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強也笑得合不攏嘴,心裡頭滿是期待,嘴上卻謙虛着:“這也是趕巧了,咱這運氣好唄。”
在安息國那奢華卻又透着幾分肅穆的王宮裡,赫舍里正慵懶地斜倚在王座之上。
侍從恭敬地呈上了史大密的信。
赫舍裡接過信,展開一看,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得意又陰狠的笑容,心中滿是竊喜。
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這史大密竟無意間找到了公主的所在,如此甚好。
赫舍裡深知,只要公主還活着,對他而言終究是個隱患,必須得斬草除根,絕不能留下絲毫後患。
想到這兒,他眼眸中閃過一抹狠厲之色,當即吩咐侍從。
“去,把阿瑪斯給朕召進宮來,朕有要事相商。”
阿瑪斯身爲赫舍裡極爲寵信的臣子,平日裡深得赫舍裡倚重,除了史大密之外,赫舍裡最信任的便是他了。
不多時,阿瑪斯匆匆趕來,恭敬地行了大禮,“陛下,喚臣前來所爲何事?”
赫舍裡微微坐直身子,眼神示意阿瑪斯上前,壓低聲音卻透着不容置疑的狠勁。
“阿瑪斯啊,今日有樁大事需你去辦,史大密傳來消息,已尋到那公主下落,朕絕不能讓她繼續活在世上,此事交於你,定要辦得乾淨利落,莫要讓朕失望啊。”
阿瑪斯心中一凜,趕忙應道:“陛下放心,臣定當竭盡所能,不負陛下所託,定叫那公主從此消失,絕不再有半分威脅。”
說罷,兩人相視一眼,那眼神中皆是陰狠與決絕,一場針對公主的陰謀,就此在這王宮之中悄然醞釀開來。
赫舍裡微微眯起眼眸,對着阿瑪斯緩緩說道:“若是能在中原地區就把那公主解決掉,自然是最好不過,省得諸多麻煩。但若是有困難,你便想法子把她押解到咱們安息國來,朕要讓她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好好折磨折磨她。阿瑪斯啊,此事你可得見機行事,萬不可莽撞行事,壞了朕的計劃。”
阿瑪斯趕忙恭敬地俯身一拜,語氣中滿是篤定與忠誠:“陛下放心,臣定當竭盡所能,定會把這事兒辦得漂漂亮亮的,絕不讓那公主有半分逃脫的機會。若是陛下允准,臣現在便可即刻起程,奔赴中原,定不辱使命。”
赫舍裡聽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好,朕果然沒看錯你,阿瑪斯,你向來辦事得力。此次若能順利解決那公主,朕必有重賞。你這就去準備吧,一切所需,朕自會讓人安排妥當,只盼你早日傳來捷報。”
阿瑪斯再次行禮,高聲應道:“謝陛下隆恩,臣定不負所望!”
說罷,便退了下去,着手準備這一趟充滿陰謀與血腥的行程,而赫舍裡則坐在王座上,彷彿已經看到了公主悽慘的下場,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另一邊,馬車伕駕着馬車,帶着趙強一路疾馳,不多時便順利進入了幽州城。
剛一入城,那熱鬧繁華的景象便撲面而來,街道上行人如織,兩旁店鋪林立,吆喝聲、談笑聲交織在一起,彷彿一幅鮮活的市井畫卷。
兩人皆是頭一回見到這般繁華的場面,眼睛都有些看不過來了。
正走着,路過一個擺滿了各種小玩意的小攤時,趙強的腳步一下子就挪不動了,心裡頭滿是新奇,便想停下來買點東西。
那些造型別致的小物件,讓他瞬間想起了遠在老家的弟弟,想着若是帶些回去,弟弟定會開心不已。
馬車伕見狀,趕忙催促道:“哎呀,爺,咱可不能耽擱呀,丞相還在府裡等着咱們呢,咱得趕緊過去纔是。”
趙強卻不以爲然,一邊彎下腰在小攤上翻看着那些小玩意,一邊回道:“買個小東西能花多長時間呢?咱稍微耽擱這一會兒也不礙事的呀,你瞧這多有意思,我就挑幾樣給我弟弟帶回去呢。”
說着,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眼睛裡滿是喜愛,完全沉浸在了挑選小玩意的樂趣當中。
過了好一會兒,那小攤上五花八門的小玩意竟也漸漸吸引了馬車伕的注意。
看着那些精巧可愛、各具特色的小物件,馬車伕心裡那原本急切趕路的想法也慢慢淡了些,忍不住伸手拿起一個細細端詳起來,越看越覺得有趣。
他擡眸看向趙強,臉上帶着幾分不好意思的笑意,撓撓頭說道:“哎呀,剛纔你還在這兒挑呢,我還一個勁兒地催你,想不到現在我自個兒也被這些小玩意兒給迷住了,也想挑幾樣買回去了,哈哈。”
趙強聽聞,頓時笑出了聲,打趣道:“馬車伕,我就說這些小玩意有意思吧,這不,把你也給吸引住了呀。咱難得來這幽州城一趟,買點回去留個念想也好呀,丞相那兒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呢。”
兩人相視一笑,便都安心地在小攤前挑選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着哪個小物件更別緻、更值得買,方纔那着急趕路的緊張氛圍,此刻早已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又過了一會兒,兩人這才心滿意足地收起挑好的小玩意,正式重新啓動車輛,往丞相府趕去。
馬車伕一邊駕車,一邊心裡直犯嘀咕,想着方纔這一耽擱,確實是耽誤了些時間,可絕不能讓丞相大人等太久呀,當下便狠狠抽了馬鞭,讓馬兒加快速度跑起來。
誰料,這馬車速度一下子過快,在經過一個街邊攤子時,只聽“嘩啦”一聲,竟是不小心碰壞了那攤子上的貨。
原來這是個賣大米的攤子,被這麼一撞,裝大米的袋子破了好幾個,白花花的大米瞬間撒了一地,周圍也響起了路人的驚呼聲。
那攤主是個頭髮花白的老頭,見狀頓時氣得臉都紅了,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一把拉住繮繩,瞪着眼睛大聲喊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呀!瞧瞧,把我的攤子弄成什麼樣了,我這辛辛苦苦的營生,就這麼被你們給毀了,趕緊給我賠償,不然今天可沒完!”
