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髮老祖見五遁禁制已破了四層,剩此一層,已成強弩之末。看陣內各人行徑神色,末層禁制未必有甚玄妙驚人之處,又是急於收功,竟不惜耗損真元,意欲就勢一起破去,把所有法力全使出來。兩下里一湊,陣法改變更快。
易靜、嚴人英等爲首諸人,因陣法雖是七層,第五層一破,便生變化,命衆人先避入洞,只留法力較高、飛遁神速的**人,在坪上護着方、元二人行法,以防萬一。又暗囑大家小心,準備退路。
初意每層陣法都就本行相生,與敵對拼,至少也須一個多時辰,足可支持些時。哪知第五層的本身戊土生金,百丈黃雲、銀光由湖中涌起,吃敵人的乙木、丙火所化青、紅二色煙光,各按克相,緊壓下來。兩下里才一接觸,這次被克一面戊土、庚金竟會突然加盛,敵人乙木、丙火竟幾乎剋制不住,急得敵人不住運用玄功,連由口中噴出真氣,奮力施爲。
嚴人英諸人方覺陣法妙用,忽見雲光越盛,對方剋制之力也愈加強,雙方煙光摩擦,幻出萬道霞芒,成爲奇觀。相持還不到半盞茶時,湖底風雷忽起,靈旗又出水上,剛疾展得兩展,就這晃眼之間,倏地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湖面青、紅、黃、白四色煙光全都爆散,灑了一天花雨,陣法全破。當時湖水羣飛,直上半天,靈旗飛舞中,大片五色煙光連同後面的半天血雲,齊似狂潮怒涌,迎面飛來。
這時,衆人只先前受傷初愈諸人全退後洞,餘人多在觀望,事出意外,連方、元二人也沒料到變化得如此快法,忙喝:“諸位速退,不然便被禁法隔斷在外了。”話未說完,衆人也紛往後面飛進。
也是忙中有錯,方、元人因身是主人,不肯先退。衆人雖早戒備,但除易靜、癩姑、林寒、莊易、嚴人英法力較高,知機神速,一見形勢危急,一面同喝速退,一面急縱遁光往洞中飛去,退得最快外,齊金蟬、石生同了甄氏弟兄四人,因易靜再三叮囑,不許仗恃身有異寶,便可行險,先見鬥法奇觀,看了一夜,見慣無奇,四人閒中無事,見洞外磐石上設有揪枰,便往輪流對弈,並還拉了司徒平和楊鯉兩個高手,旁觀指點。因離洞門最近,司徒平人又仔細,一見有警,立即拉了進去。
下餘幾人,自知道淺力弱,也都聞警即退。只易鼎、易震生性喜動,先在旁看了一會,覺着無聊,便自走開。二人貪看雙方鬥法,又聽易靜連催衆人先退爲是,知道離湖一近,必受申斥。因見幾個法力高的口中叫別人退,自己各取出法寶,似有應敵之意,仗着帶有闢魔神梭,不但沒有退意,反想少時衆人如退不及,還能相助動手。弟兄二人藏在易靜身側一株老鬆之後,一面觀鬥,一面暗中也把法寶取出備用。正商量去約金、石、二甄,危機已出現,想退已無及了。
李英瓊和餘英男本來也可無事,因二人患難相交,這次奉命下山,不曾派在一起,俱各思念,難得在此相遇,好生歡喜。先以應敵無暇,自昨晚鬥法有了空閒,二人便同在一起,共商日後一同修爲之事。坪上原設有幾處石墩,二人便在濱湖之處尋了一個,並肩坐了,促膝密談。
易靜、嚴人英發令督促時,二人也便戒備,剛剛各把飛劍法寶準備停當,一看情勢,覺着還沒這快,又復疏懈下去。那地方相隔方、元二人行法之處最近,及至變生倉促,正要遁去,一眼瞥見方、元二人還未離開,以爲二人必還另有施爲,想與會合一同遁退,沒料到時機瞬息,稍縱即逝。
