羣仙聽完玄真子的一番話,皆都欽佩不已。
正說話間,羣仙忽聽天邊傳來一聲雷響。接着,就見一名鳩形鵠面、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年婦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妙一真人、朱梅、姜雪君等都認得,這人便是乙休的結髮妻子韓仙子,紛紛上前與她見禮。
互相寒暄過後,衆人才知,原來韓仙子在岷山,聞人說起乙休被陷之事,匆匆一算,果然不差,忙帶法寶趕來救援。中途遇見夙仇,仗着他有兩個左道中能手,欺韓仙子元神出遊,合力夾攻。韓仙子和那仇人苦鬥了兩日一夜,方得獲勝,重往前趕。初意丈夫法力尚且失陷,天癡陣法定必厲害。易周兩老夫妻同仇敵愾,可約相助,便道前往邀約。見面才知丈夫已然轉禍爲福,此時衆仙大功告成,正在慶賀。因而獨自趕來相見。
聽韓仙子說完前事,朱由穆不禁奇道:“嫂夫人雖然法體未復,當年法力仍在,更多異寶。對頭何人,竟敢輕捋虎鬚?也可謂不知自量了。”
韓仙子道:“朱道友怎不知雙鳳山兩小,這對我未遭劫時的舊仇人?”
朱由穆還未答話,就聽一旁的姜雪君怒道:“邢家兩個忘恩小賊,尚在人間嗎?我們太無用了。我知乙道兄向不喜人相助,但這兩小賊,我卻恨之入骨,非加誅戮不可,若乙道兄要找他們報仇,還請帶我同往。”
一旁的矮叟朱梅這時道:“雙鳳山兩小,與兩個老殘廢交往頗密,兩下里又近,幾位道友去找他們尋仇,未必便能順手,一到便佔了上風呢。”
朱由穆接口問道:“你說老殘廢,可是天殘、地缺嗎?我和姜道友正要去尋他們呢。”
朱梅道:“不是他們,又是哪個?尋常人哪能讓駝子這般忌憚,明知仇人所在,卻一直延宕至今日?”
乙休道:“我倒並非懼怕二賊與老殘廢,只是二山相向,望衡對宇,勢孤難勝,倒是防他們詭詐滑溜,善於隱跡,和那年一樣,一逃走便難找到。他們受人指教,詐死多年,我夫妻竟然忽略,直到防身法寶煉成,他們新近出世,才得知悉。因和這裡定約,又想人家已怕我至極,詐死匿跡,只要悔罪,山荊不向我絮貼,何必不予以自新之路?哪知他等妄恃煉成法寶,又來惹我們,如何容得?有朱老弟和姜道友前往,伏誅無疑了。”
白雲大師接口道:“二賊委實成了公敵,誰也容他們不得。我爲他們還煉有兩枚戮魂針,也被假死瞞過,真是笑話。”
佟元奇道:“大師兄和掌教師兄早知他們未死,只爲二賊氣運未終,還有點別的牽引,所以一直未說。我還是那年在東海煉丹,大師兄無事間提起的。否則屠龍師太先放他們不過,何待今日。”
餐霞大師道:“如論邢天相、天和兄弟,不知是何居心,身非邪教,已將成就,無端背師叛友,比匪行兇,人只要與他們相交,必爲所賣。天殘、地缺起初憐他們窮無所歸,又重朋友情面,百般袒護。我看此是玄門兇星,將來兩老恐也不免被他們連累呢。”
姜雪君道:“如此說來,峨眉諸道友俱早知二賊下落了。我恨二賊猶勝於乙、韓夫婦,別人不常見,怎妙一夫人和頑石大師不和我提起呢?”
餐霞大師笑道:“你想左了。以前知此事的,連二位師兄不過四人。我和荀師妹、白雲師兄,俱在開府以後,道友未來時,方聽掌教師兄說起。不久你和朱、李二位道友重返凝碧,大家一直有事,閒談時少,所以不曾提到。”
醉道人道:“事前已知二賊伏誅,當不在遠,無須再提。我們已然厚擾,一同走吧。”
接着,羣仙又互相談了幾句,約定後會之期,便各自作別。
除乙休、韓仙子、朱由穆、姜雪君四人往尋仇外,玉清大師、楊瑾二人做一路,早有前約,白谷逸、朱梅二老也各回山,峨眉衆仙自回仙府。
只一個小阿童沒有去處,先想和師兄同往雙風山去,朱由穆不許。想要回山打坐,又覺得好不容易下山一趟,不甘就此便會。正巧看見旁邊齊金蟬、石生、易鼎、易震、甄艮、甄兌六人正聚在一起說話。
因前兩日在凝碧崖時,阿童和齊金蟬、石生兩人多有相交,於是湊過去笑問道:“幾位道友要我一路嗎?”
