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看着眼前的畫面，望着與當年判若兩人的姬紫電，忍不住嘆息：“這又是何必？”
他達成萬物一道！
雙目可窺探萬物本源。
如今一眼便能看出，姬紫電體內舊傷堆積，問題多如牛毛，雖然境界極高，戰力也不會弱，卻是以消耗生命本源爲代價。
若不想方法調理，定會落下病根，後患無窮。
輕則道途無望。
重則性命難保。
就在這時。
原本神情冷厲地姬紫電忽然面色一怔，朝着王秀“看”了過來，眼中滿是驚喜之色：“師兄！”
一言出，像是往平靜湖面中丟了一塊石頭。
眼前畫面破碎。
重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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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不斷變幻。
王秀又看到了玉小龍，隔着窗，看見他正伏案書寫什麼，面色認真，比以往成熟了許多，一點也不像他。
緊接着看到了自己的師尊，洛冰蘭。
她正在與一位地仙級的強者鬥法，手中斧頭如光似電，砍得對方抱頭鼠竄。
然後是雪祖！
掌門師伯！
甚至看到了暗無天日的魔界，一羣狂熱的魔徒對着某一尊魔像，瘋狂禮拜，口中呼喊着“尼古拉斯”之類的話語。
又看到了在蒼元界的蕭清雨。
她依舊美豔動人。
只是眉宇間柔和了幾分。
正在處理宗門事務，一邊輕輕撫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
她懷孕了？
王秀微微一愣。
修行者體質與凡人截然不同。
單單是受孕所需時間，便極其漫長。
父母修爲越高，體質越特殊。
這個過程越是如此。
當年，他離開前夕，蕭清雨讓王秀留個念想。
王秀沒有拒絕。
於是有了一夜歡愉。
但王秀猜測即便是以他當時的修爲和體質，想要懷孕，也絕非那麼簡單。
一次就中，更是比天上掉帝兵都難。
王秀又盯着蕭清雨看了會。
頓時明白了。
“原來蕭師姐還有那樣的體質，配合秘術……難怪了！”
他還未來得及多看蕭清雨幾眼。
眼前畫面就不受控制地消散了。
……
這一次，卻是一處昏暗的通道內。
葉孤鴻正在穿行。
“萬般佈局，皆已準備就緒，只等陛下歸來！”
他獨自沉吟，眼中光芒雪亮。
此時此刻。
王秀如今所“看”到的葉孤鴻，渾身上下都在發光，無比耀眼，像是被包裹在明亮的光團之中。
王秀洞穿本源，頓時看穿那些光芒的本質，皆是無比純粹的信仰之力。
那信仰之力非但純粹度驚人，是王秀平生僅見。
似乎與其他生靈的信仰有所區分。
呈現出赤紅之色。
宛如一道赤紅的長河自他頭頂涌出，化作一片銀河，綿綿不絕。
“好恐怖的信仰！”
王秀很是驚訝，未曾想過，似葉孤鴻這樣孤高傲絕的人物，居然也有信仰所在？
他心念微動，視角不斷升空，關注着那信仰長河。
發現這信仰長河在某處一分爲二，分別朝着兩個方向延伸而去。
其中一個方向的盡頭。
正是王秀！
“他……信仰我？”
王秀面露詫異，萬分不解。自己與葉孤鴻雖然有交情，但在他看來，那更多隻是朋友，而且是君子之交，連勾欄都不曾一起去過。
交集並不算很多。
他怎麼會信仰我呢？
王秀摸着下巴，越想越覺得古怪。
以葉孤鴻這恐怖的信仰來看，這絕不是凡人那種低級的【誰靈就拜誰】的信仰。
這已經到了近乎癡狂的地步。
換句話說。
如果王秀要他立刻就死，他唯一的猶豫，也許就是選擇該怎麼死！
他想不通，視線忽然落在葉孤鴻的另外一道信仰之河上。
“這般信仰，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培養出來的，另外一個被葉孤鴻所信仰的人，是誰？”
他念頭微動，意念穿行，很快順着那一道信仰之河溯源。
來到一處冰冷漆黑的世界之中。
一位身材頎長，滿頭散發的身影出現在王秀“眼”前。
“這是……”
王秀瞳孔微縮，那道身影身上所具備的氣息，無比的古老與強大。
最重要的是他的本源。
宛如大日一般耀眼奪目。
甚至比這天、這地、這漫天星辰所具備的本源更加耀眼。
“誰？”
此人猛地睜眼。
目光平靜而淡漠。
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勢自無形之中散發出來，彷彿能靈令蒼生臣服，令這天地都在其腳下瑟瑟發抖。
甚至王秀有一種感覺，只要他願意，這片廣闊天地，皆在其一手之間。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神采駭人，宛如洞穿虛空，順着那無形的聯繫，落在了王秀身上。
這一刻。
一種無比奇妙的感覺，浮現在王秀心底。
不是前世今生！
也不是前塵舊緣！
像是在照一面鏡子！
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兩人模樣完全不同，氣質更是相差太多。
可王秀就是有一種感覺，他們身上，有一種東西，很像，很像！
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是安靜對視。
王秀也從他眼中看到了驚訝的情緒。
一息。
兩息。
所有畫面都消散，猶如大夢一場。
……
王秀很確定，這不是夢。
更不是幻覺。
世上也沒有如此真實的幻覺。
他的腦袋離開聶鈴蘭白皙柔軟的大腿，坐了起來，看着山頂之上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天色，陷入沉吟之中。
他爲什麼會看到剛纔那些畫面？
他盤坐而起。
坐照自觀。
以能窺探萬物本源的能力，查看自己的情況。
漸漸有了答案。
“信仰、思念、仇恨……我之一切因果，一切指向，皆可洞若觀火？這……就是無暇仙道最後一步——體生混元的能爲嘛？”
王秀忍不住發出長長地感慨。
原來，自己一直鑽研而不得的無暇仙道最後一步，已經在自己的身體之中悄然萌芽。
混元者，元氣未分，混沌爲一，元氣之始也！
若以自身爲混元。
則他所認識的一切人，接觸的一切因果，過去與將來，皆是由這個“一”所誕生的混元世界的一部分。
王秀之前曾猜測，這一步是不是要在體內衍生小世界，因爲不論道家還是佛門，都有以混元指代世界的說法。
但現在看來，並不是。
所謂世界，只是狹義上的混元。
廣義上的混元。
指的是萬物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