敵人成道多年,法力高強,這次連遭挫折,多由於衆人各有仙府奇珍,應變機警,又得師長指點,高人相助,門人妖黨又都不濟,般般湊巧,才致如此慘敗。
紅髮老祖怨毒之下,直同拼命,何況陣法機密,強半識破,早準備好毒手,靜待發難,元神變化,何等神速,兇鋒已銳不可當。猶幸五層陣法破得太快,變化神奇,雙方同出意外,紅髮老祖吃驚,略微緩勢,否則早將湖上的反五行禁制一齊飛來,衆人只要在洞外的一個也休想遁退回去。
那反五行禁制,專護那座洞府,人在洞外,便無用處,法力高或有至寶防身的幾個或者無妨,下餘諸人便難說了。
李、餘二人方在轉念略停,方、元二人也已飛起,百忙中看見李、餘二人似在觀望,正想催令速逃,說時遲,那時快,連說句話的工夫都沒有,就在四人將要會合之際,那半天血雲焰光已經臨頭,將四人一齊罩住,直壓下來。
另一旁的易氏兄弟見衆人各駕遁光飛退,也是吃了四人後起的虧,心有所恃,又復大意,略一觀望,也吃血光罩住。同時崖前靈旗斂處,那五色雲光已然佈滿洞外,將洞口連崖一起封閉嚴密,光霞燦爛,裡外通明,歷歷可見。
易靜、嚴人英等五人本在一旁護法,因見變起太驟,知道時機一發,飛遁越速越妙。衆人事前已然再三叮囑,當無遲延之理,又聽方、元二人急呼,以爲二人必定知機,也許還要行法施爲,自己退得如慢,反爲延誤,應變原貴神速,所以一齊飛遁,各不相謀。剛到洞內,洞口已被五色霞光封住。
五人一看外面,還有六人在血光之下。這一來,裡外隔斷,可望而不可即,想要衝出救援,俱不可能了。尤愁急的是外面六人,分作兩起。
方、元二人瞥見霞光封洞,血光罩頂,知道遁回已經無及,心還自恃持有防身法寶。
元皓喝道:“我們已爲仙法隔斷在外,不能退回,索性和老怪物見個高下吧。”
說着,手揚處一蓬青色光絲,網一般向上飛起,欲待將四人全身護住。
哪知口中話未說完,青光飛起四邊,正向下網來,忽見一隻極大的血手影,電也似疾自空飛墮,只一抓,便將光網抓去,緊跟着四外血焰便潮涌而來。
總算李英瓊上次失劍,長了見識,應變格外機警,一見不好,忙和餘英男各將身劍合一,先不迎敵,卻將牟尼珠發出,化作一片祥光,飛起四人頭上,恰好接上,未遭毒手。佛門至寶,果是靈異,祥光所罩之處,四外血焰涌到身側相隔丈許以外,便自消滅。
紅髮老祖恨極嚴、李二人,幾番運用玄功變化想傷四人,俱都無法近身。
李英瓊想和易氏弟兄聯合一起,才一移動,心神略分,敵人元神便伺隙來侵。但覺四面八方壓力加緊,兩隻血手影也相繼出沒。知道牟尼珠全仗心靈運用,絲毫鬆懈不得,又見易氏弟兄也都無恙,只得罷了。嗣見寶光照處,不特頭上和四外,連腳底也無血光侵入,便盤膝坐地,將師父所傳禪功施展起來。這一來,元神內瑩,寶光越發朗耀。
方、元二人心疼失寶,只要見敵人和那血手現出,便將青靈箭發將出去。
紅髮老祖起初運用玄功奪取寶網,原是驟出不意,元皓又是輕敵自恃,沒有戒備。這青靈箭出諸仙傳,專傷元神,與別的法寶不同,無法收取。紅髮者祖白費了兩天一夜苦功,真元消耗不少,欲將敵人一網打盡,奪取所有法寶,以爲補償。
誰知敵人備有退路,雖用血焰魔火將敵人困住了六個,卻是一個奈何不得。一面想攻洞,一面想傷所困六人,還須躲避青靈箭,終傷元氣。敵人在祥光護身之下,以逸待勞,出沒無常,其勢不值以全力去應付此寶。三面全顧,也鬧了個忙碌異常。