齊金蟬和阿童雖相交不久,卻一見如故,彼此交厚,聞言登時喜道:“小師父要同我們一起,真是再好不過。我六人正爲七矮之數湊不齊而發愁。之前本想找商風子師弟來湊數,可是他卻要在山上陪周雲從師弟,不肯跟我們一起。小師父肯來跟我們湊數,實是妙極。我們快走吧。”
說罷,拉了阿童,便和石生、甄氏兄弟、易氏弟兄,七人一起,朝送別的人一舉手,同駕遁光飛去。
峨眉衆男女弟子,除齊霞兒、諸葛警我、嶽雯三人隨侍師父,暫且還山待命外,凡是奉命下山的,都奉有仙書密柬。因師命各按所去之處,分別起身,不是預定的同伴,不許結隊同行,何時再見,久暫難定。彼此各有交厚,尤其是齊靈雲、秦紫玲、林寒、莊易、嚴人英等男女七八人,平日謙虛隨和,對於同門一律親切,毫無軒輊,遇上事更無不盡心,所以誰都和他們交厚。一說要走,俱極依戀,紛紛趨前致詞敘別,幾乎應接不暇。
金、石、二甄、二易、阿童等七人開頭一走,齊靈雲方說:“蟬弟心性忒急,我還有話忘了叮囑,他便領頭去了。”
嚴人英笑道:“本來該走,我們又非從此不見,弄巧兩三月內就在一起,都在意中,如此依戀,原可不必。”
易靜也接口道:“我看兩位小師弟福澤最厚,定能無往不利。師姊骨肉情重,未免關心太過,實則決可無虞,由他去吧。”
齊靈雲道:“舍弟雖是厚根美質,不知怎的,童心猶在。一行六人,又以他爲首,加上小神僧又是初生之犢,此去決難免多事,故想叮囑幾句。許是怕我說他,急忙走了。”
李英瓊笑道:“大姐多慮,小師兄如不勝任,恩師肯令他爲六人之首,便宜行事嗎?據他對我說,恩師還命他另建立一座別府,事業且比我們大呢。”
齊靈雲驚喜道:“他那仙書賜柬,寫些什麼?他沒和我說,瓊妹可知道嗎?”
李英瓊笑道:“詳情我不知悉,他只說奉命建立別府,許他六人爲洞主,到時還有一人加入罷了。”
易靜道:“適才我倒聽鼎侄和我說,那別府在貴州深山之中,乃道家西南十四洞天中比較最好的一處。此時尚被幾個妖人佔據,應在三年以後,還早着呢。大約只他七人和衆同門相見之時最多呢。”
這時,李英瓊對嚴人英道:“掌教師尊,讓我同師兄四十九日後前往南疆,去拜訪那紅髮老祖。我同易、癩二位姐姐打算先回峨眉,接上袁星同佛奴,便前往幻波池附近潛修,就便監視窺探幻波池中秘寶的妖邪。待到四十九日後再趕往南疆。嚴師兄要和我們一起嗎?”
嚴人英搖搖頭道:“按上次伯父所言,因聖姑天性厭惡男子,所以在幻波池中設下禁制,凡男子進入都必會遇難。因此我就是隨你們同去也幫不上什麼忙,何況男女有別,雖然我輩修道人不像世俗凡人有那許多諱忌,但和你們三位女弟子同住一處,終有諸多不便,所以就不跟你們一起了。這段時日我自覓地潛修,待到四十九日後,我們在南疆碰頭便是。”
李英瓊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強求了,咱們南疆再見吧。”說罷,就同易靜、癩姑一起,望空飛去。
一旁的石奇聽見嚴人英同李英瓊的對話,在李、易、癩三女走後,同嚴人英道:“我和趙師弟蒙掌教真人恩典,將吳師叔的故居老楠嶺風火崖賜給我們居住。嚴師兄若是暫時無處潛修,不妨隨我和趙師弟一起巫山。如何?”
嚴人英知道,那風火崖乃是本門已故長老風火道人吳元智的故居,地在巫山神女峰北不遠,爲三峽附近景物最靈秀之區。近始才被妙一真人賜給佟元奇的弟子石奇和趙燕兒居住。
嚴人英還知,長眉真人也曾在風火崖住過數年,在崖內洞壁上留下好些靈蹟圖記,對修道之士多有益處,尤其是對本派弟子,更是大有啓發。
嚴人英剛得了妙一真人所賜的道書,尚未參悟透徹,若是能參考長眉真人所留的圖記,那是再好不過。
於是,他當即應道:“如此就叨擾兩位師弟了。”
石奇道:“哎……嚴師兄說的哪裡話?不想凝碧崖上同門衆多,那風火崖只我和趙師弟兩人居住,正不知有多寂寞。嚴師兄能來,我和趙師弟高興還來不及,何言叨擾?”
三人剛約定好,那邊嶽雯、齊靈雲等爲首諸人,便催促大家起身。於是衆人依照預定結伴,相繼往中土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