馬車伕見狀,趕忙勒住繮繩,臉上滿是愧疚與窘迫,忙不迭地跳下車,連連賠不是。
“大爺,實在對不住啊,我們着急趕路,一時沒注意,您消消氣,我們這就賠,這就賠。”
趙強也趕緊下了車,站在一旁,一臉尷尬,想着這可真是越急越出亂子了。
馬車伕面露難色,苦着臉對那老頭說道:“大爺呀,您看我就是個趕馬車的,賺錢着實不容易啊,這一時疏忽給您添了亂,實在對不住。您看這樣成不,我幫您把這大米趕緊整理一下,儘量給您歸攏好,您就高擡貴手別讓我賠償了唄。”
那老頭一聽這話,氣得鬍子都抖了起來,用手指着地上白花花的碎大米,提高了嗓門兒喊道:“你說得倒輕巧!這大米都已經撒到地上,好些都碎成渣子了,還怎麼賣呀?我就指望着這點營生過日子呢,你不賠償,難道讓我喝西北風去啊?”
周圍原本就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聽到老頭這話,也紛紛跟着附和起來。
“就是啊,撞壞了人家東西哪有不賠的道理呀。”
“人家大爺做點小生意多不容易,你們可不能耍賴啊。”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馬車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愈發窘迫了。
他求助似的看向趙強,趙強也是一臉無奈,這事兒確實是他們理虧,可身上的錢也不多呀,一時之間,兩人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被衆人圍在當中,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這時候馬車伕心裡別提多窩火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可事已至此,也沒辦法,只好咬着牙從兜裡掏出錢賠給了那老頭。
賠完錢後,馬車伕沒好氣地對趙強說道:“我可被你害慘了呀,要不是聽你的停下來買那些個小玩意,哪會耽擱了時間,又怎麼會出這檔子事兒,我這給你跑這麼一趟差事,倒好,淨遇上倒黴事兒了。”
趙強聽了這話,心裡也不痛快了,眉頭一皺,反駁道:“早告訴你讓你離開,你自己不也不聽嘛,還不是被那些小玩意吸引住了,這能光怪我呀?”
兩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嗆了幾句,可看着周圍還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再耽擱下去丞相那兒真得等急了。
馬車伕無奈地擺擺手,嘆了口氣說道:“算了算了,這會兒也別爭了,咱們還是繼續趕路吧,再晚去丞相府,指不定又出啥亂子呢。”
說罷,兩人便悶頭爬上馬車,馬車伕再次揚起馬鞭,驅趕着馬兒繼續往丞相府的方向趕去,只是這一路上,兩人心裡都還憋着股子悶氣呢。
一路顛簸,總算來到了那威嚴莊重的丞相府前。
望着眼前氣派非凡的府邸,馬車伕原本因路上那些糟心事而陰霾的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臉上重新洋溢起了喜悅的神色。
他轉頭看向趙強,滿是歉意地說道:“我剛纔確實有些無理了,光顧着埋怨,其實仔細想想,咱能有機會見到丞相大人,那可比啥事兒都重要呀,剛纔那些個磕磕絆絆又算得了什麼呢。”
趙強聽了,不禁笑罵着迴應道:“哼,你知道這個道理就行啦,可把我給數落得夠嗆呢,不過事兒都過去了,咱也別擱在心上了,趕緊進去吧,別讓丞相大人等久了纔是。”
說着,兩人整了整衣衫,懷着既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朝着丞相府那大開的硃紅色大門邁步行去,不知等待他們的會是怎樣一番情形呢。
他們剛要擡腳往丞相府裡邁進的時候,守門的士兵猛地一伸手,立刻將兩人攔了下來,臉上帶着嚴肅且警惕的神情,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們,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來丞相府所爲何事?”
