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青靈草珠

青靈仙草,通體青翠,宛如碧玉雕成,不類活物,高有尺許,葉片彷彿蘭花,中心有根花箭,頂上生着顆龍眼大的草珠。

這草深深地紮根在岩石裡,不但下面沒有沙土,葉片更無半點塵埃,彷彿剛剛用水洗過,在夜風之中輕輕搖曳,散溢出陣陣清淡的幽香。

青靈草除了上面所生草珠是其精華薈萃之外,全株皆有奇效,時飛陽將其貼地齊根斬斷帶走,剩下的更細自往石髓深處生髮,三十年後再次生長出來,重新開花結籽。

重新回到湖底,時飛陽先用丹氣將司空玄禁錮了,再伏在臥石上,服下一顆草珠。

青靈草藥性極寒,在極寒中孕育出來一點正陽之氣,陰中之陽,便是真陽。

他這黑龍之身,生於水底,應在坎卦,成於九天,應在乾卦。

易經中用龍來演示乾卦,初九潛龍勿用,生於純陰的坤卦之中,隨着陽氣逐漸增加,歷經見龍在田、或躍在淵、飛龍在天等最後到亢龍有悔,達成乾天純陽,剛健勇猛,生生不息。

黑龍成長修持與青靈草的藥性正相匹配!

草珠才被胃液化開,立即散做凜冽的寒涼之氣擴散全身。若是人類服用只會感到陣陣清涼,因人是恆溫熱血動物,龍卻是冷血動物,被這寒氣通體灌滿,立即如墮冰窖,將全身凍僵!

時飛陽十餘丈長的身體盤在臥石上面,動也不動,宛如一尊龍形雕像。

接下來要引藥力去煉內丹,他需要做出抉擇,因他有兩顆內丹:

一顆是真水內丹,是黑龍從記事起便依照本能窮搜水下坎宮靈氣凝鍊而成,是他性命存在的根本,若是這顆內丹沒了,他便離死不遠,因此又叫本命元丹。

另一顆是神火內丹,是黑龍每次換皮曬太陽時候,以智慧法力採集太陽真火凝鍊而成,是他三千年修行的結晶,這顆內丹若是壞了,他便要被打落道行,跌落回蛟蟲一類,再也沒有進化成真龍的可能,因此又叫做正命元丹。

藥力注入不同內丹會造成不同的後果,至於是什麼後果,是好是壞,需要他自己判斷。

時飛陽的修行知識主要來源於黑龍的記憶,但黑龍是異類,基本上都由着本能修煉,缺乏系統的修煉知識。另外還有白天從司空玄口中聽來的《二八真經》,這經書時飛陽覺得司空玄解得不對,許多解釋跟經文對不上,甚至出現前後矛盾的地方,到底是他故意曲解,還是司空虎從跟上錯解,一時間還來不及分辨。

到了這時候,他反而覺得還是自己過去所學易數更靠譜些。

神火應離卦,離卦中虛,陽中生陰;真水應坎卦,坎卦中滿,陰中生陽。

依照黑龍的記憶,在他第一百次換皮的時候,需要將兩顆元丹調和坎離,使水火既濟,最終煉成一顆龍珠,同時對自己身體煉質脫胎,方能修成真龍之體。若是龍珠修不成,換皮之後也無法修成龍身,而是變成似龍非龍的怪物,性情也會變的狂躁癲狂,甚至無法自制,最終自取滅亡。

根據易經術數,所謂坎離調和,水火既濟,便是離火得水中真陽以生真陰,坎水得火中真陰以生真陽。這倆玩意要互相勾引,同時發動,偏生水火向來是不能相容,二者相碰即互相傷害。

黑龍過去無數次嘗試過將兩顆內丹相碰,強令相合,結果不但沒能成功,反而大傷元氣。

最後這次,黑龍預感到劫數將近,強行將神火內丹裡面的火氣注入真水內丹,導致水丹差點爆裂。由於是本命元丹,受損連帶着精氣元神同時受傷。

黑龍不知利害,還傻乎乎地強行忍耐,持續引火入水,直到最後一刻,水火元氣不受控制,逆行反攻大腦,竟將元神焚燒化去,這才讓時飛陽穿越附體而來。

時飛陽先將卦象捋清,將青靈珠的藥力全部引入那顆真水元丹。水丹本寒,得了藥力滋養立即由水凝冰,釋放出來的寒氣如同寒潮般迅速席捲身體的每個角落。

若是原來的黑龍,遇到這種情況必要用神火元丹相抗,至少也會用火溫暖臟腑,如此一來藥效便要浪費十之八九,還會損傷火丹的元氣。

時飛陽將神火元丹藏於心竅之中,緊緊護住心神,所有意識凝於其中,餘下其他全不再管,火氣內斂,絕無外泄,僅剩下一顆真水元丹在丹田裡面吸收藥力。

真水元丹每吸收一股藥力,便轉動一週,釋放出一股寒潮,隨着藥力越吸越多,丹氣越來越旺,釋放出來的寒潮也越來越強,真真凍徹骨髓,每一秒都是痛苦的煎熬。

時飛陽強行忍耐,始終不發心火暖身,只把心神凝在心府,當這龍身不是自己的。

每次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就告訴自己: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實在不行了再動心火,我還可以忍得住,還不到要被凍死的地步……一旦發火便要前功盡棄,更會大損元氣……這點苦都吃不了,以後就要被魏楓娘砍成稀巴爛……

如此苦捱了三天,就在他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之際,那真水元丹之中終於生出一點正陽之氣!雖然微弱,卻強橫霸道,自丹田裡面射出,沿着經絡遊走全身,原本凍僵的身體大面積回暖,彷彿春風吹拂大地,又似沸水潑灑寒冰,所有凍結之處紛紛土崩瓦解。

最終,這股正陽之氣游到胸口,鑽進了神火元丹之中!

心府得了這點真陽正氣,立刻心識一震,清醒過來,只覺得元神淨明,神清氣爽!

意識到自己修煉成功,時飛陽欣喜萬分,這個法子並不是黑龍原有的記憶,也非出自《二八真經》,而是他自己根據過去所學總結出來的,理論上雖然講得通,實則並無太大把握。內觀體內,真陽生自坎宮,進入離宮,正符合調和坎離,水火既濟之象!

正所謂“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能用學到的東西解決現實中的困難,並且取得成功,這種喜悅是無比真摯而充實的。

他將頭尾搖動,全身內外如同被幾千萬根針扎着。他催動神火元丹,那丹轉動起來,噴射出股股熱流,片刻之間便全身回暖,一切痛楚全部消除。

火丹還降於丹田,跟那水丹並列,相互纏繞飛轉。原本二者水火不容,相互排斥,這回卻隱隱有了親近相吸之意,彷彿息息相連。

這次成功讓時飛陽信心大漲,認爲自己正式踏上修行之路,將剩下四顆青靈珠依次煉化。

水丹裡面得了藥力,總共孕育出五股真陽正氣進入火丹。

兩顆內丹所蘊含的能量總體沒有增加,但質量卻有了變化,尤其是那顆神火元丹,原來生成的丹火顏色橘紅,又很駁雜,如今清淨不少,顏色也淡下來,溫度卻提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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