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那冉兒那邊你多看着一些,她的病雖說沒有什麼大症狀,府醫說服下藥,出一身汗就好,可也是大意不得的,我又擔心冉冉,又想出門一趟,二弟,你在家好好盯着冉兒那邊,要是有什麼情況,立刻派人來通知我,我要立刻出門一趟。”高宇哲心中一急,又放心不下冉冉,又對柳言擔心的不得了,就想去找柳言捅破那層窗戶紙。
“大哥,別急,你找柳小姐,也不看看這時間。”高宇晟指了指四周黑色如霧的夜幕,“夜已深,美人想必在紅羅帳中已經睡下了,再說,這種事情也不急在一時,你這樣匆忙的去找柳姑娘大半夜說這些事情,未免太唐突美人了,還是先和我計量一番,我怎麼說也是過來人,好好給哥哥籌劃一番,哥哥有了把握,再與那柳姑娘訴說一番情腸,如此可好?”高宇晟忙拉住了衝動的高宇哲,他現在去找那柳言,那他說的話豈不是馬上就要被戳穿了,不妥不妥。
“二弟說的極是,那我該如何?”高宇哲在其他方面都是個青年才俊,唯獨在這情字上是一竅不通,免不得被高宇晟好一番細心開導開導着。
“大哥,此事需要從長計議,冉兒那邊我已經派了人去看着了,聽竹那邊一有消息就會立刻通知我們的,你不用擔心。”高宇晟寬慰着高宇哲,讓他安心下來。
“好,二弟我都聽你的。”高宇哲點了點頭,擔憂的又往高冉冉的院子裡看了一眼,這才隨着高宇晟走遠了着。
這邊,夜懷回想着自己在房間裡聽到的這些事情,心中也有些好笑,沒有想到就連高家最是不懂情路的高宇哲都被情字給困住了,看來英雄都是難過美人關的,那柳言,他有幾分印象,與高宇哲也算是相配。
微微一低頭,是高冉冉漸漸平穩的呼吸,他蹙着的眉頭悠然散開,昏暗的面色也漾出一朵小花,一笑,低聲似是喃喃自語:“冉兒,你再如何堅強,也只是一個女子,有什麼苦,以後都可以讓本王來幫你抗的,你的過去,現在,還有將來,都有我,你再也不必如此了。”
他的聲音低低的,有些微不可聞,在整個靜悄悄的房間裡顯得尤爲的鄭重。
又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靜靜的凝視着高冉冉,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巧的敲門聲:“王爺,藥熬好了。”
“嗯,端進來吧。”夜懷揮了一下手,房門立刻就打開了着。
聽竹看着還有些晃動的還發着輕響的房門,心有餘悸的端着一碗藥走了進來,看到宣王凝視着自家小姐的模樣,微微一怔,她見過很多次王爺,每次都是冷着一張臉,讓人從心裡生出一種畏懼,敬而遠之的感覺,而現在的這種表情,多了些柔情,冷冽的容貌配上如此溫柔的神情,竟連雲端高陽的雲世子都比下去了。
聽竹端着藥在離夜懷三尺的地方站定了着,恭敬的將藥從頭頂舉着呈上前去,夜懷這纔回頭看她,原先溫柔的神色一收,又是冷漠的神情,他沒有看她,也沒有出聲,將藥接了過去。
“王爺,小姐都睡熟了,不如等小姐睡醒了再喂藥吧?回頭小姐醒了之後奴婢再將這藥熱熱端過來。”想着王爺對小姐的寵愛,又不忍自家熟睡中的主子被叫醒,聽竹忍不住大着膽子說道。
“不必,熱了冉兒回頭會怪本王的。”藥熱第二遍藥性就差了,冉兒行醫最是在乎藥性的人,若是熱第二遍給她喝,她也一定能喝出來,那樣反而還會責怪她。
聽竹想了想道:“小姐對王爺如此上心,是怎麼也捨不得苛責王爺的。”
夜懷將要去攬住高冉冉的手一頓,臉色微霽,輕柔的將高冉冉熟睡中帶着馨香的身子給抱了起來,一手將她靠在自家的胸口,他的動作極其的自然,就好像是做了很多次一樣,如此的熟稔,可今日分明是第一次做。
這樣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自然而然,讓聽竹看了真心爲自家小姐覺得高興,宣王這般的感情對待小姐,怕是就連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及她,也怨不得小姐對宣王也是一心一意的好着。
雖然還有疑惑,再不多言,輕輕的退下,合上了房門,不忍打擾他們難得的歡愉。
夜懷左手拿着藥碗,右手輕拍了拍睡夢中的高冉冉:“醒醒吧,藥煎好了,喝完再睡,明日身子就能大好了。”
高冉冉如聞其言,迷迷糊糊的動了一動,似乎又陷入了美好的困境而不能自拔,還是沒有睜眼。
夜懷無奈的笑笑,她有他二分之一的功力,又退了燒,她應該早在他抱她的時候就已經清醒了纔是,他看着她,柔聲再道:“你再不睜眼喝藥,我就直接用嘴餵了。”
清醒過來的高冉冉心中一驚,仍舊不肯睜眼,現在睜眼不就等於是間接的默認了夜懷所說的話了麼?這不是給自己找尷尬嘛?
