳細說清楚?”
“等等。”陸泠沉『吟』一陣,這件事情她肯定要弄清楚的,一邊穿衣服,一邊道,“我的皮膚問題,都是你找的各地什麼神醫來給我看的,不是嗎?”
都是這叫葉仇的找來的,然後統一口徑告訴陸泠,她只是皮膚過敏而已,所以……這葉仇……根本就不是陸泠的人,而是不知誰的人潛伏在她身邊的,說不定……這毒就是他下的。
這是楚月牙在屋頂之上的思維,顯然在屋中的陸泠和她不謀而合了,用怨毒的眼神瞪着那叫葉仇高個子男人,好不容易纔平靜的聲音,纔是又開始顫抖起來:“什麼各地醫仙醫聖……甚至皇宮的御醫被招來的道士,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我有沒有說錯?”
葉仇不語,似乎在想着什麼,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保持着沉默的狀態,眼睛則是很平靜的看着陸泠,好似在等待她還要說什麼一般。
“你說話啊!”陸泠突然用很大聲音吼道,幾乎是衝上去搖撼着那葉仇,“說話,你告訴我,我真的只是皮膚不好而已,過些時日,等調理好了,就徹底好了,你告訴我啊,你告訴我啊!”
“皇宮裡面的御醫我安排不了,最開始不就是他們給你瞧的嗎,他們診斷不出所以然來,只好說了你是皮膚的問題。”葉仇終於開口了,任憑陸泠搖撼着他,回答的問題是上一個的問題,“我只是將計就計而已。”
一個將計就計,飽含了無數的說辭,楚月牙不曉得自己今兒竟然來得這麼及時,看了這麼幾處戲,似乎連陸泠的結局都看到了,是今天上天眷顧自己麼?
無『藥』可解,其實她的結局不是也看到了麼?和陸泠一樣,都是無『藥』可解的,不過大約她的三年期限會比自己的五年期限早點兒到而已。剛剛聽到陸泠的毒無『藥』可解的時候,她還想着如何報仇,回憶九娘那一壁的小抽屜中有沒有適合陸泠毒『藥』,沒想到已經有人先下手爲強了。
“將計就計……”陸泠鬆開了手,連連冷笑,“我陸泠,唯一信任的人,便是你,沒有對你用任何毒『藥』,是你在我父皇過世,皇兄因爲那個女人的緣故憎恨我的時候,出現在我身邊的,全心全意照顧我……關心我,讓我從那些陰影中走出來,每次我遇到什麼困難,或者處理什麼問題,你是唯一一個敢忠言逆耳的,敢對我說教的……”
陸泠臉上的痛苦藏都藏不住,頓了頓,一屁股坐在了牀上,繼續搖着頭,繼續道:“我敬你如兄,幾乎將你當做了親人,卻沒有想到你……就是我身邊離我最近的敵人!”
“敬我如兄?”葉仇笑了,笑容很平靜,“你對你的兄長,就是動則指着鼻子痛罵,不然就是砸東西,指使着做各種各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麼?做不到更是嚴加懲罰什麼的,也難怪,陸修雲不認你爲妹,不准你進宮。”
“我……對人一向如此,可是……”陸泠的臺詞顯然有些蒼白,不知說什麼能證明自己真的將對方看做是自己的兄長,旋即又將怒氣爆發了,指着葉仇:“我讓你做事是信任你,我罵你是將你當做自己人,沒想到啊沒想到,你慫恿一羣庸醫糊弄我……說,我究竟只是皮膚問題,還是……真的中毒了?”
“中毒了。”三個鏗鏘有力的字,讓陸泠的臉『色』更加慘白了,身上那些紅印似乎隔着衣服她都能看得到一般,覺得如同每次發作的那樣,又腫又痛,叫她生不如死的感受。
“是不是……你?”陸泠異常艱難的問出了這麼幾個字,“告訴我,毒是不是你下的?”