趙強趕忙上前一步,陪着笑臉說道:“軍爺,我們是聽過境處的士兵說丞相大人要見我們,這才趕忙趕過來的呀。”
其中一個士兵皺了皺眉頭,眼神中仍透着幾分懷疑,又問道:“難道你們就是送信的那兩個人?”
趙強趕緊點了點頭,那士兵這才收起了幾分戒備,語氣緩和了些,說道:“既然如此,那跟我來吧,我帶你們過去,可跟緊了,莫要亂跑,丞相府裡規矩多着呢。”
兩人忙不迭地應了一聲,便跟在那士兵身後,小心翼翼地往府裡走去。
一路上,看着那雕樑畫棟、庭院深深的景象,心中既是好奇,又不免有些緊張,不知道即將面對的丞相會是怎樣的態度,懷揣着這樣的心思,腳步也變得愈發謹慎起來。
見他們那緊張兮兮的模樣,士兵不禁笑了起來,一邊在前頭引路,一邊寬慰道:“你們沒必要這麼緊張呀,咱丞相大人爲人特別和善,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不會爲難你們的。”
兩人聽了這話,也跟着訕訕一笑,可心裡那激動勁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畢竟眼前要見的可是位高權重的丞相啊,哪能輕易就平靜如常呢。
終於,士兵帶着他們穿過一道道迴廊,來到了戲煜的書房前。
此刻,戲煜正身姿挺拔地站在門口,目光平和地看向這邊。那士兵趕忙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禮,大聲稟報道:“丞相大人,這就是那兩個送信的人,屬下給您帶來了。”
趙強和馬車伕一瞧見戲煜,頓時神色慌張起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了,兩條腿不受控制地微微發抖,嘴脣也哆嗦着。
想說點什麼,卻又好似喉嚨被堵住了一般,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真能如此近距離地站在丞相面前。
那滿心的激動與緊張交織在一起,讓他們完全沒了平日裡的自在模樣。
士兵見狀,趕忙提醒他們趕緊行禮,可戲煜看着兩人那緊張得手足無措的樣子,擺了擺手,對士兵吩咐道:“你去門口守着就行了,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隨後,戲煜把目光投向趙強和馬車伕,語氣平和地問道:“是你們把信送到過境處的嗎?”
趙強緊張得滿臉通紅,慌慌張張地應道:“是……是的,丞相大人,小的們見着您太激動了,都不知該怎麼行禮了,還望丞相大人莫要見怪呀。”
說着,還一個勁兒地搓着手,顯得侷促不安。
那馬車伕倒是反應快些,“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高聲說道:“拜見丞相大人!”
戲煜微微一擡手,笑着說道:“好了,你們什麼都不要說了,瞧你們緊張的,都到那邊的涼亭去坐一會兒吧。”
說罷,便率先擡腳朝着不遠處的涼亭走去,衣襬隨風輕揚,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之態。
趙強和馬車伕趕忙應了一聲,互相看了一眼,這才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心裡既忐忑又好奇,不知道接下來丞相會跟他們說些什麼呢。
兩人亦步亦趨地跟着走了過去,戲煜回頭瞧見他們依舊緊繃着的模樣,便笑着說道:“千萬不用緊張呀,我又沒有三頭六臂,不過就是平常人罷了。”
經這一番寬慰,兩人總算是稍微放鬆了些,神色看着也正常了一點。
這時,馬車伕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開口道:“丞相大人,實在對不住啊,我們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也不知道您這兒有沒有怪罪。”
戲煜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依舊溫和。
“不礙事的,你們什麼時候來都行,我怎麼會怪罪你們呢,不必掛懷。”
馬車伕和趙強對視了一眼,臉上都露出了些許苦澀的神色。
戲煜見狀,不禁好奇地問道:“怎麼了?你們這神色,可是還有別的事兒?”
兩人見狀,也不好隱瞞,便你一言我一語地把在路上因爲着急趕路,馬車速度太快,不小心橫衝直撞,把人家賣大米的攤子給碰壞,大米撒了一地的事兒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說着說着,頭也越發低了下去,心裡滿是愧疚,畢竟這事兒確實是他們的不是呀。
聽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後,戲煜微微點頭,一臉正色地說道:“你們碰了人家的東西,那確實是必須賠償的呀,這是應當的道理。其實啊,我前段時間也曾做過類似的事兒呢。”
說到這兒,戲煜陷入了回憶,緩緩開口道:“有一回我外出,匆忙間不小心碰倒了街邊一個小攤上擺放的綠豆,那綠豆撒了一地,當時我有急事在身,實在來不及停下向攤主道歉,可這事一直擱在我心裡頭,等辦完事兒後,我專門又折返回去,找到那攤主,誠心誠意地向人家道了歉,咱們不管處在什麼位置,做錯了事就得擔着,得給人家一個交代呀。”
趙強和馬車伕聽着丞相的這番話,心中既感意外,又滿是敬佩,沒想到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竟也有如此接地氣、守規矩的一面。
馬車伕趕忙應道:“丞相大人說得是,是我們考慮不周了,以後定當更加謹慎,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