六個人只餘英男閒着,幾次想用南明離火劍,俱因李英瓊日前紫郢劍被奪,前車之鑑,不敢嘗試。又見易氏兄弟乘着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就在不遠處,知道闢魔神梭百邪不侵,便想喚他們前來會和。哪知連喚幾聲,未聽答應。那梭光也是停在那裡,一動不動。
餘英男不禁心中奇怪,定睛一看,原來那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已吃四外濃血一般的光焰陷住,外面精光急轉,衝蕩得四外血焰宛如血河潮生,片片花飛,光華互映,色彩分外鮮明。
易氏兄弟先還運用法寶,想要衝動,幾番無效,便不再動。氣得二人在寶光防護中現出半面,大聲辱罵不止。可是梭光外面,光華電轉,不時還有寶光由內出擊,敵人也是近前不得。
洞內諸人見此情形,自是愁急,一心只盼救援早至,終無徵兆。
似這樣又相持了一日夜,眼看紅髮老祖直似怒極發瘋,連施各種厲害法術,猛下毒手,形勢漸險。反五行禁制依然無恙,李、餘、方、元四人頭上佛光也始終晶瑩朗耀,大放光明。那易氏弟兄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卻被魔火血焰煉久,光華漸減。又聽敵人在那裡厲聲怒喝,說是再隔些時,便拿了二人開刀。
易靜姑侄關心,自是焦急萬狀。金、石二人和南海雙童尤爲忿激,不聽易靜勸說,取出靈嶠三仙所贈法寶,往外便衝。偏那反五行禁制,看似一片其薄如紙的光霞籠罩洞口,但法寶、飛劍衝將上去,立生妙用,直似前面有不可思議的神力阻住出口,狂潮撞起萬片霞輝,無窮異彩,休想擅出一步。
易靜知金、石二人皆有仙府奇珍,恐防兩傷,再三勸阻,方始忿忿而止。
齊金蟬正在裡面破口大罵,石生忽道:“我們有法力的人還多呢,這裡衝不出去,不會打外來援嗎?”
一句話把衆人提醒,想起同門中女還有齊靈雲、周輕雲、嶽雯、諸葛警我諸人等諸多能手。事情如此緊急,預擬救星此時不至,焉知不有中變,怎會忘了求援?想到這裡,正要行法告急,衆人忽聽身旁法牌振動生光,疑有同門在另外遇險告急,忙同取出,如法一聽,竟是餘英男見易氏弟兄危急,已向遠近同門發出告急信火,正在傳聲告急。
易靜恐她召來多人,有的法力不濟,湖對岸還有好些異派妖邪,再者敵人邪法如此厲害,差一點的也進不來,平白吃虧。忙也行法傳聲,重向遠近接得警報的諸同門告以厲害,只請朱文、齊靈雲、周輕雲、嶽雯、諸葛警我等數人到來應援,餘人請記師命,量力行事。
說完不多一會,牌上紅光一閃,接連好幾處迴應,知有不少同門接到警報。看回應如此之快,朱文、齊靈雲、周輕雲、諸葛警我、嶽雯等主要赴援之人,必有一半在近處,不消多時,便可到達。
諸葛警我、齊靈雲、嶽雯等人都是本門法力最高強之輩,手中又有天遁鏡等至寶,魔火血焰定可破去。紫郢、青索與七修劍再如能夠會合,多厲害的邪法也可抵禦。縱令敵人厲害,至多不勝,當無失陷受傷之理。但這反五行禁制,神妙不可思議,到時不知能否衝出,裡應外合。齊霞兒所說解圍之人,也不知何時可以到來,卻是可慮。
易靜心中盤算,目光仍注外面,見闢魔神梭受血光魔火包圍,光華雖比前縮小了十之三四,似已到了限度,卻也不再減小,反倒較前還要凝鍊,光輪電馭,旋轉更急。鼎、震二人也似知道危機,已不再露面,只埋首光中,大罵不休。氣得紅髮老祖不住把血焰增強,緊壓上去,兀自奈何不得。
易靜知道此寶原是老父平生最得意的法寶,具有極大威力,防身妙用,百邪不侵。只不過被魔火血焰緊壓縮小了些,乍看頗險,實則無害,心情爲之一寬。