“不錯,是我。”葉仇淡然道,兀自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臉上還是那淡淡的微笑,“奇毒,無解,我一年半前到你身邊,用了半年取得你的信任,一年前,你每日茶水之中,便有我下的毒。”
陸泠緊緊地抓着身下的牀單,一雙好看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整個人仿若石化了,唯有嘴脣在微微的顫抖,葉仇對她,救命之恩有,說處處護着她也不爲過,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其實一開始,我還於心不忍,那時候你喪父,你皇兄又憎恨你,你又是一個癡情的女子,似乎只是周圍的環境將你『逼』迫得很暴躁了。”葉仇不疾不徐的道,“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你不過是生了一副仙女的面容而已,其實你的一切行爲舉止,都如同蛇蠍一般,毒『藥』來控制所有人,若是誰惹着你了,動輒殺人,我在你身邊的第二個月,處置伺候你的丫頭,總共有五個,都是被你泄憤殺掉的。”
“哈哈哈,所以,你想說,你是替天行道麼?”陸泠冷笑着的道,“你見我行事惡毒,草菅人命,所以乾脆就除掉我麼?”
葉仇笑了,並未說話。
肯定不是,楚月牙在屋頂看着,卻是很明白這一點的,剛剛這葉仇說了,他於心不忍,說明他從一開始接觸陸泠的目的就是要下毒殺她的纔對,陸泠就是他行動標的。
“你說話啊,不要擺着一副笑臉。”陸泠冷聲道,“你知道麼,我現在看到你的笑臉,就用一種撕碎的衝動。回答我的問題,讓你回答啊!”
一個枕頭砸向了葉仇,不過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只是輕輕將枕頭給揮開了。
“我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有人要你的命,要你受盡折磨,那麼我也就只有如此償還給你了。”葉仇解釋道,聲音依舊很輕很淡然,“你不能怨我,其實我給過你機會的,否則我也不會花這麼長的時間在你身邊了。”
“是誰?”陸泠雙目有些無神的擡起頭來,看向葉仇,“是誰要對我下這種毒『藥』,直接一刀殺了我,不是更痛快嗎?爲什麼還要慢慢的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
“自然是和你仇深似海的人。”葉仇站起來,想了想道,“原本我想等着這件事情完結之後,再將一切告訴你的,不過看來花如風倒是讓你提前了一些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必隱瞞什麼了,索『性』就提前幾天吧。”
陸泠死死的盯着葉仇,看着他的嘴脣,看看他口中將會要報出一個怎樣的名字,她的敵人一向很多,可是誰有這個能耐,還有這份耐心,一定要將他慢慢折磨致死。
“你對她的女兒下毒了,還用計『逼』得她的女兒死無葬生之地。”葉仇慢慢的說出這句話來,“如果說,你只是將她女兒『逼』死也就罷了,不過她卻得知,是中了你的毒,而且猜測是因爲毒的緣故,不想連累她,不想回到她身邊,你就可以想象了。”
“你說的是……誰?”陸泠『迷』『惑』的道。
雖然她不明白,但是在屋頂上的楚月牙卻是聽了個明明白白,這個人說的無疑就是九娘——她的孃親了。不知她從何得知,她中毒了,留在空間中的那封信也沒有提及半點,只說,她會爲她報仇的。
這就是九孃的報仇方式麼,把陸泠用在她身上的手段,還給了她,讓她也被毒『藥』折磨着,直到被折磨致死麼。
“之前,她只是讓我殺了你就是,不過後來得知你在她女兒身上用了什麼五年慢慢折磨致死,而且還沒有解『藥』的毒『藥』之後,才讓我也對你下毒的,還特地去求來了這奇毒。”葉仇繼續道,“好了,我想你現在應該猜得出來是誰了。”
娘,楚月牙心中動『蕩』,不知用什麼字眼兒來表達自己的感情,有些想流淚,但是又怕被人發現,只能將淚水咽回了肚子裡去。
“楚月牙的……娘?”陸泠緩緩的吐出了這個字來,接着突然之間爆發出了一陣狂笑,“哈哈哈,她個野種,居然也會有娘,還是個爲了她不顧一切的孃親的,她可真是好命啊,我在乎的男人,韓放、我哥都圍着她轉,這還不夠,她還有個這麼疼她的娘,不過可惜啊可惜,她也就快要死了,誰也救不了她的。”
“陸泠,你還是如此,狠毒。”葉仇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來,“罷了,我言盡於此,今日就此離開,不會再回來了。擂臺賽什麼的,你自己好好處理吧,不要多造殺孽。”
“葉仇……”陸泠猛然站起來,葉仇對她來說,好似最後可以抓住的東西一般,“你不能走,你還沒有說清楚,你……”
可惜,葉仇頭也沒回,直接遠去了,陸泠頹然坐在了牀上,看看自己的手臂,那些許的紅印,又是瘋狂的砸東西。
戲看到此,楚月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