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赴死
一
背後是萬丈高崖。
面前是幾個如狼似虎的魔頭。風冷情已無路可走!
他活下去的機會還有幾成?
他不再多想，只要能和自己相愛的人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他也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二
黃眉大師道：“咦，風老三怎麼少了一條胳膊？”
風若情陰森森地道貌岸然：“這一次，他可死定了。”
葉無衝哈哈笑道：“風師侄，還是將那姑娘交出來吧。我在你師父面前求個情，也許還能饒你不死。”
風冷情左手按刀，一語不發。
雲纖纖道：“師哥，你爲什麼還如此執迷不悟？”
騰嘯天不耐煩地道：“跟他說那麼多幹嗎？不戒大師，咱二人齊上，宰了他。”
風冷情雙目望天，傲然道：“風某已跟魔教全無瓜葛，各位儘管出手便是。不過就憑你們二位，只怕難讓風某人頭落地。”
騰嘯天哈哈一笑，道：“全大師，你看這小子少了一條胳膊還這麼猖狂。大師，你上不上？”
全不戒搖搖頭，“我看咱們守在這裡，餓也餓死了他。”
風若情陰陰笑道：“不戒大師說得對，咱們守在這裡，餓也餓死他。”
騰嘯天“呸”的一聲，吐出一口口水，“兩個膽小鬼。”拔出隨身帶的一把刀來。
一把七尺長的大砍刀。
刀光閃閃，耀人眼目。
三
騰嘯天三月前始由雲天涯網羅旗下。
對魔教教中諸人底細不大熟悉。
一進魔教，便被雲天涯授予神蛇壇壇主之職，是以傲氣十足，目無餘子。
除了左右雙使之外，餘人皆不放在眼內。
這一次奉命追殺風冷情，耳中聽聞俱是風冷情如何如何了得，親眼所見，卻是一個斷臂男子。
心中對魔教諸人大生輕視之意。覺得雷電風雲四旗，十二散人，六神壇，左右雙使聲名偌大，卻對一個獨臂青年如此忌憚，想來真實武功也不過爾爾。
四
騰嘯天大步上前，走到風冷情跟前三尺處停下腳步。
一聲虎吼，有若半空打個霹靂！喝道：“去死吧！”
喝聲中，大砍刀向風冷情迎頭劈落！
大砍刀勢挾勁風，快若電閃，眼看已砍到風冷情。
風冷情仍是一動不動，騰嘯天心中一喜。突地眼前一花，風冷情已無影無蹤。
騰嘯天大驚，急忙收刀。突然只覺自頂至胸至腰至腹，由上到下突地一涼。
衆人齊聲驚呼。
騰嘯天扭過頭去，想看看後面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動不打緊，一動，整個身子突而從中裂而爲二。
衆人驚呼聲中，騰嘯天兩片身子已落入谷中。
五
紫電道人摸摸左手三根斷指，暗道：“這小子狂妄自大，不識好歹，該死！”
雲纖纖雖號稱“毒觀音”殺人無數，見此慘狀，也不禁花容硃色。
風若情臉色也更加慘白。
不戒大師暗中自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葉天衝乾咳兩聲，“嘿嘿”道：“風師傅，你又殺了本教一名壇主，想回頭可更加難了？”
風冷情冷冷道：“風某對自己做過的事從不後悔！”
葉天衝目光閃動，乾笑兩聲道：“這位花一樣的姑娘，跟着你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砂，難道她也不後悔麼？”
風冷情側過頭去，看看蝴蝶。
蝴蝶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眼光中有溫柔的堅定。
如果眼睛會說話，那她一定在說，我絕不後悔。
葉天衝笑咪咪道：“姑娘，你貴姓？可是姓岳？”
風冷情眉尖一挑，心頭疑雲大起。葉天衝明明知道蝴蝶的來歷，爲何還如此詢問？他問蝴蝶這話是什麼意思？
蝴蝶剪水雙瞳中也充滿了疑惑。
葉天衝又道：“有一個叫嶽忠的老人不知你認識不認識，這老人被人一刀砍死在家裡。砍死老人的那把刀就是我風師侄手中的這把七殺刀！”
風冷情瞳孔收縮，他不敢去看蝴蝶。
他感到握在自己手中的那隻纖手忽然變得冰冰涼涼。
那隻手慢慢從他掌中抽出。
他側過頭，只見蝴蝶一張臉剎那間變得蒼白如紙。
蝴蝶望着他，一字字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風冷情無語。
他那時怎知嶽忠是蝴蝶的伯父？何況，就算知道他那進也會殺了嶽忠！毫不手軟！
因爲他是一個殺手！
蝴蝶看着風冷情面上古怪的神情，心一點點涼透。
--他喜歡她！
--她也喜歡他！
--他救過她的性命！
--但他還是殺了她的伯父！
蝴蝶嘴脣緊咬，看着風冷情，臉上絕望的神情讓風冷情看得肝腸俱斷！
蝴蝶一步步向後退去！口中喃喃道：“你騙我……你騙我……你爲什麼要騙我……爲什麼……”
風冷情剎那間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相愛的兩個人真的不可以說謊。
那怕是一句謊言。
一點點欺騙都不可以。
愛就是一塊寶玉，不可以有一點點瑕疵。
只是現在明白已經太晚。
死都不怕的他，現在心裡卻在後悔。
後悔當初爲何不坦言相告。
風冷情邁步上前，張口道：“蝶兒，我……”
蝴蝶嘶聲道：“你不要過來，你這個騙子……”
忽然一腳踏空，身子從萬丈高崖上摔落下去。
六
風冷情魂飛魄散，一個箭步竄至崖邊，右手閃電般伸出！
一把抓住蝴蝶的衣襟，只聽“哧”的一聲，衣襟斷裂。蝴蝶向谷中落去。剎那間被崖底升起的雲霧吞沒。
風冷情右手抓着一片衣中，一顆心空蕩蕩的，無憑無依……
突然，左臂三處大穴一麻，跟着一條如鐵的胳膊緊緊勒住他的咽喉。
只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獰笑道：“風冷情，教你今日死於我手。”聽聲音正是風若情。風冷情忽然縱身而起，向懸崖下躍了下去！
這一躍直把他背後緊緊扼住他咽喉的風若情也帶了下去！
這下下出其不意！風若情怎料得到風冷情竟會尋死，直嚇得心膽俱碎！欲待撒手，已然不及。
衆魔頭齊聲驚呼！驚呼聲中，二人已落入萬深谷！
七
雲纖纖躍過石樑，飛步來至崖邊，只見谷底雲霧升騰。--那裡還有二人的蹤影？
雲纖纖喃喃道：“你怎麼這麼傻！”
她卻不知，風冷情寧願死，也不願落在這幹魔頭手裡！
更何況，他心愛的人已死，他活着還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