她緊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泄露了她內心跳動的心情,很是乖巧又有些勉強的張開了嘴。
夜懷看她還是一副不願意醒來的模樣,嘆了口氣,也沒逼她,右手拿着勺子慢慢的將那藥湯一勺一勺的喂到她嘴裡,動作細膩中帶着數不盡的溫柔。
藥喝着喝着差不多要見底了,高冉冉實在是忍不住了,這藥實在是太苦了!
裡面是不是被放了黃連啊!
“這藥怎麼這麼苦!受不了了,我不要喝了,太苦了!”高冉冉見裝不可裝,乾脆一把睜開來了眼睛,睡醒之後的她也恢復了一些氣力,靈巧的避過了夜懷餵過來的最後一勺藥湯。
“乖,喝了才能早些好,這是最後一勺了。”夜懷看她醒了,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像哄小孩一般的吼她喝藥。
“不要,這藥實在太苦了,我明明將藥方裡面最苦的藥給改了的,怎麼還這麼苦。”高冉冉憤憤的看着那少宛若毒藥的藥湯,這麼苦,再多喝一口,她都要三天吃不下飯了,不喝了,打死也不喝了。
“你果然在藥方裡動了手腳。”夜懷將勺子放回碗裡,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神情似冷非冷,似笑非笑。
高冉冉眼睛一閉,擺了擺手:“突然覺得頭好疼啊,我方纔說什麼了嘛?我怎麼不記得了?”
“好,方纔是我聽錯了,你什麼都沒有改,那藥方也沒有改,現在口裡還苦嘛?苦的話我給你倒杯水喝。”夜懷將她放下,拿起藥碗走到了桌子旁邊,提起水壺倒了一杯清水。
高冉冉除了改了人蔘的藥之外,後來還再改了兩位藥,正巧不巧,他小的時候也被那兩位苦性極重的藥給坑害了一番着,所以對這兩味藥是記憶猶新着,一下子及知道了她耍的那些小心思,所以也就按照她說的只將黨蔘給改成了補氣的黃芪。
黃芪味淡,補氣,又不苦,也正好是遂了她的心意。
“我不要喝水,我要吃之前那個冰冰涼涼的東西,有些甜的那個。”她之前喝藥的時候有些迷迷糊糊地,也就不記得自己吃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記得很甜,甜到心裡的那種,一下子就將口中的苦味給散去了。
“你要吃甜棗?”夜懷輕笑一聲。
高冉冉反應過來,輕飄飄的瞪他一眼:“你這是在諷刺我打個巴掌給個甜棗吃麼?好啊,夜懷,你什麼時候也會開起玩笑來了!”
出了一身汗,又睡了一會,這會兒,身上的病竈都去了,高冉冉又有武功的底子,現在她整個人都是神清氣爽的。
“還會數落人了,看來是真沒事了。”夜懷拿着甜棗走了過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點了一下頭,“嗯,是不燙了,看起來也很精神,還是老話說的好,良藥苦口利於病。”
“我要吃甜棗。”高冉冉冷哼一聲,也不與他計較,她是偷偷耍了一些小心思,誰讓那個府醫開藥的時候偏偏開個黃連進去,那是苦王啊,她這才小心翼翼的使了些手段,讓聽竹好不容易給改了一下,沒想到還被這隻冰塊臉給發現了,腹黑的真是夠可以的!
“好,吃甜棗。”夜懷幾乎是有求必應。
高冉冉張開嘴,坐在牀上,閉着眼睛張着櫻桃小嘴等着夜懷喂甜棗。
夜懷捏着一顆甜棗慢慢的放入她的口中,她大感滿足的一口吃了個囹圄,清甜入口,口中苦味盡相退去,清香長留。
“夜懷,你這甜棗怎麼和我平日裡吃的甜棗怎麼不一樣?似乎沒有那麼膩,甜的恰到好處,嗯,好像吃完之後還有一股子餘香,很清新的味道,哪裡買的?”高冉冉恢復了些精神力,對這能夠遍齒生香的甜棗極爲感興趣着。
“不是買的,是本王的母妃親手做的。”夜懷捧着那罐甜棗,一個帶着淡淡的歲月的溫潤美人閃現腦中。
“是先王妃做的……想不到你的母妃還有這等手藝。”高冉冉嘖嘖稱奇,一點也不爲自己的肚子吃了十幾年前的甜棗而擔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